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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番外:日子(1 / 1)

林若拙抱着赫连暮远走进崭新的齐王府,对着偌大的府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里,很像当年的靖王府,但比之更大,更奢华。

这里面的人和事,会不会也如当年的靖王府一般,重复着一段又一段的轮回。

画船成了府里管事女官,董行书任内务总管。这两人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默默无语。

“母亲。”赫连暮晴问,“您为什么不高兴?”

林若拙换了个手抱赫连暮远,因为出生在定庄,赫连暮远没有乳母,照顾他的人也只他们几个轮流。除了跟着赫连熙去京郊大营的小何子。五个来自定庄的人面对满府华丽,有种本能的集聚排外。

“阿晴。你看这府邸,漂亮吗?”林若拙嘴角浮起一个淡凉的笑意,“住在这里喜欢么?”

“漂亮。”赫连暮晴点头,“喜欢。”

林若拙轻笑:“有很多女孩子和你是一样的想法。她们受出生所限,住的是陋室,吃的是粗米,穿的是棉布。可是她们生的和你一样美丽,有的比你还美。她们也想住高屋广厦,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若是身为男子,文可科举进士,武可军功晋升。便是文不成武不就,也能从商,攒下家资良田,改善生活。可若生为女子,她们便什么都不能去做。她们只能等,等着娶了她们的男人博得这些,方能改善生活。”

赫连暮晴皱眉:“若是她们的男人搏不到呢?”

是啊,搏不到怎么办呢?林若拙浅笑:“你说她们该怎么办?”

赫连暮晴欣然回答:“换一个能给予她这些的男人。或者,从开始就选一个能干、有本事的男人。”

“可是有本事的男人等博到上位,年纪也很不小了。那些女子年纪渐大,山珍海味吃不动,绫罗绸缎穿不美。又有男人去喜欢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挣的银子都花在了新人身上。吃糠咽菜的贫贱老妻,独守空房。”林若拙轻描淡写叙说真实写照:“多可怜,熬了半辈子。被别的女人摘了果实呢。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一个已经拥有这些的男人。趁着年轻美貌,把该享受的都享受到。比如你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上佳人选。”

画船死死的垂下头,她什么都没听见。

董行书也低低垂头,耳朵却在努力听。他要全部记牢。回头禀报。

“母亲,赶她们出去!”赫连暮晴声音清亮。

林若拙摇头:“赶是赶不完的。因为她们没有别的路可走。这世道,只给了女人一条改变未来的路:依靠一个男人。”

赫连暮晴坚定的道:“父亲不会搭理她们的。”

林若拙呵呵一笑:“这个答案,除了他本人,谁都没法回答呢。我们且拭目以待吧。”

***************

第二天。赫连熙就收到了几乎一字不改动的原话抄录。

“又是这事!”没好气的揉碎纸张,对着林若信埋怨:“你姐姐,一辈子也就盯这一件事了!”

林若信哑然。半晌后道:“大姐(二房已改口)生母难产,她又多年不得生养。好容易有了今天,自是有些惶恐。”

惶恐?赫连熙没好气,林若拙这辈子就没惶恐过!他都忙死了,哪有时间操心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挥挥手:“不说这个,新君登基的筹备安排的怎么样了。”

两岁半的赫连耀由潘太后抱着,举行了登基大典。

太庙祭祀那天。赫连熙死死盯着天空,跟看杀父仇人没什么两样。

一旁的赫连濯看的莫名:“七哥,钦天监算的时辰大好。不会有雨。”

提到钦天监,赫连熙脸色更难看,咬牙瞪了一眼碧晴万里的蓝天:“我知道。”

仪式安然结束。

新帝登基后。三位辅政大臣忙的不可开交。都是顶着星星出门,顶着星星回家。

好在三位的女眷都是皇家之人。潘太后做主,接了她们三人到宫里,时辰晚了,就让三位大臣留宿。如此,既能保证休息,又可避免流言。

余氏最是愿意,皇帝是她亲儿子,住在宫里能多见到。林若拙无所谓。不过赫连暮远爱和赫连耀这个哥哥玩,咿咿呀呀的闹着要,去也未尝不可。临川公主是最不情愿的一个。因为每次入宫,潘太后都要和她谈司徒九的子嗣问题。

不管是笼络人心也罢,表面文章也好。潘太后都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楚帝是父亲,不忍下手。嘉平帝是哥哥,手下留情。潘太后对上临川可没有半分客气。你不进宫,行!直接赐了两个宫女去服侍司徒九。也不送去国公府,就在宫里养着。能怀孕最好。

林若拙听闻这事,就当听热闹。笑完即算。故而,当临川来找她的时候,她是惊讶又惊讶。

“让我帮你弄死那两个宫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临川,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临川冷笑一声:“你若不帮我,我就将你的丑事,告诉老七。”

“我的丑事?”林若拙张大了嘴。

“没错。你和司徒九。”临川冷冷威胁,“齐王妃红杏出墙,可是好听的很。”

林若拙垂下眼:“我考虑考虑。”

“行,给你一天时间。”临川爽快应下,“明天这时候,我不想再看见那两个女人。”高傲的昂着头离开。

林若拙瞪着她的背影,气的咬牙。混蛋!你算什么东西!司徒九赫连熙都没能拿捏住我,轮到你小小的临川来说话!回头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潘太后。

““三嫂,就是这么回事!她说我若不肯,就对外说我和显国公有私情。您看看她,这还了得!”

潘太后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这个临川,她当皇家脸面是什么?简直异想天开!”

“她一贯嚣张的!”林若拙愤愤,“三嫂你可还记得游园那年。她给新川的马下药,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八成都残了!”

潘太后垂下眉眼,长长睫毛投射一片阴影。她们妯娌几个。谁没受过这些公主小姑子的气。临川,向来是最嚣张的一个。

告完状,林若拙神清气爽的往回走。途至水榭凉亭,花丛间走出一人,长身玉立,玉冠锦袍:“七嫂。”

林若拙脚下一顿。停了停,回礼:“九弟。”

赫连濯眼神怀念的看着她:“一别数载,七嫂便来无恙否?”

林若拙也有些惆怅:“九弟,我们都老了。”

赫连濯轻笑:“我老了。你还和当年一样。”

林若拙也笑:“别开我玩笑,谁能和以前一样。”

赫连濯摇头:“非是我玩笑。乃是岁月对七嫂太过垂爱。容颜不老。”说罢,他话锋一转:“七嫂,临川可是去找过你?”

林若拙一怔。

赫连濯叹气:“她去找你。可是要你去处理那两个宫人?七嫂,临川虽跋扈,却不做没把握的事。你,怕是不好推脱。可需我相助?”

林若拙顿觉暖心,笑道:“多谢你了。这事我自己能处理。”

赫连濯点头:“那便好。若有难处,只管和我说。”声音低下去,“阿拙,不要和我生分了。”

林若拙沉默。半晌也轻声道:“小九,不会。”

回到住所,屋里空空荡荡。暮晴带了暮远去午睡,空旷的宫室,寂寥无人。

“娘娘。要不要睡会儿。”画船轻声询问。

“不了。”林若拙想了想,“去南书房。你且在这里等我。”那里是司徒九的日常办公地点。临川的威胁,还是和他说一声的好。

南书房外围树木繁多,绿荫森森。廊下不知为何空无一人,初夏的午后显得格外安静。

林若拙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狐疑踏上台阶,就听窗内有女子娇声呖呖:“王爷,您请用茶。公爷去寻公主了,要稍后才回。”

窗内传出赫连熙的声音:“既如此,我便改天再来。”

“王爷,等等!”女子一声娇啼,“哎呀——!”接着便是一阵响动。

“你这是做什么?”赫连熙的声音里带着股懒洋洋的味道。

“奴,奴愿伺候王爷。”女子羞涩的声音。

“这可不好,你可是皇嫂赐给国公的人。”赫连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可是奴婢仰慕您,奴婢心里只有王爷您一个。”女子似是急了,屋内响起悉悉索索的衣衫声。片刻,女子声若蚊呐:“王爷,请,请怜惜……”

男人声音带上了慵懒的鼻音:“哦,你想本王如何……怜惜?”尾音上扬,带着浓浓的情欲。

“王爷,您……”女子话没说完,外头就响起另一个更加肉麻的嘤嘤娇声:“哎呀王爷,您好坏呀呀呀——!肿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家嘛——!”

林若拙砰的推开房门,继续配音:“人家不依嘛——”

屋内,好一副血脉喷张图。二八年华的少女惊恐的双手抱胸,光裸的身体直往赫连熙身后缩:“啊,王爷救我——!”

赫连熙赶紧躲开,以示清白:“若拙,我可什么也没做!”

林若拙抱肘斜倚门口:“矮呀,表紧张嘛——,你们继续,继续。没气氛啊,我帮你喊两声就有了。”说着,音调一转,柔媚之极:“啊!王爷,不要这里,啊……不……不要那里……不可以!不可以!嘤嘤嘤……”接着,语气又是一转,变成男声:“小妖精,我该拿你肿么办!哦哦……我的心肝,你肿么能这么勾魂!”

赫连熙脸色刷白:“若拙!”

林若拙还在继续:“啊!王爷您好厉害,奴婢不行了……奴婢真的不行了……您饶了奴吧……啊……啊……啊!”最后一声,高亢而激昂,尾音颤动,尖锐如刀。

“若拙!”赫连熙的脸失去了血色。

“殿下。不打扰您的雅兴了。”林若拙后退半步,优雅的屈膝行礼:“告辞。”

“你站住!”赫连熙刚要去拉她。就听旁边传来一个略有疑惑的声音:“你们这是……”司徒九缓步轻履,于绿荫繁花中分景而来:“在,做什么?”

“司徒九!”赫连熙瞬间明了,“是你的设陷阱!若拙,他定是算准了你会来这里。才派那女人来。你不要上他的当。”

林若拙轻轻而笑:“王爷这话我不明白,什么叫上当?”

抬头看看天空,真是明澈。收回眼,微笑:“王爷身边只有妾身一人,多年来已是委屈。有佳人投怀送抱,或品尝。或收纳,都是世间习俗所允许的。王爷说这话,我真的不明白。”

赫连熙烦躁:“若拙,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若不喜,我杀了她就是。何必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林若拙转身:“你慢用吧。我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去。

赫连熙狠狠的盯着远去的背影,冷眼扭头:“司徒九,你缺女人的很么?眼睛只会盯着别人的妻子!”

司徒九缓缓道:“正如你所说。她是你妻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呵!”赫连熙冷笑,“这世上伪君子多,我可不得多担些心。”

“你想太多了。”司徒九冷冷瞥他一眼,同样转身离去:“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我很奇怪,你明知她不喜,为何还要与那女子调笑。

我也明白,你敢如此所为。不过是仗着她是你妻子而已。你所依仗的,不过是名分。该死的名分!

**************

疾步回到寝殿,林若拙抱起赫连暮远。牵住赫连暮晴:“跟我走。”

画船一惊:“娘娘,您去哪儿?”

林若拙道:“瑞安侯府。我有事找阿恬。”

马车疾行至侯府外墙,林若拙叫停。吩咐画船:“我不耐烦应酬。你去。帮我将阿恬叫出来。”

画船领命。没一会儿,黄恬摸不着头脑的从侧门出来,一见她就叫:“你这是干什么,来我家还见不得人了!”

林若拙道:“没办法。我有急事找你帮忙,消息不要走漏的好。”

“什么事?”黄恬立刻问。

“拜托你家司徒十一,安排我离京。”

黄恬吃惊:“你一个人,带着这两个?你要去哪儿?”

林若拙道:“南边,衡阳书院。我哥和嫂子都在那里。”

黄恬上下打量她几眼,不满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于鬼鬼祟祟的嘛。”

林若拙便和她实话实说:“我要避开赫连熙。”

黄恬又是一惊,肃了脸。看看左右,压低声音:“你老实和我说,出什么事了?你有事,我自然要帮忙。可这糊里糊涂的算什么。我总得弄个明白。”

林若拙囧然:“阿恬,不是你想的那种。我说,我想和赫连熙和离,你看这……”

“你做梦!”黄恬闻言差点尖叫,“你作死呢!”

“看吧。”林若拙无奈的摊手,“我就知道是这样。我不和离。可我也不想和他过下去了。忒没意思。真的,没意思透了!我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黄恬了然:“吵架了?”不待她解释,又点头:“也行,男人嘛,是该教训一下,不然还以为女人待他的好都是理所应当的。行!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林若拙哑然,干脆不解释:“那你赶紧,越快越好。”

“成!”黄恬干脆的跳上马车,“就这样走呗。车夫呐,去京郊西大营。走咧!”

马车出城的时候,赫连熙正被潘太后给叫住说话:“……临川太不像话了。今日她去找你媳妇,居然威胁她帮着清理宫人。若不然就散布流言,说你媳妇不守妇道。着实可恨。她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大局!这流言是能随便散的吗?皇家脸面何存!”

赫连熙瞬间明白。他知道司徒九用什么法子诱了若拙去南书房了。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连临川的行动都被算计在内!

“……我的意思是,不能再这么姑息她了。”潘太后对这几人间的纠葛一无所知,仍按照她的思路来:“你看呢?”

赫连熙此刻恨不得剁死临川。全是她起由头惹的事!他向来是果断的人,遂冷然道:“送她皇觉寺住去,没事就别出来了。”

潘太后惊了惊,老七果然够狠。不过这个提议正中她下怀:“如此也好。只是显国公那边……”

“他巴不得呢。”赫连熙冷笑。林若拙忌讳有妇之夫,他就不信司徒九不知道。

潘太后摇头。自作孽不可活。临川落得兄弟、丈夫全都撒手不顾的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此事敲定。便又商量了些其它琐事。

待得赫连熙回到居所,就被告之王妃下午出宫了,至今未归。两个孩子也被带去了。

赫连熙心里升起一股不妙感:“知道她去哪儿了?”

下面的人摇头:“画船姑娘亲自叫的车。”

赫连熙只好出宫门去问。侍卫说只看见车往东边去了。他排除了一下,派出几路人马询问。

林家没有,黄家没有。

想想,又换思路。查问可有见着那辆马车的。但此时天色已晚,只好胡乱回了齐王府歇一夜。

第二天,派人去打听,宫中车辆制式不同,折腾半天问了出来。得知在瑞安侯府外墙停了一会儿,又从西城门出城去了。

赫连熙暗叫不好,拎了一匹马就往城外去。跑至西郊大营。司徒十一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人呢!”他气势败坏的问。

司徒十一同情的看他一眼:“走了。地方我可以告诉你。江南,衡阳书院。可你有时间去追吗?”

是个人都知道。现在京中最忙的人莫过于辅政三大臣。

赫连熙脸色铁青。

黄恬走出来,好言相劝:“齐王爷。追人不难,难得是劝她回来。您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惹她生气了。我瞧她气的狠呢。连不想和你过的话都说了。”

“不想和我过!”赫连熙的音调瞬间拔高。

黄恬特别强调:“不是气着说的,也不是哭着说的。是很平和的说的。说这日子没意思。又说这辈子和离不了,只能和您是夫妻。但她没法和您过下去了。就只好离开。您过您想过的日子,她过她的。彼此都好。”

说完。还添问了一句:“怎么你们俩想过的日子不一样的么?”

赫连熙冷声道:“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黄恬捂着口笑:“齐王爷。你是大丈夫不知女儿家心事。有时候男人家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事,偏就是女儿家心里大的不能再大的大事呢。”

司徒十一适时接口:“跟女人计较什么,能让就让了。”

赫连熙冷哼。心道那是你没见过林若拙这样嚣张的女人。

黄恬可惜道:“你们患难十年都过下来了。她又给你生了嫡长子。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该好好说合。两国交战还有和谈呢。有什么分歧是解决不了的呢。”

赫连熙看看眼前这对夫妻,冷笑道:“讲理也要看对人的。你以为是个女人都讲理么。”司徒十一是这辈子运气好,上辈子他尚了临川,还不是过的鸡飞狗跳的。

司徒十一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齐王妃和阿恬从闺中便是好友。怎会是不讲理的人。”

赫连熙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忽想起司徒十一这辈子不光媳妇换人。儿子女儿也换了。上辈子的小妾姨娘统统没有。守着一个黄恬,简直可称是奇葩。

他若有所思,看了黄恬一眼。司徒十一便道:“阿恬,你去置办些酒菜,我与齐王殿下喝几盅。”

黄恬笑着应下,退出。

不大会儿,酒菜上桌。两人屏退左右,关了房门小酌。三巡过后,赫连熙终于忍不住:“只守着一个女人,你不难受么?”

司徒十一大致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这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老实说,论天性,他难受:“我和阿恬也闹过的。大儿出生后,日子过的久了,有些乏味。便想寻些新鲜。那时也不是刻意,总有女人自动往身边凑的,这个你懂。”

赫连熙找到了共同语言:“可不是。多大点事呢,闹这样。气性也太大了。”

司徒十一又道:“可是阿恬不快呢。我第一次见她哭的那么伤心,就像整个人都绝望了一样。我那时也是又惊又气。觉得不过一件小事。她不喜,撵了那女人就是。何至于哭的就跟死了丈夫一样么。”

赫连熙嗤笑:“有你这么比拟的吗?咒自己呢。”

司徒十一摇头:“不是咒。是阿恬这么说的。她说,我寻了旁的女人。在她心里,就只当我死了。”

赫连熙筷子一抖,一块三鲜羊肉没夹住。

不愧是闺中好友,这反应真是丁点儿不差。

司徒十一给他杯子斟满:“所以没办法。她不乐意。我也只好忍着了。”

赫连熙惊愕:“就为这个?就因为她不乐意?你也太纵容了。”

司徒十一笑笑:“真要拗也拗的过来。我若想找女人,阿恬哪里拦得住。只是若找了别的女人,她那当你死了的态度,日子过的就没什么意思。找那些女人当时是快活。可快活完后还得继续过日子。我跟她们又过不来,还是得寻阿恬。锥子不得两头快。总要有一头牺牲掉。也就只好这样了。”

赫连熙瞧不过:“你就不能拗过她来?那不是两样都齐全了。”

司徒十一似笑非笑看他:“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阿恬对我说,她有个好友对她说过一句话,没心才没妒。那些说不妒的。要么是心不在男人身上。要么就是自己熬着。熬到最后,两个结果,心死,或者人死。别无第三条路。”

“当然。”他又道,“女人是真心还是假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差别也不大。你若无所谓又当别论。”

赫连熙沉默许久,出声道:“和她说这话的好友,是林若拙?”

司徒十一笑笑。

赫连熙心里挺不是滋味,不为别的。就为黄恬能对司徒十一说这些。林若拙对他却是屁都不放一个。这一对照,他岂不是比司徒十一差了一截?

嘴上就哼了哼:“都是些什么破毛病。”

司徒十一忽然笑:“阿恬那好友还说过两句话,我听着挺心惊的。”

赫连熙竖起耳朵。

司徒十一道:“那人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又言,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赫连熙呼吸瞬间一顿,脑海却豁然开朗。原来,她存的是这种念头。这般,便是没有回旋余地的绝路了。

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司徒十一倒尽壶中最后一滴酒,为这场谈话作结束:“说白了其实也简单。城池大大小小无数座,有些耗费少许便可到手,有些则要耗费全部兵力。端看你觉得值不值而已。”

****************

衡阳的秋天是最美的季节。红叶漫山遍野,层层叠叠。远山明净如妆,天高云淡。清风拂去,人仿若也融化在自然美景中。

林若拙结束最后一张图稿,丢给陈艾:“给,衡阳女子书院的建筑布局图。别再催我了,我真的再不能了!”

陈艾皱眉看手中的计划书:“音律课、舞蹈课、骑射课……女子健身术课。这是什么?”

林若拙嘿嘿笑:“就是拳脚嘛。你不觉得这个名称更好听些吗?”

陈艾白她一眼:“不会有人选修的。”

“不要紧。”林若拙回应,“哪怕有一个都是希望的火种。对了,私下里宣传词其实可以更直白一些的。学好拳脚,打小妾时不手软。学好拳脚,腰肢柔韧,夫妻欢愉丈夫更喜欢。你看怎么样?”

陈艾就当没听见,青着脸再翻过一章:“每十天一次学院外慈善活动。这是什么?”

林若拙眨眨眼:“就是义务教学,教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子,认认算数啦,写自己的名字啦。基本的常用字啦。基本刺绣手法啦,基本纺织工艺啦,就是这些。”

陈艾奇道:“这些?你不是弄了个尼姑庵做义学场地,专办这事的吗?”

“对啊!”林若拙继续眨眼,“就是让女学的这些学生,十天一次去义学义务授课。不是成绩好,或者有一技之特别优秀的,还没机会去呢。”

陈艾摇头:“我不觉得这些家境优越的女学生会愿意去。”

林若拙无所谓道:“不去就不去。反正女义学我是以太后娘娘的名义开办的。总会有聪明人抢着去。我们要做的,就是去芜存菁,筛去那些沽名钓誉的投机者。留下真心想帮助人的人。”

陈艾丢下计划书,揉揉眉心:“行了,我说不过你。官府那边怎么说?可批下办学文书来了?”

林若拙做了个‘ok’的手势:“全都没问题。本王妃出马,一个顶俩,知府恨不得亲自将文书送来呢。”

林若谨走进来,刚好听见她这最后一句,没好气道:“女子书院倒也罢了。女义学那是你能干的事吗?挂了太后的名你道就万事大吉了?亏得是今上年纪小,不忌讳。说来也见鬼了。齐王爷支持你那是应该的,居然赵王爷和显国公也支持你,运气可真好。”

林若拙干巴巴笑:“呵呵,呵呵。”

陈艾推开林若谨:“废话少说。我说大姑子,你倒是什么时候回去啊,总不能真把这儿当家了吧。”

林若拙环顾左右而言他:“暮远哪儿去了?是不是又被秦定业的小儿子带去玩泥巴了!”

“你少岔开话题!”陈艾拍了一下桌子,显出长嫂的威风:“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京?”

“我不想回去。”林若拙耍无赖,“这里多自在啊。又有自己的事业。我才不要回京城。”

林若谨叹气:“你就别和齐王赌气了。”他看不懂这对夫妻。若说赫连熙心里没这个妹妹吧,偏偏只要是齐王妃在衡阳想办的事。京中齐王府不管财力还是人力都一应支持。若说赫连熙心里有她吧,又能任凭妻子独居江南,置若罔闻。他是真搞不懂。

“不是赌气。”林若拙微微一笑,“他改变不了我,我改变不了他。于是就这样过着,也挺好。”

“好个屁!”林若谨爆粗口了,“人家会说你闲话的!”

陈艾忧愁的是另一面:“我听说又有人给齐王府送女人了。”

林若拙大笑:“我的好嫂子。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好心情。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我只是不去找而已。如果我想找个男人,保证有好多人排着队等我红杏出墙呢!”

“闭嘴!”林若谨一把捂住陈艾的耳朵,“别带坏你嫂子!”

林若拙哈哈笑,推开案前厚厚的书堆,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这里留给你们,我且出去看看风景。暮远那死孩子一定是滚进泥巴堆去了!”

陈艾努力掰开林若谨的手:“人走了?哎呀!话还没说完呢。不是若信来信说,齐王没有收用那些女人?你怎么不跟她说明白。”

“林若信的话,你只能信五分。”林若谨想了想,也笑:“算了,赫连熙有没有新女人,林若拙都不在意了。我们操个屁的心!过自己的日子吧!来我看看,听说你最近学了些新玩意……”

屋外,秋风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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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的结束了。被高温烤熟的我再也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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