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落日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宋子墨现在给你辅导语文?”
她点点头,应该是慕时璟跟他说的,可她要不要再解释一下和宋子墨纯师生的关系?还没等她开口解释,就听他说:“就他的水平,只会把你越教越差。”语气里全是不屑一顾。
陶然,“...”他是跟宋子墨有多大的仇,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踩他。
他偏头看她,“怎么不说话?”
她很无耻的说了句:“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
他突然笑出了声,肩膀都在发颤。
笑个毛线啊!
过马路时,他自然而然的牵过她的手,十指相触,像是有电流从体内划过,全身一阵酥麻,她紧张的都有点发颤,手心也开始湿濡,而他的手依然温暖干燥。
这是除了家人之外,第一个牵她的手男人,她知道他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记住了她是全色盲看不见红绿灯,安全起见他才会牵她过马路。
到了马路对面,他适时松开她的手,指指一家超市问她,“要不要买点零食晚上吃?”
她毫不犹豫,“要。”
这是家学校附近的小型超市,货架之间的距离比较窄没购物车可坐,她蛮想坐购物车,让他推着。
她随意挑了些零食,慕时丰也帮着她挑了许多,其实她除了爱吃水果和酸奶外,其他零食很少吃,顶多偶尔吃点季扬给她的辣条。
结账时她才发现,慕时丰挑的大多都是辣条...难道他也爱吃?
老板说道:“一共132。”
她等着慕时丰付钱,可是慕时丰却推推她,“赶紧掏钱呀。”她满头都是黑线,合着他没有要请客的意思?
走出超市,她忍不住问道:“不是你让我去买零食的吗,干嘛还让我去付钱?”
他轻飘飘的来了句:“我的钱只有我女朋友能花。”
“...”
又路过一家烟酒店,他突然拽住气哼哼的她,“帮我买包烟。”
她学着他的口吻,“我的钱只有我男朋友能花!”这话听着都有点智商不够用啊。
他笑,“我不介意做你几分钟男朋友。”
她突然莫名的有点失态,狠狠踹了他一脚,“慕时丰,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这句话给她带来了多大的悸动,即便那是一句玩笑话。
他弯腰拍拍裤脚,而后拿过她手里的购物袋,“跟你开玩笑呢,我出来的急,钱包没带。”又拍拍她的肩膀,“听话,去给我买一包。”
她还是无动于衷,真想吼他一句:‘想抽烟让你女朋友买去!’
他使出杀手锏,“陶然,你欠我精神损失费。”
她预感不好,他接着说道:“那天在洗手间...”
她红着脸慌忙打断他:“你抽什么烟?”
他的笑在暮色之下格外亮眼,他说:“随你买。”
她捂着发烫的脸颊走进了烟酒店,等她出来时,他正低头看手机,她踮起脚尖看了眼屏幕,正在聊天,她看到了备注是商言。
把烟塞到他兜里,装作若无其事的闲聊:“你女朋友还蛮漂亮的。”
他收起手机,拿出她刚买的烟,是他平时抽的那种,点上烟又轻轻吐了几个小烟圈,看了她眼才幽幽说着:“长得的确漂亮,就是智商稍稍欠了点。”
原来商言那么聪明的女生在他眼里都是智商稍欠,那她这样的岂不是已经无药可救?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陶然无聊的转着钢笔,视线四处游离,同学们都在低头写作业,只有她闲人一个。
拿出手机,两手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发了条信息给宋子墨,【宋老师,今儿是周五,可以不用补课吗?】
【不可以,周末照常补。】
她的好日子从此以后一去不复返。
这时班长季扬走到了讲台上,用黑板擦敲敲讲台,“大家停一下,我说件事,下周的秋季运动会,我们班级田径项目的名额还没有满,有能力的同学抓紧报名。”
然后笑着威胁了句:“你们再不报名,我可是要把你们名字写在纸条上随便抽签了啊,抽到谁,谁上。”
结果季扬在同学们飞过去的纸团里赶紧逃下了讲台。
秋季运动会?她突然想到了前两天商言问慕时丰要不要参加运动会的事,可是慕时丰的态度模凌两可。
以前学校运动会都是高中部和初中部分开,今年学校在时间安排上有变动,运动会三天半,初中部一天半,高中部一天半,剩下半天的决赛高中部和初中部一起。
她竟然很无聊的发了条信息给慕时丰,问他:【要参加秋季运动会吗?】
那边是秒回,【不参加。】
这么肯定?
她不知道要怎么再回他,索性收起手机,装模作样的开始做习题。下课后,她收起书包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教师楼走去,宋阎王正搁那里等她在生死簿上签到呢。
偌大的办公室,老师都离开,只剩下她和宋子墨,这几天都被逼迫着做文言文阅读理解的专项练习,以至于夜里做梦都是在翻译文言文语句。
她又开始对着题目发呆,宋子墨用手指敲了敲她脑袋,“又发呆!”
她翻了个白眼,视线再次落到那个要翻译成现代语句的题目上:【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
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最后在写答案的横线上画了个好多个【笑Cry】的表情。
三篇文言文的客观题都做完,主观题能猜的她就猜个大概瞎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就画个表情。
最后一副人模狗样的把名字和班级写上去,把A4纸递给宋子墨,而后看向窗外。
窗外的篮球场上,高年级的几个男生正在打球,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商言,还有一个自然就是慕时丰。
应该是打完了上半场,他走到球场边上,打开黑色的背包,拿出好多瓶矿泉水,扔给他们几人。
他自己也拧开一瓶,微微仰头,瓶口离嘴巴有一小段距离的往下倒水,喝了两口后,他把剩下的水直接浇在了脸上和头发上。
黑色短发的发梢上闪着晶莹的水滴,迎着夕阳,折射出五彩之光。
然而事实上她眼里看不见他头发上的水滴,更不知道五彩是什么样子,可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却出现了最美好的画面。
他在她黑白的世界里是有色彩的。
突然间她做贼心虚的感觉到慕时丰向她这边看了过来,她连忙猛地低头想躲一下,可额头却砰的一下撞到了石灰窗台的棱角,疼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在心里倒抽了口冷气。
她咬牙忍着疼,摸摸被撞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已经肿起来一道,原本还指望着这张脸在食堂招摇过市的。
她最近是犯慕时丰?好像每次见到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宋子墨见她突然弯下腰,拍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过了那阵子疼痛劲,她缓缓转过身,“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到了窗台,帮我看看有没有出血?”
没有出血,但是被棱角撞的地方已经红肿,很明显的一道淤血痕,“走吧,带你去医务室。”宋子墨说着拉起她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她挣脱开他的手,“没事的,以前我打架时经常受伤,放心,我不是疤痕体质,过两天就能痊愈。”
宋子墨的语气明显不悦:“那也得去做消毒处理!”
她却固执的坚持:“宋子墨,我真没那么矫情。”
宋子墨执拗不过她,叹了口气开始给她讲解错题。大概是被撞了一下的缘故,脑回路开始正常,不到半个小时,所有错题全部改好也理解透彻。
同宋子墨一起从办公室出来,她有些不解的问他,“你这样的天才为何还要待在高中浪费时间?”
他若有所思的看她:“为了挽救你们这些没希望的学生。”
“...”
她和宋子墨在楼下分开,宋子墨走东门回家,慕时丰在南门等她。
安静的校园里,偶尔有骑单车的学生从她身边经过,都是成双成对,应该是在校园这个最危险的地方谈情说爱。
她没有去校门口,径自来到操场,球场还挺热闹,有两帮男生在踢足球,操场边上还有几个女生在呐喊助威,声音过分夸张。
她坐在看台上,没有欣赏球技,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