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之手握成拳愤愤地看着唐宇轩,倘若刚才要不是他动作快,只怕那根火把真的会落到她的身上,既然心里有愧疚,为何还非要承受这万人性命的罪恶。
唐宇轩只是淡淡的盛开一朵笑容,仿若体力不支般悠悠闭上了眼睛。
唐宇轩嗜杀雪城万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四野八荒,不仅震惊了远在凤临国的莫黎,同样让近在京城的上官睿震怒。
几万活生生的性命竟在唐宇轩一声令下全都化作一片灰烬,她的心竟是石头做的吗?上官睿颓然的瘫回到椅子上,不经意间手腕处露出的伤疤格外醒目。
唐宇轩醒来的时候,那数万的尸体早已化作风消失在雪城上空,可她的心却像被挖了一个大洞,里面是无数张狰狞的面孔。不论何时何刻,这些面孔都似长了手似的挠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挠的自己全身上下再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可是即便自己心里再苦,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南宫灏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唐宇轩,一个似乎再也没有喜怒哀乐的唐宇轩。
唐宇轩头没有转动一分但仍知道是谁来了,“借我的手杀了藐天,你真的好受了吗?”
她竟然一切都知道!南宫灏不由错愕,不过很快就又回过神来,笑道:“藐天是生是死都掀不起一丝我的情绪波动,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她而已。”
又是一个痴情人,罢了罢了,就让一切尘埃落定吧。
唐宇轩收回正欲取他性命的手,轻叹一口气,道:“你来干什么?”
南宫灏站到唐宇轩身旁,站到这个让他佩服的女子身旁,站到这个让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女子身旁。表情凝重的看着这块葬送了数万人性命的地方,道:“如果我说我手上有你想见的人,你信吗?”
话音刚落,唐宇轩就猛地转过头来,一双眸子里绽放着无比绚烂的光彩。
亲眼看到活生生躺在床上的玄毅时,唐宇轩依旧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双手想伸过去却又不敢落下的小心翼翼是那般的让人心痛。
最后终于还是落下,唐宇轩颤抖的摸上那白嫩的脸蛋,激动地想哭却是再也没有一滴眼泪,原来恢复视觉的代价竟是失去哭的资格吗。
尽情释放后欣喜至极的心情后,唐宇轩终是发现了一丝端倪,不由目光凌厉道:“他为什么醒不过来?”
南宫灏甚为平静道:“他服了沉睡丹,除非药效全失,否则再也醒不过来。”
“那什么时候药效全失?”
“不知道。”
唐宇轩忽然就出现在南宫灏面前,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面目狰狞道:“你怎会不知!”
南宫灏任由唐宇轩将自己举至半空,似是毫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药不是我喂的,我自然不知。”
仍是这样的结果,唐宇轩突然像泄了气般松开手颓然的坐到玄毅身旁,摸着他细腻的脸蛋,喃喃道:“玄毅,到底要怎样,你才能醒来,到底要母后怎么做?”
南宫灏张了张嘴却又将话咽回肚里,那样残忍的办法还是不要告诉她吧。最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盯着玄毅的唐宇轩一眼,南宫灏终是决定离开了。
任伯恭敬地在门外等着他,看着他一身轻松的样子不由为他高兴,可仍是问道:“三爷,您真的决定了吗?”
南宫灏嘴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容,看了一眼这偌大的庭院,道:“任伯,南宫府的所有就交给你了。”
知他去意已决,任伯只好作罢,点头郑重道:“三爷放心,我会打理好南宫府,也会一直等着您回来。”
南宫灏只是笑笑却并没有说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顺便将一个绑了书信的鸽子放走。此生他再也不会帮任何人夺位,此生他只要活个快意人生。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见过南宫灏。
……
雪城之灾大抵已经告一段落,唐宇轩不得不又思考起她来雪城前那一件事情来,看来她手上还要再多添一抹鲜血了。
嘱咐锦瑟要她先将玄毅送到皇宫,便转过头对祁言之说道:“祁大哥……”
可还没等到唐宇轩说完,祁言之遂摇了摇头,道:“你又想独自承受什么,总之我是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
见祁言之毫不让步的架势,唐宇轩知道是骗不了他走了,只得说道:“我只是说我饿了,要和祁大哥你一起去找点吃的。”
祁言之,“……”
因是悄然回京,所以京城一切如常,唐宇轩二人只花了一小会儿时间便摸进靖王府。
不知怎的,唐宇轩突然涌上来一种复杂的心情,本想着速战速决却迟迟没有下手,最后终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的谈一次。
上官钧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二人,只是片刻便浮上一抹笑容,工整的将书放好,站起来指了指两侧的椅子,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不同于之前的调皮大男孩,此刻的上官钧浑身上下透露出一丝稳重之气,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吧。说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唐宇轩也以为他是一个这样稳重的人,甚至是还花痴了一刻。没想到第一次他对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又或许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心思澄明的大男孩。
突然间好恨好恨,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若不是那个位置他们之间是不是不会是这个结局。若不是那个位置,冷延是不是不会死,小黄是不是不会沉睡,或许自己根本就不会来到赤炎国。
死死咬着牙,唐宇轩一颗心痛的连知觉都失去了。为何一切都变成了这样,为何往日陪在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她而去。
上官钧静静地看着二人,他们不说话,他也不曾开口。其实这一刻他早已等了太久,既然那个位置他注定得不到,那么今日他终于能够解脱了吧。
沉默了许久,唐宇轩终是开口道:“没想到我们两个也会站到对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