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声猛喝自洞外响起,声如霹雳!
一把精芒四射的分空刺已从北陵刚右手肘弯处闪出,刺柄一磕他的肘弯,便又回头一闪,消逝不见。
北陵刚右手再无一分力气,手掌垂落头顶,又从老泪纵横的脸颊滑落在地。
“唳!”一声雕唳直穿云霄,飞云雕硕大无朋的身躯方才抵住洞口,老将军已站在洞内。
洞外的光亮恰好在老将军周遭围成一个剪影,使他周身发出微微毫光,更显威风凛凛、不可阻挡,连洞内的火堆也不由得为之黯淡。
“何故如此?”
只见他眼盯影冲,一边问道,一边轻轻一拂,北陵刚便立即站起,右手也已活动自如。
“是老奴不对,”北陵刚急忙抢先答道,“我不该对老将军有所怀疑。”
“哦?”军神微微一笑,“老兄弟先活动下血脉。影冲,你来说说。”
“是,属下见过老将军。属下方才自北凌都押运粮草回来,在武阳关头见到剑迟大叔,得知您老人家在渡云峰上,便赶来复命,在此歇脚时无意间听到…”于是影冲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老将军越听越是凝重,最后深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唉,劳师远征,久攻不克,曝师荒野七年之久,是我的过错。方今人心思归,谣言叠起,我岂不知?
可是我与倭妖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此生只为族灭倭妖一事而已。倭妖不灭,终有再起为祸之时。此时运在我方,虽千难万险,亦应一鼓作气,彻除倭患,使我华族永享安乐!
汝等皆从我征战日久,岂会不知我心?如今北陵老弟也这般怀疑,我心实悲。然罪不在你,你不必过责。”
北陵刚听闻此言,珠泪越发滚滚而下,不可遏止,复跪下泣道:“将军待我如知己,我却怀疑将军,兼职猪狗不如!惟愿将军赐我一死,否则无以谢罪。也愿将军借我狗头,以销军中怨望。”
“哈哈哈哈,”老将军纵声长笑,声震四野,洞中原本昏睡的军士纷纷醒转,惊愕间滚落一地,除韩强之外,皆以为昏睡过甚,耽误军机,连老将军到来也误了迎接,罪过不小!大惊之下,纷纷跪爬过来请罪。
只听老将军继续说道,“军心人望,岂靠杀戮得来?我征战三十余年,未尝如此,今日更不会这么做。况且罪过在我,我当发罪己令,行文六军,以振士气。”
洞中诸军,尽皆愕然,不晓得老将军为何突然自责。也有的心机电转,知道将军不怪罪他们,暗自松了口气。
老将军微一停顿,接着说道,“影冲、北陵刚、韩强听令!”
“属下在。”
“老奴听令。”
“属下听令。”
三人急忙答道。
“影冲,你体察军情本属可嘉,可是你无权处罚,差点损失我一员老将,应罚三十军棍,你可领罪?”
“属下领罪!”
“不可,是我行事冲动,影将军既来不及将我解送刑罚营,又来不及阻止我…”
北陵刚急忙替影冲辩解,却被老将军打断,“不必多言。北陵刚,你妄议军机,本应重罚,但事出有因,罪不在你,可不必责罚,但从此以后,不可再犯。”
“是,老奴今后只信将军一人,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还有,以后谁要是再说将军坏话,我非拧下他的脑袋!”
军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北陵刚、韩强,你等率兵把守此处,虽处南坡我方军内,地势险要,绝少敌人,但渡云峰乃是“天罗”中枢所在,至关重要,倘若遭到破坏,机关尽毁,倭妖非但可以尽情逃遁,亦可尽出空军,毁我合围。你等竟然尽撤守卫,今天听你们谈话的若非影冲,而是倭妖奸细,后果如何,你等可知?”
说道此处,声色俱厉,韩强二人不觉胆寒,冷汗淋漓。
“不要真以为我让你们在此养老,便不知责任重大。这渡云峰上数千守卫,哪个不是随我征战三十余年的菁华,若非责任重大,怎会令你等在此把守?
北陵刚着即责罚军棍三十,韩强位在北陵之上,责罚五十,稍后自行去刑营领罚!可有怨言?”
“甘愿受罚。擅离职守,罪不可恕,我二人谢将军不杀之恩!”
老将军颜色稍霁,手腕一抖,已取一个玲珑的玉瓶在手,“张开嘴来。”随即手指一弹,自瓶中射出两粒金色药丸,分别射入韩强北陵刚二人口中,“这是九炼金疮,可助你二人迅速复原。”
二人急忙吞下,不禁感激涕零。九炼金疮虽非疗伤圣品,却也是佳品,平时也是斩首三十以上或者相当的军功,才能获奖一颗。
“影冲,随我先去刑营受罚,之后我还有要事和你相商,走吧。”话音未落,身形已在洞外。
飞云雕正安静的停于洞外崖壁之上,利爪嵌入坚冰之内,铁喙连啄,找寻坚冰下面的冰虫,吃了几只之后,便只是四处驱赶冰虫玩乐。
听到将军要走,飞云雕双翅一展,便如磐石般悬于洞外,将老将军稳稳接住,随即影冲也已骑坐上来。
“去刑罚营。”
飞云雕长砺一声,已化为一颗小点,倏忽便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