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身体无恙
一日石磷采药归来,自药篓中掏出一只野兔,不大不小,甚为可爱,采苓接了,抱着它去给小安看。小安想起几个月前同影冲来时,一路上捉鸟拿兔,好不快活,谁想今日重伤在身,动弹不得,每日苦挨,二子哥下落不明,义父又不知如何了,世事变幻如此,不由暗自神伤。
采苓忙拿小兔逗他,央求他讲捉鸟拿兔的故事,这才逗得武安北开朗起来。
二人正说的高兴,不料那兔子轻轻一跃,从采苓怀中跳到武安北身上去了,采苓怕他疼痛,急忙去捉。兔子又是一跃,跳到后面窗台上,眼看就要跑出去了,采苓急的大喊:“快捉住它,快捉住它,要跑掉了!”隔着床铺,又够不着,急的双脚直跳。
那兔蹲在窗台上,回头一眼,三瓣嘴微微蠕动,似要嘲笑采苓一般,转头就要从窗台跃下。正情急时刻,突然一条后腿被人拿住了,扑扑腾腾乱踢,却怎么也挣不脱。只见武安北一手拎着兔子,转身去递给采苓。
却见采苓呆在原地,不住的大量他,忘了去接兔子。
武安北道:“怎么?这兔子你不要了么?”
“小武哥哥,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哪里有不对了?”
采苓指指他那条胳膊道:“你的手,你的手能动了啊!”
“啊!我的手能动了!”小安怔怔的放开兔子,任由它跳出窗户一溜烟跑了。只怔怔的把那只手拿到眼前,看了又看,握了几下,哈哈笑道:“我的手能动了!采苓妹妹,我的手能动了啊!”又去抬他的左手,初时只能动一个指头,渐渐手能握拳,试了几次,猛一用力,把左手也抬了起来。
“哈哈,我能动了,我的伤好了!我能动了!”
采苓跳跃道:“哈哈,你的伤好了!你能动了!爷爷爷爷,小武哥哥的伤好了!”
石磷听得喊声,早从捣药房出来,正看见小安一咕噜滚下床,却未能站起,一屁股摊在地上。忙扶起他道:“小侯爷,哈哈,你能动了!你别着急,既然双手都能动了,双腿复原也不久了,千万别急。”
小安轻叹一声,道:“是我太着急了,还是扶我上床吧。石叔叔,我度双手能好,定是那真气运行的功效,我再把那足三阴、足三阳六经多行几遍,定能医好。”
遂每日加紧用功,专行足部六经十二周天。一连过得十日,果然能下地走动了。武安北对石磷道:“我这右手因为着急抓兔子,不觉就抬了起来。这双腿没有急劲,好不利索,石叔叔你带我去个有猛兽的山林,你自己躲起来,等猛兽追我时,我必然能好起来。”
石磷笑道:“小侯爷说笑了,哪有自蹈险地的道理。还是等缪老弟来吧,他医术神奇,必有办法。”
武安北道:“是啊,缪叔叔走了十来日了,怎么老也不见回转?难道找不到治我伤势的古籍,不好来见么?哈哈,对了,他若知道我的伤好个七七八八了,定然欢喜。不过安天城咱们是去不得了,怎么让他知道呢?”
石磷道:“此事容易。请这别院的老管家刘旺伯派个家丁去说就好了,平南侯老侯爷听到了,一定也很欣慰。我这就去请他来。”
正要移步前院,老管家刘旺却推门进来道:“不必找我了,我正要来找你们。”神色甚是慌张。
石磷忙问:“老管家,您老有什么事吗?还请如实相告。”
“唉,这事只怕不能瞒着你们。我家侯爷,我家侯爷……”话未说完,两行老泪已汩汩而下。
“老伯伯,冷伯伯怎么了?您快说呀!”武安北急忙上前。
刘旺抹了一把眼泪,长叹道:“小侯爷,石老弟,我家老侯爷被人拿去了!”
石磷、武安北、采苓皆道:“啊!什么人敢拿老侯爷!”
石磷又道:“定是那个无道的安天大帝!什么时候的事情?”
刘旺诉道:“正是他。也不知何人进谗,说我家侯爷要同平北侯里应外合,夺了他的江山!这昏君不由分说,命人将全府上下不分老幼,一律拿下审问,要查老侯爷谋反的证据。只有老汉的儿子刘虎逃了出来,奔逃至此,不过一个时辰。”
“可恶、可恶啊!平南侯爱民如子,偌大一个安天城,全仗老侯爷一力维护,那铁铧大帝不理朝政,我在安天城时常听百姓谈起。我家小侯爷说平北侯谋反,也是这昏君陷害的,南北两个老侯爷,一外一内,竭心尽力保他的江山,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这昏君定然不得好死。”石磷顿足捶胸,恨恨骂道。
“石老弟,平南侯府既跑了我的儿子,那昏君不久便知,想必追兵不远,这座宅院只怕这几日就难保了。方才我已遣散家丁,正要报信与你,非是老汉不愿挽留,你快带小侯爷逃命去吧。这是些许盘缠,快快走吧。”
石磷道:“既是如此,老哥哥何不跟我等一起逃命?我意欲带小侯爷一路北上,去找我家老侯爷,如果他老人家早已起兵,我就重归账下听令;如果尚未起兵,我必禀明原委——无论如何,都随老侯爷起兵来救平南侯一家老小。”
刘旺叹道:“我一个老头子,命不久矣,还能逃到哪里去?老侯爷平素待我不薄,我怎可此时做出‘树倒猢狲散’的不义之举?我度老侯爷甚得民心,虽然下狱,那昏君必然不敢遽然加害。若得宽宥,还有这点家业可以存身,我舍出老命,也要保住这个宅院。再说老侯爷在狱中,也要有个送饭的人,我今日便去安天城,设法伺候、搭救老侯爷。这个院子,先让我儿守着,追兵来时,再做打算。”
石磷道:“老哥哥忠义无双,老弟甚是佩服!连日多蒙照顾,请受老弟一拜。”
武安北亦道:“老伯伯请受小侄一拜,一来感谢您相留照顾之情,二来感您忠义之义,三来请您代小侄向冷伯伯谢罪,冷伯伯一家老小遇难,全由小安而起。小侄今日立下誓言,请冷伯伯放心,小侄若见到义父,必禀明原委,想尽办法搭救于他。”
事已至此,双方只有洒泪而别。三人匆忙收拾了行礼,捡了两匹快马,石磷、采苓爷孙两个共骑一匹,武安北身体无恙,自骑一匹,一路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