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猎天初试
如此无忧无虑行了几日,一无俗务扰乱身心,二不怕官兵查探追捕,三有寻常难遇之宜人景色,众人放松身心,好不愉快。此时甄仁、云兰也知道了武安北的真实身份,得知他是德高望重的平北侯义子,俱各欢喜。武安北恢复了本来面目,每日赶路之后,习练拳脚,并同甄仁、石磷谈论些武功和传闻逸事,教了四人打坐吐纳之法,又额外教了云兰一些匿踪箭的入门诀窍,渐渐走出了湖边草原。
翻上前面山脊四处一望,见北凌都城已在西南方向——竟已穿过了大半个北陵郡。寻了一处不太陡峭的地方,下到山脚密林之中。思讨平北侯无论起兵与否,武阳关必是根本所在,故此辨认了方向,仍然取道刀风峡,穿峡而过,先去武阳关再说。
行了半里多路,甄仁摆手让众人停下,细细聆听许久,小声说道:“小侯爷,不太对。”
“什么不对?”
“刚下山时,鸟雀争鸣,这里却一个也无,必是有东西将它们都惊走了。你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下,我去前面探查探查。”
甄仁向前只迈出散步,就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当胸射来。猛叫一声“不好”,向后一翻,轻轻躲过,那箭从人缝中穿过去了。
只见周围树丛一动,十余名兵丁已将五人团团围住,并不答言,只是挺枪便刺。石磷、甄仁并武安北急忙将云兰、采苓挡在中间,忙乱中拆了几招,看那枪时,皆是乌金长枪。三人不敢硬抗,各展武技,见招拆招,把十几人都挡在圈外。
数十招后,石磷腿脚不便,渐感吃力,知道这些人都是军中精锐,绝非普通兵士可比。开口问道:“你等是何处军兵?为何痛下杀手?”
这些人仍不答话,似觉几人也非等闲之辈,领头的唿哨一声,又从密林后闪出十余人来,加紧围攻,摆明了要将五人立刻格杀当场。
甄仁道:“如此可恶!小侯爷,石大哥,大家要使出全力,先杀出去再说。”
武安北道:“你们先退,我来挡住他们。”一时间怒上心头,砰砰两拳,轰在临近两人身上,只震得双手发麻,那两人却如无事一般,继续猛攻猛打。不禁心中暗惊,自讨这两拳已有开山裂石之力,却伤不得他们分毫,这些人至少也是中级元变之体了,断非沙海六骏和山顶飞鱼这些血肉之躯可比。也不知为何有一队精锐士兵埋伏在这山林之中,又为何问也不问就痛下杀手。
五人且战且退,云兰一边照看采苓,一边也瞅准空隙,不断射出冷箭帮助石磷这边。堪堪一炷香的时间,五人已被逼到山崖之下,重新回到方才下山之处,这里虽不甚陡,急切间也爬不上去。
武安北见已无退路,向前猛攻几招,倏然回身,双手拎起采苓、云兰就往崖上跃去,口中喝道:“两位叔叔先挡一阵,我即刻下来。”
不想刚跃出十余丈,背后已然“嗖嗖嗖嗖”数十声响,羽箭如雨点般飞来,武安北急忙下坠,只听“铮铮铮铮”一阵乱响,那些箭头一支支都没入崖壁之中,端得是强弓硬弩,厉害非常。
武安北无奈,只得落回地面,依前站好,三人守住三面,拼命格挡来枪。石磷年老体衰,渐渐不支,忽然哎呀一声,左腿上早着一枪,身形一晃,眼看又是一枪当胸刺来,已然躲避不及,轻叹一声,束手待毙。
武安北心念一动,急忙调出一柄飞刀,疾射那人面门,替石磷解了此危。云兰也趁机射出一箭,直取那人胸口,那个兵丁武艺甚精,只把枪柄一抖,就将飞刀、羽箭全部磕飞,枪尖一颤,又是一枪向石磷刺来,石磷方才逃过一命,精神略涨,遂稳住身形,咬牙坚持。
武安北看另一边甄仁时,见他辗转腾挪,身法灵活,将攻势都封在圈外,只是也不敢硬抗对方攻击,想必他的身体,也只是初级元变,难挡乌金长枪之利。心下想道:“我等都是血肉之躯,难挡对方武器之利。如此只守不攻,体力总有耗尽之时,现下石大叔已然不支,他一倒下,剩下两个怎能挡住三面围攻?必须思得逃脱之计方好。可恨我武技低微,空有一身蛮力,却夺不过一把武器,五个人只有一把长弓,赤手空拳怎斗得过这许多敌人?”略一分神,肩上也着了一枪,急忙拧身沉肩,卸去来势。
云兰惊呼道:“小侯爷!”语甚关切。
采苓也喊了声:“小武弟弟!”眼泪早啪嗒啪嗒坠落下来。
“不妨事,只是擦破了皮。”
甄仁连闪三枪,将一身鲜血淋淋漓漓洒了一片,也不知他是何时受伤的,伤得还不轻。只听他大喊道:“小侯爷,事急矣!您还是不愿意动神弓吗?云兰姑娘父子既已同意将此弓赠你,你为何总也不肯接受?”
武安北道:“我岂可以小恩夺人家传之宝?”
“小侯爷,你再不答应,可连云兰姑娘也要一同丧命了。现下四处无援,可只有这把宝弓是唯一希望了,你就算借来使一使,待退敌后再换给她也行啊。”
云兰在圈内急道:“小侯爷,你就答应了吧。这把弓自那天起,无论你接不接受,都已是您的了。”射了一箭,早把背上另一把弓取下,正是那把不离身的家传神弓,往前一送,说了声“公子接住”。
事已至此,武安北再要推辞,只怕就不是高风亮节,而是真的不近人情了。瞅个空隙,左手一抄,把弓抄在手中,右手双指一夹,已从云兰箭壶中抄起一支羽箭,力贯双臂,喝了声开,将猎天拉开了半张,力尽处猛然一放,那箭无声无息,已飞得毫无踪影。
武安北正面两个军兵,一前一后,俱已停手,傻愣愣的站在当地,兀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人只觉得一股恐惧袭来。这股恐惧只一瞬间,就传遍了围攻他们的二十余人心中,各人都被一股魔力束缚住,再也攻不出一枪一剑,时间仿佛瞬间静止了。
只一瞬间,各人已觉得过了一辈子那般长。忽然间有东西动了起来——是那支飞出去的羽箭!不,只是一股气流!因为箭是看不见的。
只听一阵龙吟呼啸着奔向前方密林,“咔啦啦”一阵巨响,那些合抱粗的大树已倒了数十棵,现出了原先藏在密林中的一队弓箭手来,俱已倒在地上乱滚乱爬,显然死伤无数。那原先围攻武安北的几人,随着龙吟向后飘去,直摔在十余丈外,撞上树身的,**迸裂;撞上弓箭手的,双双毙命。那当先的两人,却仍站在原地,只是胸口鲜血喷涌,前后射出三四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