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伊姗将异族引致坍塌的城墙处,自持增幅异能效果的法术,提高自身的速度和敏锐度成功的一次又一次躲过异族的扑杀,很显然那个异族已经被无趣的游戏逗得不耐烦了,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划破少女的胸膛,挖出她的心脏更令它感到刺激的了。
持久战过后,异族的攻势越加的凶猛,少女依旧不动声色的躲避着,眼看暮色即将降临,大地渐渐沉睡,耳边的风声夹杂着哀嚎声、破坏声连成一片,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战争要持续到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还可以见到明日东升的太阳,也许世界就这样永远的沉睡下去。
不是在战斗中死去,就是在等待中消亡,无论你躲到哪个角落,结局其实都一样。
长时间的拉锯战让伊姗身心俱疲,不过她依旧抱着信念,她相信她一定会出现。
“嗷!”
突然一声长啸,震得周围的城墙都又坍塌了几分,由于夜幕渐渐遮盖了视线,伊姗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落脚点,脚尖轻点着,只感觉脚下的砖石开始有松动滑落的现象,但她还是稳住了身子,寻觅着另一个落脚点,就在伊姗犹豫的时候,那只异族突然猛扑了上来,抬手一震,险些把伊姗从半空拍打下来,不过还好,伊姗及时使用了绳束术,拴住了不远处的树枝身子这才改变了运行轨迹朝着城外荡了去。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出城是及其危险的,那只异族很快的跳到了城墙外堵住了那道缺口,张牙舞爪的露出一口森白的獠牙,正兴致勃然的盯着少女看,兴奋的眼神中充满了嗜血与贪婪,仿佛少女已经成为了它的阶下囚、盘中餐,无论如何反抗都已经是逃不掉了。
伊姗落于不远处的树枝上,用余光扫射着四周,背后是一片充斥着黑暗与恐惧的无底洞,那是一片未知的领域,自从被异族占领之后就没有一个人在出城巡视后可以活着回来,就像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被吞噬的厄运。
伊姗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精神力不仅要观察着异族的一举一动,还有额外分出一部分警惕着身后那一片未知。
异族人似乎不想给少女有片刻的喘息机会,微弓着身体像一支即将离弦的毒箭,死死的盯着少女,朝她迅猛的爆射而出,速度之快让伊姗的视线有些恍惚,当再次看清时却发现那森白的獠牙已近在咫尺。
伊姗终于是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做阻挡之势,但力量太过悬殊,异族只是抬爪轻轻一弹,那长剑便像一枝枯枝被折成了两半,也正是这强大的力量冲击着伊姗的身体,让她不禁向后仰了去,随之纤弱的身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完美的弧线,平安的着地,但此时,身躯高大的异族正如帝王一般俯瞰着少女,嘴角衔着一丝玩味。
这表情?伊姗看着一愣。
但随着异族抬起落下的一脚,伊姗艰难的跃到一边,只听“砰”的一声,瞬间尘土飞扬,伊姗摸了摸嘴角流出的血迹,弯曲着膝盖艰难的起身,虽然她躲得及时,但还是被震出了内伤。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出现,伊姗摸着自己胸口处,眼神中难以掩盖的痛楚,这种痛并不是伤痛,而是心痛的感觉,她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还没有出现,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来找她,三年了,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
就在异族兴奋的嚎叫时,就在伊姗绝望的目光下,突然一阵急速刮来的风,夹杂的干枯的落叶,迷住了伊姗的眼,当伊姗睁开眼后,她才发现她自己已经飞在了半空上,留下那呆在底下暴跳如雷的异族。
它竟然没有追上来。
伊姗望着那越来越远的异族,心下好奇,转眼前她已经穿过浓密的树林,她早就忽视了离开基尼尔城越来越远的事实,所有的视线都被那个横抱着她的人霸占着,竟是一丝都移不开。
“珂洱!”
黑暗下,伊姗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她就是有百分之百把握,确认那人就是珂洱,不论她伪装成什么样子,甚至换了其他的面容,但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味是假不了的,没错,她真的出现了,就像是英雄一样救下了她。
三年了,她的发已长,她的情是否也会随着发丝而绵长呢?
那人并没有看怀中的女人,也没有回应那细细弱弱的呼唤声,只是一个劲的穿梭在丛林间,前往未知的深处,眼看着基尼尔城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她全当不顾,只是一味的奔跑着。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直到眼前的事物被一片黑暗彻底所取代,辨别不出任何方向,四周安静的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人,其他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就这样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兴许是累了,那人终是停下了飞奔的脚步,将伊姗平稳的放了下来,背对着她,可能是跑得有些急,那人埋着头半跪在地上不断的喘着粗气,皎洁月光从缝隙中透过映在那散落一地的发上、身上,这才发现那人的身上沾满了血迹。
“珂洱!”
伊姗心疼的从身后环抱住她,将头抵在她的背上,轻轻弱弱的唤着,或许不像是唤给她听,而是唤给自己听,让她真切的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
三年了,当再一次紧紧抱住她时,这一刻,心中积压着满满的委屈、满满的怨言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是那份感觉依旧如此的强烈,这应该就是她的本能吧。
伊姗明显感觉到那人的背一僵,同时就连彼此的心跳都默契的漏跳了一拍,她就这样僵硬的背对着她,不说话也不回应这样暧昧的拥抱。
久了,那人终于是站起了身,伊姗轻轻松开了她,从背后望着她,曾经那个女人似乎长高了不少,隐隐的要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就在刚刚她抱住她的时候,可是明显感受到她那纤细的腰肢,似乎是瘦了,瘦的令她的心隐隐作痛,这三年她们彼此都经历了些什么。
“为什么?”那人嘶嘶哑哑终是开了口。
伊姗愣怔怔的望着那人,咬了咬下唇,没有回应。
突然那人转过身,一双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指紧紧扣住伊姗的双肩上,昂着那被削尖下巴,“为什么?”
“是你嘛,珂洱。”
伊姗答非所问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看,许是被扣的痛了,背脊渐渐弯了下来,但她依旧紧紧咬着下唇,抬头豪不畏惧的迎向了那人的目光,那是一双冷冷的却透露着担心的目光,伊姗试图摸上了那张熟悉而又消瘦的脸颊,踌躇着,犹豫着,指尖在她的脸上轻轻点点,触手既凉,就像一块永不会融化的千年寒冰,她是多么想温暖她,又是多么想让她温暖自己。
谁叫她就是想要见她一面,哪怕是死,她也情愿。
许是这三年来,一个人久了,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了,薄薄的唇再次张开,依旧是那句“为什么”只是那不解的语调莫名的轻柔了许多,这三次开口的问话,每一次语气语调都有些许的不同,她问到底是什么,或许也只要她自己知道。
手指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任由那双温软的手铺盖上她的脸颊,好久没有这样真实的感受到温暖了,这三年来她不断的在与异族抗争着、战斗着、厮杀着,没日没夜的与死神同寝同食。
是怎样的力量让她坚持了下来?是曾经那个她深深爱过的女孩,是她上一世的爱却没有爱到的女人,但渐渐的,在不知道多少个像这样孤寂的深夜里,她一直都在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的就是此时此刻。
另一个少女带着鲜活而又温暖的气息,来到她的面前,用那双柔软的手轻轻触及着她的肌肤,她渴望拥抱,渴望着她怀中的柔软,渴望着怀抱中那温暖的气息,她就像高原上,赖以生存的稀薄氧气。
如此漫漫长夜,是多少次在伊姗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又是多少次在安灼拉被异族惨杀时被惊醒,她已是记不清了。她甚至开始分不清两人的样貌长相,她们就像一同住进她的身体中落下了不断滋生又拔不掉的根。
两人久久的对视着,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最终谁都没有在抱住谁,珂洱的脸渐渐从伊姗的手中抽离,转过身,背对着她,滚了滚喉咙却是嘶哑的说不出一句话,然后就朝着前面走了去。
伊姗注视着眼前的已经出落的婷婷玉立的少女,一步步跟随着她的脚步,相信这一辈子都不会跟丢了。
恍然抬首,这才发现她们此时面对的竟是一座高大的建筑物,许是年代久远又发生战乱的缘故,她已经辨不出这里什么建筑物,只是周围堆满了倒塌的碎石,但它还是如此高傲的耸立在她们的面前。
伊姗紧紧跟随着珂洱一步一步的走进这座年代久远,又充满神秘气息的建筑物中,兴许会找到她这几年生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