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屋子接近于毛坯房,空间并不是很大,墙皮已然脱落,凹凸不平的疙瘩上还凝聚着湿气,下雨天屋顶大概还会漏水。因为光线较暗,梁梓音只勉强看到时霖背对着她,站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木床前。床上好像躺着一个人,被子捂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小脸蛋黏着汗涔涔的发丝,约莫是个小女孩。在她边上还坐着一个男生,看不清面容。时霖站在他旁边似乎说着什么,梁梓音的耳朵越贴越近,可仍然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病”、“药”、“尽快”之类的几个词汇。男孩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把敷在女孩身上的毛巾揭下来,转身到一旁的瓷盆里重新过了道水。
趁着他拧毛巾的空当,梁梓音打量清楚了他的侧面——鼻梁髙直,唇珠丰满,透光门帘缝隙的光映照在脸上形成一片立体的阴影,正面估摸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此时更吸引她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时霖坐在床沿,把手探向女生的额头,脸上尽是担忧的神情,就连好看的眉毛也紧紧皱在了一起,这样的表情是梁梓音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她不禁浮想翩翩,时霖跟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房间里一片静默,最后还是那个不认识的少年先出了声。
他拿布将女孩嘴角滴漏的药汁仔细拭净,用低得不能再低的音调问道:“既然能够离开,为何还要回来?”
声音温醇低沉,听起来很舒服。虽是质问,却不夹杂一丝紧迫感。
时霖垂眸凝望,“对我而言,家永远在这里。”
……家?梁梓音一阵恍神。忖量半天,朦朦胧胧记起,她曾在不经意间听到过时家下人的碎嘴,时霖似乎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野仔”——小时候一直生活在外面,等到妈妈去世后老太爷才松了口,允许他认祖归宗,所以一直很不受本家的待见。
对此梁梓音唯有嗤之以鼻。野仔又如何,人家段誉、虚竹、福康安、青莲使者和白莲使者还不都一样?那些人真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明天再来看你们。小七的药,我会抓紧催的。”良久,时霖才站起来,转身对一旁的少年说。梁梓音推测“小七”是床上那个女孩的名字。
“麻烦你了。”少年平静道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阿霖。”少年倏忽叫住他。
“怎么?”
“你和我们不一样,”少年定定地望着他,“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护送你走得更远,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你沉沦于往事,无法自拔。”
“那么多年的苦我们都一起熬了过来,我又怎会抛下你们一人独享富贵荣华?”时霖背对着他,握紧拳头,胸膛微微起伏。“如今鼠辈苟延残喘、气数将尽。你和小七尽管且等着,有朝一日,我们定能并肩而立,看国家富强、民族振兴,再也不会受此屈辱!”
少年苦涩一笑,“但愿如此。”
他回头,最后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就是这么一番话,却把偷听墙角的梁梓音燃得热血沸腾。这是她所不认识的时霖。
原来他也有这样严肃的一面啊。
眼看时霖与他们告辞,即将迈出房间,梁梓音赶紧缩回拐角的另一侧,看着他从屋里出来,沿着来时的方向回去,这才又蹑手蹑脚地跟上。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来时小贩的吆喝声也渐渐低了下去,巷子里没有什么路灯,连路都瞧得让人眼花,梁梓音甚至感觉到又有几只老鼠从自己脚上蹿了过去。还好她已经习惯了,这回并没发出尖叫。
时霖依旧走得极快,转了个弯,等到梁梓音追上去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心里暗叫不妙。来时天色还很明亮,加上一直跟着时霖,她完全没有怎么记路。这下可好了,这破寨城兜兜拐拐的,不知要在里头绕上多久。
然而更糟糕的事接踵而来。梁梓音听到几个脚步声缓缓接近,其实一开始她就隐约感觉被人跟上了,但是那时想着实在不行就求助时霖,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时霖不见了,脚步声从微弱到强劲,愈发朝这边接近,而且听起来起码有四五个,一时让她乱了阵脚。
果不其然,很快自己就被包围住了。穿得破破烂烂的几个古惑仔嘻嘻哈哈地靠近,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小靓妹,好晚了喔,还在外边行啊?爹地妈咪知道会好担心噶!”
梁梓音知道真打起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不由得暗暗摸上腰间那把刀,嘴上也打趣着应道:“多谢几位哥哥仔提醒,我即刻回去!”说罢就想找个突破口走出去。
“哎,不急嘛,”其中一个扎着辫子的烂鬼立马伸出手拦着,嬉笑道:“睇靓妹打扮,家境应该都不算差,大佬几个刚好手头有点紧,妹妹介不介意贡献一些出来,顺便陪我地玩下?”
“哼。”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梁梓音巴不得立马跳起来好好收拾他们一顿。可惜自己实力不济,只得收起笑脸,正色道:“看来几位哥哥仔是存心阻住我回家了。既然谈不拢,就唔好怪我不讲情面。”
说罢便掏出短刀,故作镇定指着对方。话是放得狠了,内心却一阵忐忑,暗地里估摸着自己有几分胜算。
“哟,脾气有几分燥,我中意!”以辫子头为首的几个人顿时哄笑出声,比出卑劣的手势,更有甚者伸出手就去撩她的裙子。
梁梓音轻巧的身形往侧一躲,瞬间闪了过去,瞄准目标往前恨恨一刺,立马听到一声鬼吼,血丝渗透掌纹,伸出咸猪手的那个人捂着手心就倒在了地上。
这下可就是动真格了,其他几个人霎时就变了脸色。
“死妹仔,敬酒不吃吃罚酒。”辫子头冷笑一声,作势扑过来,她拿刀一舞挥了个空,于是一脚直踹过去,嘴中念念有词大喊道:“豹尾腿!”
辫子头被踢中要害,果真如书里的青城四秀般,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倒地,痛入骨髓,气得喊了句:“我顶你个肺!”
众马仔一见大佬遭殃,纷纷嚷嚷着要为他报仇,如狼似虎涌了上来。梁梓音暗叫不好,照这样下去,以自己现在的位置绝对会被逮个正着。前后左右也被围了个结实,根本插翅难逃,实在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好了,看看你干的好事。非要图个新鲜学人玩什么侦探游戏,结果玩到最后连自己也收不了场。
正待她将短刀死死护在胸前时,却听到周围人发出一连串“哎哟哎哟”的惨叫,慌忙抬头一看,发现辫子头不知何时被人撂到了一边,其他好几个马仔也如天女散花般在空中划出几条优美的抛物线,剩下的正大眼瞪小眼,显然还没从刚刚上演的好戏里反应过来。
撂倒辫子头的那个人,梁梓音谈不上认识,倒也算见过,正是刚刚在小屋里与时霖搭话的那名少年。此时他不遗余力,单方面殴打着另外几个人,四周响起一片求饶声,看情况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他用力一拧,其中一位的肩关节就脱了臼;再反身一个扫堂腿,准备在后面偷袭的人马上被绊倒在地,简直跟电影里演的一模一样。
鞭子头往地上恶狠狠吐了口痰,恨声恨气喊:“好你条粉肠九龙头,成日无端端搅我场!”
少年冷笑,化掌为拳往他腹部击去,“新仇旧仇一起算。”
那几个马仔哪里是他的对手,没过不一会儿就哀声连天。辫子头爬着爬着还不忘撅起屁股,回头撂下一句狠话:“我叼你老母!”
“想叼我老母,先问下我老豆同不同意。”被问候了的少年阴恻恻一笑,不容分说一脚揣在他身上,痛得鞭子头又在嗷嗷直叫。“要不要送你到地下亲自去问问他?”
“叼你……同、同我记住!”鞭子头捂着屎忽臀,身后跟着一溜马仔,一瘸一拐跑走了。
待一群人彻底没了影,他弯腰拾起方才在慌乱之中被梁梓音丢掉的短刀,袖子糊干净刃上的血,看向在一旁早已傻了眼的女孩子。
自动过滤掉脏话,梁梓音总算得知了他的名字原来叫九龙头,怎么说好呢……真是霸气十足的名字!她此时才真正看到他的正面,果然如侧面一样的好看,却不似时霖那种清新俊逸之气。他的面部轮廓深邃分明,怎么说呢,跟时霖还有她的同学都长得不一样,有几分鬼佬的感觉,棱角却比他们更加柔和些。
直到几年后在大荧幕上看到《皇家战士》里的护航员米高,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男生,他其实是混血儿吧?
“你……你也太凶猛了,多谢啊!”梁梓音指尖纠结地相戳,迟疑半天终于率先打破了这股微妙的气氛。除此之外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没什么。”少年抬头,眼神从她身上匆匆掠过,说道:“以后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时霖可没有这么高的忧患意识。”
“……你知道我是跟着他来的?”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少年颔首,些许无奈。“下次跟踪别人时,记得不要这么明显。”
原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啊。向来自大的梁梓音怅然若失,此刻郁闷地只想钻入地缝。但是在救命恩人面前可不能干这么丢脸的事,她硬着头皮跑到他面前,语无伦次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千万别告诉他……”联想到自己一晚上的遭遇,又羞又惊,竟然忍不住要哭出来。
要是被时霖知道了,嘲笑还算好的,万一他一生气从此就不再来找自己了呢。
少年一直静静地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也没有要上来安慰的意思,只是将短刀插入刀梢,递回给她,“是把很好的刀,希望它永远派不上用场。”
梁梓音羞愧地接过刀,心里其实还有许多东西想问,但是又犹豫着该怎么开口。面前少年显然无继续跟她唠嗑的打算,她也只能连带傻傻地站在原地。
“天色不早了,看来时霖还没有发现你,我送你走一段路吧。”最终还是少年开口打破了沉默,淡淡地说。梁梓音自然忙不迭点着头,一口一个“谢谢”。
正当此时,某处传来咕的一声响,梁梓音哭丧着脸捂住了胃。
没错,声音源头正是她那不争气的肚子。
少年像想起什么似的,变戏法般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陶瓷小碗,递给她,“要不要吃?”
梁梓音眼前一亮,欣喜地唤道,“砵仔糕!”
只见约莫半个拳头大的瓦钵里盛着水晶状的糕点,中间还镶着蜜豆馅,口感香甜滑腻,一口就能吞下一个。有段时间砵仔糕风靡校园,梁梓音下课也会和同学排长队去买,可是来接她的阿姨嫌弃街边小摊不卫生,之后她便失去了大快朵颐的机会。
直到现在……梁梓音迫不及待嚼了嚼,餍足地喟叹道:“比学校外边买的还要好食!”
她问:“是你亲手做的吗?”
走在前面的少年点头应道:“嗯。”
她遂伸出大拇指夸奖:“超级犀利!”
许是一碗砵仔糕消除了隔阂,之后的气氛仍然是静谧的,但却少了几分难堪。少年在前面带路,梁梓音跟在后面不卑不亢地走着,两者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灯光昏暗,群蚊乱舞,垃圾的臭味若有若无,不时还有凄厉的叫声划破天际,却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伴陪着,内心变得格外踏实。梁梓音边走边凝视着前面少年的背影,暗想,没想到这副看似瘦削的身躯,居然能击退方才那伙流氓,真是不容小觑。
“从这里出去就是大街了。”少年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指了指方向道。
“今天多亏有你!”梁梓音再次向他深深地鞠躬,末了抬起身添了一句,“时霖那边……”
“我今天什么人也没有遇到。”少年十分善解人意地接道。节操什么的早就顾不上了,梁梓音恨不得冲上去抱着他大腿拜师。
当然她并没有这么做。与他道别后梁梓音就往大街的方向走去,渐渐看到出口处豁然开朗,灯火通明,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热闹平凡的人间。
再回首时,巷口处少年的身影已然不见了,他的消失如同他的出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出城寨后的梁梓音学聪明了,抹黑自己的脸蛋,弄乱头发,又在泥洼里打了一个滚,现在的模样估计连老鼠看了也不想靠近。眼下已经错过了末班车的时间,她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大排档,点了一碗鱼蛋仔,边吃边留意周围的动静。
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背后一桌人的对话入了她的耳。
那几个男人听起来像是跑路运的客车司机,此时喝得已有七八分上头,啤酒瓶东倒西歪在桌子和地上碎了一地。她在心里打好小算盘后,顺手把盛有着鱼蛋汤汁的碗往脚下一扫,装成腿被溅伤的样子,“哎哟”叫着跳下了高脚凳。
这番动作果然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其中一个凶巴巴地骂道:“做咩啊,想打架?”
好汉不吃眼前亏,梁梓音连忙低头致歉:“Sorry啊大佬,我不是成心的。”
几个人一看,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其貌不扬,浑身脏兮兮的,说不定是离家出走后在公路上混车坐的野鸡。另外有个比较清醒又好这口的立马起了龌龊心思,装模作样往骂人的那位头上一敲,“扑街,好好讲话不行?”
精明一点的瞧出了他的想法,哄然大笑,毫不客气推搡取笑着他。老司机三下五除二干完了自己碗里的牛杂汤,起身涎笑着道:“妹妹仔,住边啊,叔叔送你返屋?”
梁梓音强忍着恶心,面上却故作娇羞,略为青涩地欲拒还迎。坐上他的大货车后,才开出没多远,司机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了骚扰,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摸上了她的大腿。
她的牙关其实不受控制地打起了颤,可是依旧强行维持着镇定,在心中默念几个数,等到那五根手指开始往裙子下的大腿根蔓延时,她忽地按住了那个蠢蠢欲动的手掌,淡淡笑道:“阿叔,你真要继续?”
他哪里还能忍得,急急把车往路边一停就开始解裤带,“废话!”
她迫使自己不往那物事上看,而是冲他柔柔一笑:“可以是可以,但我不要在这里,去前面路口右转的第三棵槐树下好不好?”
司机一愣,他是不介意在哪里……但还是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她幽幽叹了口气:“阿叔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吗,当初你就是在那里要了我的人,抢了我的财,后来又把我埋在了土里面……那么多年了,一直都不回来看看我,我在里面好孤独好难受啊……”
一只软绵绵的柔夷顺势贴上他的胳膊,冰冷得好似刚从冰窖里钻出。
司机头皮一炸,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瞬间各种传说涌入脑海,包括他们这些跑运输的司机常常听到的山中女鬼、夜半拦车事件。杀人越货这样的勾当他不是没干过,可他在树下埋过女孩的尸吗?他打起精神,甩开酒精麻痹后产生的杂念,冷冷道:“同我耍花招,你还嫩了点!少在那里装神弄鬼!”
一张披头散发的脸忽然飘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透出渗人的寒意。“阿叔不信?那你自己摸摸……”
司机顺着她的指示往下看去,颤抖的双手将裙子向上缓缓拉起,只见她腿部一个碗口大的杨梅大疮赫然呈现于眼前,手指上已经染满了星星点点的脓浆……
女生的哭腔越来越尖:“阿叔,我真的好委屈啊……”
“啊啊啊——”猝然收到这种惊吓,同时尾椎顿感一麻,那司机两眼向上一翻,昏死了过去。
“哈?这么不禁搞?”梁梓音都被这个情景懵住了,飙出去的演技差点收不回来,难道自己天生是做演员的料?不进TVB都对不起这份天资啊!她收回小刀,将吃豆腐的色狼踹下车,擦掉身上抹的酱汁,哼唧着驶动了车。感谢不务正业的老哥曾经带她摸过几把车,基本操作她还是会一些的。货车在小道上开得歪七扭八,她的脚勉强够到离合与油门,艰难地控制住方向盘和变速杆,什么也不管光是一个劲往前冲。幸好大晚上过路的车并不多,开的也基本是直路。
她又哭又笑,一半是大难不死的庆幸,一半是悬心吊胆的慌张。按在变速杆上的手哆哆嗦嗦,好几次都没能挂对档,齿轮磨损发出噪音。她恨不得此时有个交警骑着飞摩拦下这辆车,然后将她拖回警察局——眼下最令她感到心安的地方。
等到她终于驶回有人有灯的大路,从驾驶位上跌下来,清理完车厢内留着的痕迹后再跌跌撞撞拦下一辆的士时,早已是满身涔涔大汗。
历经千险,总算是平安回到了宿舍。门禁的时间早八百年就过了,梁梓音翻过围墙,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巡逻的警卫和宿管,终于摸回了漆黑的宿舍。她的脑袋被冷风一吹,昏昏沉沉的,只想倒头就睡。冷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身体,忆起今晚发生的种种,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如梦似幻,让梁梓音不由得怀疑刚刚的遭遇是不是仅是她的南柯一梦……然而腿上的淤青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是真的。
湿漉漉的头发上顶着浴巾,她止不住地从枕头下掏出偷偷藏的BP机,编辑完发送成功后,连头发还没吹干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睡醒觉的时霖去楼下电话亭拨了个号码,另一端的女接线员一板一眼告诉他:“凌晨3点50分,阿音call,说时霖是个大笨蛋。”
那么晚了气还没消啊?他默默放下话筒,欲唱无词,欲诉无门。
梁梓音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回家,时霖依然没个正经、大大咧咧出现在她面前,讨好般贡献出一大堆零食,那日所见的忧郁面容根本找不到存在过的痕迹,让她不由得想冲上去掐掐他的脸看看这人是不是带了一张人/皮面具。这场莫名其妙的跟踪终是成了埋藏在心底的小秘密,由于不知道如何向他问起,只得把所有好奇心都吞咽下去。
只是从此以后时霖这个人在梁梓音的心中更添一笔神秘色彩,让她不由得愈发想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