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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乌金高原的南古特力尔加(下)(1 / 1)

毡房内宽敞又明亮,地面上铺着羊毛毯,营造了一种奢华的感觉,房内四周拼着几张短腿桌,桌上的银器盘子里盛满各种水果,有黑加仑、青葡萄、沐潼石榴、临谷柑橘,还有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羊奶酒。桌后的墙上挂着弓箭和盔甲,大概可以想象到脾气火爆的古力人喝酒喝着喝着就操起家伙来干一仗。正中靠里的位置是留给单于王的,比其他桌子都要大,也更加奢华,可他此刻并未入座。

“这么说鲛鬼又回来呢?”雷铎背着手在房内徘徊,他在王庭会议结束后便换了一身金丝织绣夏装,系一条玉石宝贝腰带,肚子圆得像一座小山。

“是的。”羽支回答。

“他们二十年前就造访过拉雅尼克。”单于王边想边说。

“是入侵。”他自己纠正道。

“我参加了当年抵御鲛鬼的战争,和你父亲一同,至今想起来,那场面仍然荡气回肠,那是荣耀的时刻。”

他转而睁大眼睛盯着羽支。

“我也见证了像宰羊一样轻而易举的死亡,古力人胆如恶狼,可是在那次战争中我害怕了。”

“离渊桑之战民众自发组织抵抗鲛人大军,兔绒人拿着农具、猎叉、药锤子与敌人拼命,他们咆哮着向敌人冲锋,满身带着愤怒,不到战死誓不罢休,眼泪不是在流,而是在喷洒!那是有多仇恨?我看见鲛鬼手下有人拿着兔绒人血淋淋的耳朵在炫耀,可想而知。当我赶到战场时,看到了满地的死尸,缺胳膊少腿,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有好几具尸体胸膛被剖开了,肠子从肚子里蹿出来,男人的鼻子被割掉,女人赤身裸体躺在地上,下面流着血,乳房血肉模糊,一阵阵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好消息是他们神奇地抵挡住了敌人,据说是因为当时天时地利。后来敌人又组织下一轮进攻,我和我的族人奉命死守,结果左右大都尉惨死,部下伤亡不计其数,我也差点战死沙场,多亏了你父亲救我一命。”

“我从未见过像你父亲那样出色的战士,他的智慧、他的胆识、他的无私,令我钦佩。离渊桑之战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当时干旱的天气,那一带至今没有任何一条河流、水沟、或者一口井,鲛人的水灵法术失效了,民众因此能够和他们赤身肉搏。后来鲛鬼请求布雨祭司招来了一场雨,战况瞬息万变,我和我的部队遭受重创,在那片诡异的大雨中,左大都尉呼延朔倒在了血泊里,口中不忘喃喃大骂,我怒不可遏,誓与鲛鬼头子决一死战,但很快被一片血海所淹没,我拼命地挣扎,嘴鼻在水中呛,恍惚中看见右大都尉兰独被红虾兵的刺枪捅成了筛子,我已经绝望,心想这辈子再也回不了乌金,都快闭上眼睛,忽然察觉头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不计其数的黑鸟向鲛鬼头子扑去,是你的父亲赶到了!”

“你的父亲召唤成群的黑鸟干扰鲛鬼头领,趁着机会将布雨祭司杀死,一面又命令手下将我救起,他率部众与鲛人鏖战。他的目的是为了给盟军以及民众的撤退争取足够长的时间,他拖延了一阵子,一大部分人得以安全撤离。他接着向我借了锁链,指挥起我的宠物,在渐渐停歇的雨中,命令雷鹰衔着锁链的一端向天空中飞去,自己则飞向鲛鬼首领。他靠近鲛鬼头子,翅膀被冰晶结成的锥子刺穿,他挣扎着将锁链匕首狠狠地插进鲛鬼的心脏,松开手,往一边飞离开,那一瞬间,雷鸣响彻天际,锁链变成了一道明亮亮的闪电,鲛鬼被炸成了雷电花子!”

“射人先射马,鲛人部队由于失去了指挥而迅速溃败。你父亲真的恐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迅速扭转了战局,还起到了非常大的震慑作用。他被冰锥刺穿,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么做是有意而为之,是为了让鲛鬼头子放松警惕,这实在是狠,给我老老实实上了一课。你要知道,他一人就救下来一百多号人,二十多个古力战士,十几个孩子,这功劳该有多大?但他失去了一个原本不该失去的副手,自己也身受重伤。”

“他还告诉我,那些民众奋起反抗不是为了统治者而战,而是为了保卫家园,为了被强奸致死的妻子,为了被割掉耳朵的同胞,为了他们自己,一种最原始的驱动力,我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单于王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宝座,提起一杯酒,接着对羽支说,

“你父亲很伟大,拥有卓越的功勋,和我享有同样的荣誉,他本应迈入皇城辅佐多瑞亲王,或者接受一片封地逍遥快活,可是都回绝了,他一心只想返回家乡,做一个安隐的守护者,让海边榕树重生,让家园重建,他真的那样去做了,这种决定蕴藏着一种魄力的人格。”

他啜一口酒润润喉咙。

“每个人都有难以割舍的羁绊,他享受深陷其中的贮苦,他会用毕生的精力去捍卫它,你父亲就是这样的人。”雷铎单于告诉羽支。

日逐王闷闷不乐地坐在毡房一角,耷拉着脸,眼瞥单于带点仇恨,

“都听你夸他啦?都成神啦?你什么时候这样形容过自己人?”他转而看向羽支,

“不过羽支贤侄,我保证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他看着还算正经,

“古力人从来不知眼泪为何物,可那次战斗结束后,你的单于伯伯感动得差点哭泣!他应该不是被吓哭的,这几率不大,我了解他的为人。”

“或许在我眼中,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亲。”羽支说。

“那是因为你没瞧见他光辉的神迹!”雷术回应。

单于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对着羽支说,

“你父亲在你来临之前已派信鸟将你此行目的告知我,你们部族遭受侵扰,我深感惋惜,只是我没想到鲛鬼又会卷土重来,这事关整个拉雅尼克的安危,我们曾经和拉雅尼克人滴血为盟,是拉雅尼克人忠实的伙伴,一旦需要援助,我部族定当倾尽全力助多瑞亲王一臂之力。”

羽支谢过雷铎单于,说道,

“我离家已有一段时间,虽在外游历,但依然牵挂着村子,我不知道现在的状况。”

雷铎抓起杯子就将奶酒一饮而尽。

“你大可不必担心,一旦事态严重,我们会立即得到消息。”他说。

羽支抿了抿嘴,把头低下去。

“事实上,我无时不刻都想返回家乡,和族人在一起,和父母在一起。”

“还用提回?”雷术敏感地观察到,他看着羽支那双令人羡慕的翅膀,两眼发光。

“眨个眼睛就到了,贤侄,你可能没听说过,距离在羽民探子的翅膀面前纯粹是形同虚设啊,见多识广指的就是羽民人的那一双眼睛!”他戏谑道,

“你怎么能在我们面前炫耀?你得自罚一杯!”

羽支显得略微尴尬,他明白自己从未尝试过酒水。

“我不会喝酒。”

雷术端起酒杯就做出一个诱导的姿势,怂恿着说道,

“你在逗我开心?这没什么大不了,你要明白一个明摆着的事实,你回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所以要尽快适应,要抓住机会尽情享受,要先从学会喝酒开始。”

“可是...”羽支有些犹豫,对于禁止的事物,他从心底抵触。

“可是你总有一天要学会去尝试,这是你的第一次,今后还会有很多第一次,酒壮怂人胆,你将来还必须学会去和女人打交道,和女人的屁股打交道。”

雷古伊听着笑了起来。

“你不能这样教...”单于王制止道。

雷术仍然坚持己见,对着羽支摇摇酒杯,

“听我的,绝对没有错!”

羽支出于礼貌,试探着端起酒杯,先闻一闻,然后抿了一口,眉毛倏地皱起来。

“如何?”雷术问。

“感觉喉咙在烧。”羽支回答。

“千万别上瘾!”雷术放下酒杯,

“贤侄,你能来到这里,是你的荣幸,瞧瞧这黄沙满天飞,多豪迈!你得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日子,古特力尔加还有上好的佳酿。”

单于王对于他的言辞颇为不满,忍不住责备道,

“日逐王,教唆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雷术并不在意,

“他们会感谢我的。”他抓起一颗石榴扔向羽支。

“尝尝它!沐潼的红疙瘩和那儿的女人一样甜美,颗颗像珍珠,咬下去像奶水。”

羽支伸手便接住,虽然对他的玩笑话不想做过多评论,但还是表达了感谢。

单于王又饮下一杯奶酒,开口道,

“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安排。”

他终于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孩子。

“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勒俄古伊看着父亲,表情中缺少一种应有的尊敬。

“狩猎进行得很顺利,我总共捕捉到三只叶尾恶魔,它们伪装得很逼真,让人难以发觉,不过最后我想出法子来找到了它们,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单于王感到相当满意。

“长进不少,接下来你就可以去比泽深渊。”

这个消息对于勒俄古伊来说相当兴奋。

“总算等到了。”

单于王接着将目光移向羽支,

“羽极之子,孩子,你陪同古伊一同前往。”这应该是在他心中酝酿已久的安排。

勒俄古伊的表情瞬间变得嫌弃。

“一同去?带个累赘?”

“你说什么?”羽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

勒俄古伊并未正眼对待远方来客,冷笑一声,对着全毡房的人嘲弄道,

“非要带个累赘嘛?是为了引出比泽兽还是为了喂它?”

他再也不多说一句话,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依然摆出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也没有告辞,转个身,潇潇洒洒地走出毡房。

待他走出去,单于王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是如此,是我没管教好,羽支侄儿,你不要太计较。”

羽支只是礼貌性地笑着摇了摇脑袋。

“你还是要跟着他去,我已作安排,不便收回,我会安排几个导卫,他们负责引路并保证你们的安全。”

羽支表达了心中的担忧,

“雷铎叔叔,这没什么,只是这种决定很突然,我还未做好准备。”

单于王宽慰他。

“你不必担心,你只需跟随导卫一同见证,狩猎还需古伊独立完成,我会在今晚安排一场猎前仪式,待到一切准备就绪,择日出发。”

羽支思绪颇为复杂,他想起自己在西海试炼的场景,勾起了回忆,他也想到此行必定不会平静,因为有一个嘴巴不断制造麻烦的家伙。

夜晚的古特力尔加温度低得让人发抖,只有雷鹰适应这种天气。宫帐外的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不远处有一座神木架,架上飘着彩带,缠着锁链,立着几只鹰,苍凉中带点神秘。古力人在火堆旁跳起舞来,有人在吹奏胡笳,有人在弹琵琶,有人在唱着不知道是什么歌,雷术管这叫做“酒后乱弹”。堆架上横着一只香气扑鼻的烤全羊,古力人拿着大碗喝着酒,赤手撕下鲜嫩多汁的羊肉就往嘴巴里放,羽支从毡房里走出来。

一个古力老巫师一手拿着肉,一手拿着碗酒,手舞足蹈地唱起来,

(古力部落语)“比鲁斯(泽)顶上的垒鹰啊,发达的肌肉,健壮的翅膀,它们从来都是让人羡妒的歌者,茹毛饮血的脑袋里隐藏着高傲的智慧,他们皮肤像石头一样,不惧怕雷和电,力壮如蛮牛,声音似寒吼,他们整日过着酣畅的日子,整日像风沙一样豪迈,炸雷酒,糙羊肉,热温寒胆续新仇,炸雷酒,饮一碗,入禁渊擒比泽兽。”

羽支在靠近单于王的位置入座,谷彝王也来了,在他们周围还有若干大小王臣,都换了带毛绒的衣帽,雷术则坐在众人的对面。

“这儿的晚上天气寒冷,如果不喝点酒,睡着睡着就会冻死。”雷术坏笑着说。

羽支的确感觉有一些冷,依然穿着单薄的衣裳,浑身颤抖,但他发现温度没有日逐王形容得那么夸张。

“来一点。”雷术向羽支递过一碗酒。

“这酒要大口大口喝,否则会呛着。”他说。

羽支听了他的话,抬起碗猛咂一口,结果立马全部喷吐出来,雷术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羽支发现自己的舌头麻得都快失去知觉,像要裂开了一般。

“这感觉你会记住一辈子!”雷术说。

“哼...”勒俄古伊轻哼一声,小声啐道,

“可怜虫!”

羽支听了这话非常不舒服,自想这一路尝尽了冷嘲热讽,现在又受这屈辱,他将碗扔向一边,满脸的不满。

“这纯粹在捉弄人。”

雷术赶紧解释道,

“我保证没有那回事儿,贤侄,你待会儿就知它的好处。”

但勒俄古伊依然在喋喋不休。

“话也不会说,酒也不会喝,这种人太可悲。”

“够了!”单于王呵斥道,

“你该闭上你的臭嘴,勒俄古伊,比泽深渊捉兽一事事关重大,我请老巫师为你猎前祈愿,你应该虔心一点。”

勒俄根本满不在乎。

羽支现在嘴巴还是麻酥酥的,他的脑袋有一点晕,但好的情况是他感觉自己的体温渐渐升了上来,不多么冷了。他看见老巫师跳着跳着走到神木架的跟前,对着神木架上的雷鹰窃窃私语,那只老鹰似乎有了反应,脑袋不安地扭动起来。老巫师呵斥着发话,并断断续续叽里呱啦地大声唱喝,雷鹰开始扇动翅膀,在神木架上跳,它的眼睛在火光中充满了神性,羽支注意到,那一双眼睛,开始闪耀像电一样的白光,他不确定这是否是老巫师的障眼法,只看见那一束电光从鹰的脑袋迅速传遍全身,并伴随着滋冽的声音。

那只鹰萦绕在一团电光石火中。

突然一个古力人敲着鼓走到篝火旁,另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应鼓。敲鼓之人放下鼓,冲向应鼓之人,周围的鼓点响起来,两人抱在一起缠斗,火光中,两个蛮壮的身影你来我往,身缠夺命锁链咣咣作响,两人使出浑身力气将对方推搡,面红耳赤,酒气朦胧,只待那个敲鼓之人侧身一晃,借力使力,将应鼓之人轻轻一抬,重重摔向神木架。

“啊!”羽支惊吓地大吼一声。

应鼓之人萦绕在一片电光石火中,浑身抽搦。

荒沙中,六畜不安,酒肉犹有罄尽之时;冷夜里,电火迷离,鹰眼惨奏祷祝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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