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我们沿着溪流慢慢走出了山谷，我将首饰拆成零碎的换了些盘缠，背着粗布袋子，一路上肯定不会像出巡那样舒服。
褪去了那副惊人的容貌收敛了浑身的戾气，无殇也不再是之前那个无殇了，多了些人间的烟火气。
我有些诧异，冷漠寡言如他，怎么会突然有点像要和我敞开心扉的模样。
“我的本名是燕安，我妹妹的名字是雀知，”无殇的言语随着他一贯的嗓音依旧清冷寡淡，可再也没有冰凉之感，再冷漠的人亲情也会是最温暖的归宿，他顿了顿继续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也许没有我的存在，她会过得更好。”
燕安，雀知，我心里重复了几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名字应该是出自这里。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是壮志未酬，心生怨愤，追求无为了，这样的家庭，会因为什么道听途说的克星之说而舍弃亲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无殇和福临今日之境地，真可以说是命中注定，也可能都是我想当然了，说不定就是捡了句名人名言随便起的。
第二日，许是因为前一晚没有睡好，整个人昏昏沉沉，走路有些头重脚轻，只能雇了辆马车，却莫名晕车下车吐了好几次，本来只是半日的行程愣是在接近门禁的时候才到。
可以典当的普通货色不多，盘缠有限，外加为了符合编造的故事需求，我和无殇只能住在一家简陋的客栈里。
早晨起来的时候，楼下就是神神秘秘的气氛，我假意喝茶，竖起耳朵听着。
“不就是肃清余党吗？不晓得前几日刑场都快血流成河了！”
“听说当时那些什么了不起的大人都哗啦啦跪了一地，还有人尿裤子呢！”
“可不是，蒙古那片本就虎视眈眈，这下要坐不住咯…”
“啊？”
“娘娘被截了！”众人惊讶着又压抑着某种兴奋的情绪。
“这满城戒备，难道截了娘娘还会自投罗网不成？”
“怕是这娘娘寻了回来也是出家做姑子的命，皇上佳丽三千，哪里会在意一个清誉有损的女人，不过就是碍着自己的面子！”
“什么福薄不薄的，几个月许是难见皇帝老子一面，现在说不定在哪张榻上逍遥快活呢！”
对面的无殇，听着也像是没听着，这几日他少了那种莫测诡异的性子，整个人显得很焦虑，不安。
今日看了无殇我却是懂了，不牵无挂最是所向披靡，心中有了牵绊自然是处处死穴。
连续几日，无殇微拧的眉头，就没松开来过，我倒是无妨，宫里困惯了，在这客栈里几日不出门倒也不是新鲜事。何况房子破陋，隔音差，大堂里偶尔有说书先生说些奇闻逸事，偶尔几个市井之人说些什么小道消息，日子也不算难捱。
眼前的路全在他一念之间，而这个掌握我命运的男人，我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心，接下去他会如何做。
吱呀，门开了，无殇走了进来，我看向他，觉得和之前有了些不同。怎么个不同，形容不来。
“这个不是早料到的？”我看他。
“可不是错了么，放着大富大贵日子不过，偏要行刺当今，如今可是通缉的头号要犯，你当然错了。”我看着他的异样，心中有了明悟，有些事情就是无巧不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