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男神不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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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贝啊莞
翌日清早,晨光初照,随着朝阳的缓缓升起,大地渐渐苏醒,静谧的清晨,伴随着声声悦耳的鸟叫,一点点步入新的一天。
陆宅同样沉静在这片静谧的清晨里,可随之而来的一声怒喝,却突然打破了这原有的宁静。
陆家的书房里,陆梓楠笔直地站在书桌前,清俊的身姿看上去略有些疲惫,深邃的眼眸里如浓墨一般幽深暗沉,那眸底却藏着些许血丝,仿佛一夜未眠。
陆梓楠确实彻夜未眠。
他昨晚告别莫娴后,心情虽然平静了许多,思绪却依然是一团乱麻,那心底更是如有一只困兽一般,越是拼命地想要逃脱桎梏,越是不得安宁。
凌晨三点钟,陆梓楠回到陆宅时,全家人都沉浸了睡梦中,整栋房子笼罩在黑夜里,安静而空洞。
他知道父亲每天会在早上四点三十分时醒来,洗漱完毕后外出晨跑。陆梓楠想赶着最早的时间见到他,便索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耐心地等候着黎明的到来。
他沉默地坐在一楼客厅里宽大的皮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白皙而修长的指间,夹着细白的香烟,一点金红火星,忽明忽灭,满室的烟雾缭绕间,东边的天空一点一点地升起光亮,而后扩散开来,渐渐地天便亮了。
客厅里也渐渐地涌入越来越多的光亮,照在陆梓楠一夜未眠的脸上,衬得那侧脸越发白皙,可那脸上的神情却越发深沉冷峻,晦暗不明。
又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起身,先打开了客厅的窗户,才不紧不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冲澡换衣服。
陆梓楠把时间估算的很准,陆父刚走出房门,下一秒便接到自家儿子递到他手里的牛皮纸袋。
厚厚的,像是一些资料。
随后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却又那么的顺理成章。
陆父怒不可遏地看着站在书桌前面的陆梓楠,心里说不清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
这是他自小栽培的儿子,如今已经长得这样高大,甚至独当一面也不在话下。可他近几年来,回家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少,甚至每一次回来,他们之间总是难免会发生一些不愉快,今天也是如此。
陆父心里止不住地叹息,他到现在都记得儿子小时候乖巧听话,稳重聪颖的模样。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现在的这番样子呢?
儿子远远地站在书桌的对面,挺拔的身姿无形中展示着一种与自己对立的姿态。即便额头上被他刚刚冲动之下甩手砸出去茶碗划破,也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只微微眯着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眸光晦暗难辨。
“陆梓楠!”陆父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气吼道:“你就是这么对你的父亲说话的吗!”
话落,书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而后,陆梓楠轻轻地嗤笑一声,有些嘲讽,“咱们父子也别废话了,您就回答我一句,您一定不同意让妹妹回家,是吗?”
“回家?”陆父冷哼一声:“她妈妈当过这里是家吗?她又当过这里是家吗?一个两个都说要追求梦想,追求真爱,追求自由!好啊!不是走了吗?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爸!”陆梓楠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带着一点黯哑,痛声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固执!面子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比一家人在一起还要重要!”
话音未落,陆父一手拍在书桌上打断他,沉声道:“重要!那不止是她一个人脸面,还是我们整个陆家的脸面!她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并且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负责?”陆梓楠冷声道:“爸,你知道吗?姑姑她走了,已经去世了,你这辈子唯一的亲妹妹……没了!”
“你说什么?”陆父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呢!”
陆梓楠见到父亲的神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着心底的情绪不再讲话。
陆父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认真地,他再次拿起手中的资料,仔仔细细地看,这一次,他一口气把资料全部看完了,人也愣住了。
盛妍,他的亲妹妹,于去年年初过世了,走得无声无息,甚至查不到她葬于何处。
二十八年了。
一转眼二十八年过去,他自从盛妍二十八年前离家的那一日起,在未见过她,而如今,却已是阴阳两相隔。
难怪,儿子要接盛妍的女儿回陆家。
陆父沉默地坐着,低着头一遍遍看着手里的资料,脊背微弯,终是显出几分老态。陆梓楠皱了皱眉头,看着这样的陆父,若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陆父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声音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分,态度却依然坚决地说:“我不会同意她回陆家的,既然她现在过得不错,那就不必改变了。”
话落,陆梓楠甚至有些回不神,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即使是寒凉沁脾的声音却还是泄露了他的痛心:“你一定要这样吗?”
陆父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梓楠的眼睛,一句一句地说:“从盛妍离开陆家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陆家的女儿,那么同样的她的女儿自然也和陆家没有半分关系。”
陆梓楠点点头,忽然轻笑出来,冷声道:“我明白了。”
说罢,转身就走。
陆父却在身后喊住了他,“陆梓楠!你要做什么!”
陆梓楠顿了顿脚步转过身来,悲伤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爸,我很失望。”他说:“你可以狠得下心来对自己的亲妹妹不闻不问二十多年,我却做不到对我的妹妹不管不顾。我甚至无法想象在姑姑离开后的这一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踏上如今的这条路。”
他最后说:“爸……希望你永远不会后悔你曾经的决定。”
陆梓楠走了,带着额头上流着血的伤痕,摔门而去。
书房里,只留下陆父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沉默地看着妹妹生前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看了一遍又一遍,包括盛妍这二十多年的经历,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过了很久,久到夕阳落下,霞光满天,窗外华灯初上,房间里却渐渐陷入昏暗。
他才轻轻地动了一动,冰凉的手掌覆在眼眸之上,有些轻微地颤抖。
……
陆梓楠从陆家出来时,时间尚早,他随手摸了一把额头留下的血痕,顺势看了一眼腕表,没去上班,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另一边莫娴难得地起了个大早,坐在床上发了一小会儿的呆,忽然揉了揉脑袋,小声地哀嚎一声,而后利落翻身下床,飞速地跑进洗手间里洗漱。
十分钟后,她背着笔记本和一些资料前往指导老师决教授的办公室,上交修改后的课题申请。
一小时后,她从决教授的办公室里出来,来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黄色甲壳虫,把资料和笔记本电脑全部塞进背包,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而后,启动车子,加油加速。
一气呵成地开着车,离开了学校。
莫娴先是开车来到了中心医院。
回想起陆梓楠昨晚的失态,她心里就七上八下担心得不行,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对自己说,可是莫娴知道,他很难过。
甚至于那浓重的悲伤压在他的心里,既无处发泄,也不能言说,有多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莫娴忽然有点懊恼,懊恼于自己的粗心大意。
如果平时对陆梓楠更关心一些,再关心一些,那么现在……也许她就不必如同一个无头苍蝇一般,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里走来走去,却始终找不到他的身影。
值班的护士告诉她说,“陆医生今天请了假,不会再来医院了。”
莫娴站在医院门诊楼前的空地中央,无奈地摸出手机再次拨打陆梓楠的电话。
关机。
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地提示着她这一事实。
难道要一大早冲进陆家吗?
这个念头刚一提起,莫娴就摇了摇头,自己在脑海里迅速地否定了。
且不说陆梓楠此时此刻到底在不在陆宅,单说陆家远在外环之外,她不认路就是一个目前无法解决的大问题!
正为难着,却冷不防地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肩头。
莫娴顺势抬起头来,见到来人,不由得眸光一亮,继而杏眸一弯,高兴地笑了起来。
“苏医生!”她惊喜道:“看到你真好!”
她嘴角边的笑容很甜,杏眸弯弯的,如同一轮弦月,眸光清澈透亮。
如此真诚而美好的笑容,几乎晃得苏木怔了一怔,而那一瞬间的失神里,他仿佛看到了一抹光,融进了那双灵动的眸子里。
“我也觉得很好。”他温声笑道:“是来找梓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