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见到秦一凡,苍桑才真正有再次重回这个世界的认知,她是真的回来了。可是,然后呢……
“三月初,红樱恣意绽……”
往事恰回首,似曾相识樱飞舞;昨日又歌谣,月寒红落人不复。
寒月当空照,枫林夜幕晚。孤影独倚坐,清歌梦回时。歌毕,远处琴音续续断断,呜咽如斯。起身,轻巧挑起一根细长树枝,以枝为刃,起舞弄影,如若行云流水,利落而行。玄衣魅影恰似墨蝶起舞,辗转穿梭于漫天飞霰的缤纷落叶间,惊艳绝伦,直把那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啧啧称赞。挥枝弄舞间,朱唇启扬:
“幕临夜,疏影斜,枫叶林中落红殇。
清歌舞,人不复,露水过客染罗裳。
风不语,情难续,孤刃弄舞影成双。
虫声唱,愁入肠,无悲无欢梦难断。
琴音哀,朱颜改,残魂还生道惘然
花开谢,枯荣叶,生死无痕曲终散。”
吟毕,最后一声音落,倏然,刃气破空,敛神冽眸,苍桑直逼一木而去,只见树下赫然立着一个黑影。说时迟那时快,木枝于黑影额前堪堪停住,直看得隐匿在暗处的众人一阵心惊肉跳。
谭双羽差点就大喊出声,幸亏身后的柏孟林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只是此时两人的距离太过暧昧,手掌心中滚烫的炙热,弄得谭双羽的脸腾地红到了脖颈处。下午在学生会会长办公室里,秦一凡那诡异的言行自是落入众人眼中,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个W大的交换生与江心月之间有猫腻。好奇心作祟,谭双羽便拉着江心月寝室里的其他三人悄悄跟上了秦一凡,果不其然,那人真的找上了江心月。
至于柏孟林,实在是有些担心谭双羽会闯祸,跟上去也是想在出事之时能够及时给对方擦屁股。在谭双羽的事情上,柏孟林向来是将手中的权利利用的心安理得、毫无压力。于是,几人便偷偷躲在阴暗的树丛中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倒是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剑舞。几人都是有眼力的,真功夫与否还是看得出来的。若非还晓得他们是隐在暗处的,估计都要蹦出来拍手叫好了。连柏孟林都忍不住对这个江心月另眼相看,不过,只一瞬,他便陷入了沉思:这个人……还是原来的江心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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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避不闪,不惊不慌,秦一凡泰然自若,只道:“你是谁?”
苍桑利落地收回手中的木枝,背手而立,无声为应。
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无言以对,秦一凡又走进两步,再接再励:“你好像一个人……”声音里掺杂着别的什么。
苍桑:“……谁?”
秦一凡:“……一个,不存在的人……”乌云遮月,怖意再添。
苍桑却是连眼眸都未曾太一下,声色如一:“……既然不存在,又何来相像之说?”
没有回答苍桑的疑问,秦一凡自顾继续说道:“……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连她的家人都不记得她了……但是我却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我知道,那个人存在过!她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
苍桑:“……那你该忘了她的。”似叹似怅,乍回顾,又什么都没有。
“……你真的跟她很像!”风过,带走了蒙在冷月上那层的云纱,月光下的人,无所遁形。秦一凡直直地盯着她,想要从那张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今晚的月,格外的冷清。月光洒在立身于落叶中的女生身上,犹如置身于赤血炙焰之中,周身晕出一层淡淡的光辉,朦胧、遥远,仿佛随时都会被炙焰吞噬殆尽,烟消云散。鬼寂的枫林中,低低地荡漾着空灵渺茫的声音:“……给你说个故事吧。有一个人,走在一段永远没有尽头的路上。她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一天,她又回到了原地……其实,她并没有回到原地,那个‘原地’,并不是她的‘原地’,那不过只是一场虚幻飘渺的梦。醒来了,还得要继续那条永远也走不完的路……走啊走啊,突然想起,有个人,曾对她说‘喜欢’;还有个人,曾承诺会一直站在她身边,好好看着她……然,喜欢的人,终究错过了;承诺的人,也从未存在……于是,她又只好独自一人,孤独地走在路上,没有尽头……”
胸口堵得慌,眸中泪花闪闪,谭双羽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柏孟林身上,哽咽着低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身形一晃,脸上血色尽退,秦一凡颤抖着苍白的双唇断断续续道:“你……是谁?”
倏然神情骤变,肯定中夹杂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是苍桑!”
苍桑敛眉垂睑:“……不是。”
秦一凡一瞬不瞬地盯着安静宛若木偶的人,似乎是要看进她的灵魂里,步步紧逼,沉声喝道:“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是吗!”
“……不是。”无所谓地抬头,直直地望进那双有些激动疯魔的眼眸里,波澜不起。
秦一凡一僵,忽而古怪笑道:“……你果然是她!”他不知道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眼前这个面貌陌生的女生,便是他一直在找的苍桑。
“……”话题已经没有意义再继续下去了,苍桑错身而过,依旧只是留了一个孤寂的背影,当真是叶落月影霜满地,惊鸿一掠留无痕。
“既然你不愿承认,那么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也要撕开你的伪装,让你再也无法逃避!”月下的脸有一瞬的狰狞扭曲,那是下定决心的不悔与坚持。不愿再次相错,不愿再次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消失在自己眼前,不愿再有遗憾……不愿!不愿……太多的不愿,哪怕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这一次,他也一定要牢牢地将她抓住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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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眸诡芒掠,血樱魅影低声叹:“汝之羁绊太多,汝,有太多的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