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宇文邕焦急的眼神中浮现了一丝安心。
看见他安蝶悠第一反应就是捂着自己的小腹惊怕道,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宇文邕脸色一沉,朝秋儿招了招手,秋儿马上端着熬好的药走上前来,宇文邕从托盘里将药端在手里,亲
自喂安蝶悠吃药,
“悠儿,把药吃了”。
安蝶悠惊恐的看着宇文邕,他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平静了?这不像宇文邕,她太了解他了,他不可能容忍
自己怀别的男人的孩子的,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最憎恨的人,这碗药?她幡然醒悟,一下朝角落里缩了缩身子
,嘴里喊道,
“我不喝,宇文邕,你休想伤害我的孩子”。
宇文邕怒气又起,沉声道,
“朕绝不容许这个孩子在你腹中成长,朕要杀了他”。
“不,你不能这么残忍,这是我的孩子,你没有资格杀他”。安蝶悠无助的喊道,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宇
文邕眼里的浓浓的杀气逼的她无处可逃,仿佛自己就是一只蚂蚁,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宇文邕忽然一把将安蝶悠拽到了怀里,紧紧的扣住她,然后捏着她的脸颊,安蝶悠被迫张了嘴,拼命的摇
着头哀求道,
“求你,不要,求你”。
可无助的眼泪,凄凄的哀求都无法让盛怒中的宇文邕平复下来,他一手扣住她的脸颊一手就要将药往她嘴
里倒进去,安蝶悠眼中充满了绝望,她该怎么救孩子?长恭,快来救我,快来救救我们的孩子,嘴里一阵苦涩
,安蝶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宇文邕的钳制,哗啦一声,药碗被她一下撞到了地上,安蝶悠趁宇
文邕不备蹭的窜到了床下捡起一块破碎的瓷片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宇文邕,你不要逼我,不然我就跟孩子一起死”。
宇文邕脸色一变,起身就要去夺她手里的瓷片,
“不要过来”,安蝶悠后退几步,同时手下一用力,瓷片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印。
“公主不要”。秋儿吓的花容失色大声喊道。
宇文邕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上一道刺眼的血红拳头不由的攥紧了,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安蝶悠心跳加快,
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突然背后撞到了门窗上,她已经退无可退,可宇文邕就要到她面前,心下一狠,生死就
在这一搏,闭上眼睛,手下使劲一划。
“公主”,
秋儿一声惊呼之时宇文邕已经先一步挡住了她的手,捏着她的手腕稍微用力,安蝶悠疼的一下松开了五指
,瓷片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没有我的准许,你休想死”。宇文邕的脸无限放大在安蝶悠眼前,一字一字都犹如阎王,安蝶悠只觉得
浑身寒气侵体,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护着她的小腹。
“秋儿,好好看着公主,她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宇文邕撂下话放开了安蝶悠走出了紫瑾宫。
安蝶悠身子颓然失去了支撑瘫在了地上,屈膝抱着自己低声哭了起来。
秋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轻声喊了一声,
“公主”。
“长恭……”,安蝶悠低低的喊着,她真的好害怕,在这个宫里她如何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长恭,我该怎
么办?
邺城皇宫,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
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
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底下一干大臣吃吃喝喝,玩闹嬉笑,高长恭独自端着一只玉杯出神的想着些什么,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没
由来的慌乱,上下左右的跳动就是找不到落脚点,这种感觉他并不熟悉,但也全然不算陌生,第一次是晋阳被
困的时候,他的心也是这么慌乱的跳动,那一次他违抗了军令前来晋阳救他心爱的女子。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呢?蝶儿,是不是你遇到什么危险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长恭便开始坐立不安,心跳越发的慌乱,蝶儿,你在
哪儿?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四哥,你怎么了?”,高延宗注意到长恭的变化担忧的问道。
长恭回神,摇了摇头,继续小口小口的品着玉杯里的酒,高延宗只得揣着担忧的心沉默了。
歌舞还在继续,这种极其奢华又荒诞的宫宴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一场,太上皇在世的时候高纬还有所收敛,
现在太上皇驾崩他亲政之后就变的肆无忌惮了起来,比之文宣帝高洋的荒淫无道有过之而无不及,长恭有种物
是人非的感觉,没有了安蝶悠的邺城一切都变的索然无味,没有了高湛的齐国一切都变的荒诞可笑,他为齐国
感到担忧,高纬真的适合当皇帝么?
“皇上,臣有一事想请皇上做主”,穆提婆突然站起身拱手朝高纬说道。
“有什么事说吧,朕能做主的一定做主”,高纬正玩的尽兴,挥手说道。
穆提婆余光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斛律光说道,
“臣一直敬仰斛律将军的英勇气概,想跟斛律将军亲近亲近,恰好臣的犬子同斛律将军的庶女年纪相仿,
臣想同斛律将军做门亲家”。
斛律光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霍的站起身指着穆提婆骂道,
“奸臣贼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向我斛律光的女儿提亲,想都不要想,小女就是终身不嫁都不会
嫁给你这贼子的小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有人向斛律光投去称赞的眼神,有人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穆提婆被斛律光当场
拒绝,面子上自然挂不住,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黑的,斛律恒迦深知父亲这话说过头了,忙起身打圆场,
“皇上,家父的意思是家中小妹年纪尚小,还未到出阁的年纪,所以暂且不考虑成亲之事”。
斛律恒迦的话其实说了等于没说,谁都看的出来斛律光不喜欢穆提婆这个人,他的话显然是有意让穆提婆
难堪的。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高纬突然哈哈笑了两声道,
“既然如此,那这事就缓缓再说吧,众爱卿继续,继续”。
穆提婆听高纬的话只得先将满肚子的怒气咽了下去,斛律光拿眼睛横了他一眼被斛律恒迦拉着坐下了。
歌舞声又重新响了起来,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长恭蹙着眉头也不知再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