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蒙站在昨天那个地点,翘首盼望,迎来了她要等的人。:efefd
她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了。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车,我们回家”李淳风什么也没说,拉着她的手,把她拽上后排座位,和苏小小坐在一起。
醒过来的苏小小没有吵闹,只是望着路两侧的山林,眼睛眨来眨去。
三个小时之后,山地悍马嘎吱一声停在距离湄公河不远的山路上。
罂妃举枪站起身来,在他们前方,一身军装打扮的冰凌酷酷地摘下大墨镜。
“自己人。”李淳风打开车门,走过去。
“潘是内奸。”他说道。
“已经不是了。他死了。”冰凌说道,“任务完成没有”
“情况很复杂,上车吧。”李淳风挥了下手,露已经把车子开到身边。
冰凌看一眼罂妃,“她是谁”
“你是谁”罂妃语气不善。
“都是自己人,先上车。”李淳风可不想这两个人对上,拉起冰凌的手就打开后排车门。
车开了,四个人挤在后排座位上,没人说话。
大小五个女人,居然都保持默契的沉默。
冰凌的手臂抱在胸前,目光时不时看向同样沉默的李淳风。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藏在胳膊下轻轻动了动。
“都死了。”许久,李淳风说了三个字。
“项宗兴死了,苏坎活着,将军不在这里。”顿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几句。
冰凌没有回话,默然点头。
“她是秦蒙蒙,现在是孤儿,无家可归,苏小小,苏坎的女儿,罂妃,魔鬼军团将军手下四大将之一。”李淳风挨个介绍这些人。
“你要带她们去对岸”
“是。”
“不行这样做违法,属于偷渡行为”冰凌的口气生硬冷漠。
罂妃突然转头,冲锋枪指向冰凌的脑袋,但同时,她也感觉到腋下一片冰冷,一把棱形尖锐军刀正对着她的左胸
“冷静点怎么自己人乱斗起来了”李淳风急忙一手抓住枪管,一手抓住冰凌的手腕。
“我说不行。”冰凌强硬地重复道。
“先问问它再说话。”罂妃恐怖的脸上罩起杀气。
露急忙轻轻把车停下,万一有个颠簸,两个人随便哪个走火,就是一场惨剧。
“苏坎答应我铲除所有罂粟种植粮食,查赫、伊布扎比已死,金三角将来是华裔的天下,苏小小必须跟我们回去。”李淳风看向脸色不善的冰凌说道,“蒙蒙的家人惨遭武装份子屠杀,她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那她又怎么说她是罪犯”冰凌的语气已经很缓和了,但刀子还是没有放下。
“罂妃是我们的人,弃暗投明没有错吧”李淳风耐心劝道:“将军下落不明,将来说不定还会卷土重来,并且,我们的行动得到她的帮助,才有现在的成果。”
冰凌的眼睛紧紧收缩了一下,以极快的速度抽回刀子,恢复原来的表情。
“开车,天黑前我们争取赶回哨所。”解决这个争端,李淳风长长松了口气。
罂妃转回去单手举枪坐着,白手套在颠簸中犹如扑兔跳跃。
冰凌冷冷地瞪一眼李淳风,目光看向两人中间。
他的手还在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李淳风无声笑了笑,赶紧松开手。
快艇仍然藏在河滩草堆下,没有停留,在傍晚的暮色中,他们踏上返回的征程。
“我在清莱下船。”许久不说话的露出声道。
“我会向你的上级提供书面报告。”冰凌说道。
“谢谢。”露揭开头巾,任长发在朔风中飞舞,她的目光看向渐行渐远的金三角原始丛林,低声呢喃:“再见了,班,玉,厉”
快艇停靠在缅方一处渡口上,露站起身,在跳上岸的前一刻,和李淳风轻轻拥抱了一下,“谢谢”她在他的耳边说道,“我会记得你。”
黑暗中,她的影子逐渐模糊,消失在密林小道中。
轰鸣的汽艇马达声带走了这份珍贵的回忆,李淳风木然坐在水汽扑面的舱中,眼前浮现出一张张涂着油彩的面孔,他们微笑,无所畏惧
夜晚的澜沧江渡口前挺立着一队哨兵,当快艇到来的时候,战士们七手八脚帮忙,将冬搬上岸。
“烈士陵园在什么地方”李淳风对带队的班长说道。
“麻青坡。”年轻的战士回答。
“送她去那里。”李淳风说道。
这一次冰凌没有阻止,淡然看着士兵们找来简易担架,抬着冬步行走向麻青坡。
从金三角返回的人一致跟在后面,没有人说话。
夜晚的麻青坡仍然有人值守,他们不属于红旗坪哨所辖区,这个地方隶属地方武装部管辖。
门口的接待室灯火通亮,四个围坐在一起喝茶说笑的年轻人听到脚步声,拉开了玻璃窗。
“干什么的”一个人喊道。
“红旗坪哨所”带队的班长牛军说道。
“怎么这么多人抬的什么”
“牺牲的烈士。”
“抬这里干什么送去火化,拿来部队证明,天亮再办”接待室里的人不耐烦摆手。
“这大半夜去哪火化”牛军问道,“你们领导在不在”
“领导下班了,明天办齐证明再来这是规定”那个年轻人说着就要关窗户。
“我证明你爹”李淳风抓过罂妃手里的冲锋枪,对着天空一阵鸣射
枪声震撼山林,惊起无数夜宿的飞鸟,扑棱棱逃向远方。
接待室里的四个人吓得爬进桌子底下,他们不是兵,更没摸过枪,哪见过这等阵势。
“开门”牛军理直气壮抓着铁门使劲踹了一脚,“再不开老子毙了你们”
刚刚说话的那家伙连滚带爬跑出来,打开这座白天都没有人光顾的烈士陵园。
“砌一座烈士墓,墓碑上刻:华夏女儿冬之墓落款:风。”李淳风对着这个人吩咐道:“给你一个小时”
“听到没有首长要你做事,动作快一点”牛军大声呵斥。
“是,是,马上办理。”
青山翠柏,绿树成荫,纪念碑下大理石建造的碑坊流檐飞角,雕龙画凤,左右各立着石狮一对。
墓碑林立,掩映在雪松、龙柏之下,战士们抬着冬,登上坡顶。
“就在那里。”李淳风指了指月下皎洁的玉兰树。
串串白玉兰,冰清玉洁,迎风而立,无比娇嫩。
“这是你的家,冬。”李淳风轻轻把她抱下来,放到空地上。
“你说我敢娶,你就敢嫁,现在不晚,这花就是你的嫁妆,这裙子就是你的嫁衣。”他低声呢喃,任山风吹开她脸上的纱巾。
“龙生龙,凤生凤,谁说老鼠儿子会打洞你和你爹不一样,他是枭雄,你是英雄,他死后臭名一世,你永垂不朽。”
士兵们无声悲恸,年轻的小战士抽泣哭出声来。
“在这里你能看到我们的山河,有这么多前辈守着你,谁也不敢欺负你。”
他把冬安放下来,陵园里的看守运来了铁锹和棺材,陆续有泥瓦匠赶来,他们都是从附近村庄家里被叫过来的。
徐亮剑和两名排长闻讯赶来,站在一旁默默致哀。
陵园所属的地方武装部也派人赶来,被徐亮剑拦下,拉到一边谈话。
地方乡里的干部来了,县里的干部也闻讯来了,全部被士兵拦下,他们只能远远驻足观望。
安葬仪式缓缓进行,墓碑竖起来,水泥板砌起来,搭成八角型烈士陵墓,没有人再流泪,一束菊花轻轻放在新鲜墓碑上,所有人或鞠躬或行军礼
冬,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名字,将和所有长眠在边防线上的先烈永存
“我是彰霞县文宣部的王立阳,能介绍一下这位烈士的生平事迹吗”一个青年走过来向李淳风一行人打探。
“人死了,再高的荣誉能换回她的生命再多的宣传能召回她的魂魄”李淳风冷冷地停下脚步,“不要再打扰她,不要妄想让这件事成为你仕途上的垫脚石。”
王立阳愣了愣,等他回过神,这一行人已经走远。
“呸什么玩意儿”他恶狠狠地吐了口痰。
“你知道他是谁”徐亮剑招呼完武装部的赵部长,刚好看到这一幕,他拍拍青年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得罪他,你走不出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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