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在线上,”关根强调说,“他要找你说话。”
“徐长青在线上?这可是警局内部频道!他怎么接进来的?”
老警察内海怎么也想不到,幌札警局的交换机系统早就被上杉黑成了马蜂窝。仗着超级用户权限,他抢个麦不要太轻松。强行在警局内部频道里当麦霸,是很合理,也很符合逻辑的。
“喂,巡查部长内海俊夫?”徐长青对着蓝牙接入的车载电话说。
伴随着信号不稳的沙沙声,内海的调门有点高,显得情绪激动:“徐,你想怎么样?你是在藐视我们扶桑警察吗?”
徐长青无奈摇头:“我只是想提醒你,珍宝展可能不太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确不是雾妖——”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内海在频道另一边大吼,“那个人质,信田小姐,你把她怎么样了?我警告你,扶桑也是有死刑的!不要以为你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你现在投案自首,释放人质,还来得及!”
跟这种一根筋的老顽固简直没法交流。徐长青叹口气:“要怎么你才肯相信,我其实是在帮你。有很多人都盯上了珍宝展,你最好小心点。”
“少说废话!想让我相信?可以啊,先跟我回警局!”
这时警车已经追上来了。幌札市中心毕竟交通拥挤。徐长青不是神,车技再好也得靠四个轮子往前开。前方是个十字路口,他猛打方向盘,甩尾漂移,90度过弯上了另一条道。
望着呼啸而去的阿尔法罗密欧,正要过斑马线的某主妇惊讶了。她旁边的半大小男孩摇着她胳膊:“妈妈,是徐叔叔在开车。夏澄阿姨也在里面。”
没错,斑马线旁正是买菜归来的上杉太太,以及她家小孩铁男。
“不要大声叫!”上杉太太赶紧让铁男住嘴,“走,我们快回家。”
然而铁男不干。他瞧见内海的警车正飞驰而来,眼睛一亮:“有坏警察,我来帮徐叔叔!”说着从上杉太太的纸袋里掏出俩西红柿带一鸡蛋,嗖嗖一扔:“吃我黑胫巾流秘奥义——忍镖!”
也许是真有天分吧,铁男的飞西红柿与飞鸡蛋还挺准的。啪叽、啪叽、啪——警车前挡风玻璃上顿时成了西红柿蛋汤大杂烩。开车的警察看不见前面,迫不得已一个急刹。内海正对着话筒大吼,冷不防惯性袭来,被扔到前排,和关根等滚成一团。
“你看你!”上杉太太跺着脚冲铁男发脾气。见周围的人都默默瞧着他们母子,更是大窘。“赶紧回家!”她拖着铁男就跑,“回去非狠狠批评你不可。”
先不提铁男回家后将被如何修理。紧急刹在街头的警车里,此刻正是一团混乱。
“又被他逃了!”
内海俊夫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怒骂:“这狡猾的徐小子!刚才谁丢的番茄跟鸡蛋?”
开车的警察弱弱地说:“好像是个小孩。”
“那小子他老妈、颜值还挺高的,”关根不知死活地点评着上杉太太,“不愧是人妻中的极品——”
巡查部长内海强忍怒气,手指甲都快掐到腿上的肉里:“关根,你脑袋里只有小蝌蚪吗?”
关根呲牙裂嘴地叫起来:“部长,那是我的腿——求不要掐,刚才已经被你拍肿了。”
“回展场!”
内海冲开车的警察大吼。他现在压根不想理睬关根。这无能的部下既愚蠢又好色,一路尽给他丢脸。他暗下决心,等回了江户一定要打报告,非让这家伙滚去乡下守大坝不可。
时间飞逝,很快夜幕降临。
在幌札市郊绕了一大圈,徐长青又转回了展场附近。为方便监视,夏澄在相邻的酒店开了个套房。这里角度很好。从落地窗望出去,对面的会场尽收眼底。
相对白天的喧嚣,今夜十分安静。展出已经结束,会场静悄悄的,只有少数几盏聚光灯还亮着。安保人员有规律地在四周巡逻。一切正常。
徐长青坐在办公桌前,正在调试一支手机。看上去和普通的智能手机没什么差别,但速度非常快。他开了许多视频窗口,飞速切换着。屏幕一直很流畅,丝毫没有卡住的迹象。
“展场摄像头已经全部确认完毕。”他发了条消息给上杉,附带一个满意表情。
上杉回了个得意的表情:“早就告诉你,这些酒店的安保系统都太陈旧了,经不起破解。”
“然而,那些珠宝展柜上的安保措施,你还是没办法吧。”
上杉立刻辩驳:“那是最尖端的米国技术,很难办的!”
即使隔着网络,上杉的不忿都可以感觉得清清楚楚。接着回过来的全是玄乎的技术名词,各种深奥。什么“动态换码技术”,什么“云信息安全”之类,一些儿也瞧不懂了。夏澄过来瞅了两眼,嘻嘻一笑,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徐长青笑着回了条信息,安抚网络那头抓狂的上杉:“不用担心,珠宝展柜的安保措施就留给信田去对付,我们只需要看戏就好。”
凭良心说,卖给信田的那份安保方案并非一味胡扯。他仔细观察了酒店的格局,分析过他们的安排措施,然后结合前世经验,才写出那么一份资料。虽然大部分是推测,但他敢说,只要信田认真研究过那份方案,至少能顺利走到“冰蓝幽怨”的面前。
展柜是子弹也打不穿的高硬度玻璃,肯定还附带了压力告警器之类的东西。他在方案里列举了一些暴力破箱的手段,至于那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听天由命吧。
又观察了一阵,一切安静如常。时针已指着午夜两点,困倦不知不觉爬上嘴角,化为哈欠。
“睡吧,”夏澄率先站起来,“我先去洗澡。”
徐长青点点头,目光依然留在掌中手机上。屏幕在各个摄像头监控之间来回切换,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信田拿到那份安保方案才三天,他想,三天时间毕竟还是仓促了些。她是个谨慎又狡诈的女子,一定会等到准备充分再动手。
干等也不是办法,休息也很重要。他轻轻把手机搁在书桌上,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