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本來。这在宫中当值。就是睡不好觉的。只是。一般夜里。发病的贵人都少。不知道这次。是哪个贵人发了病。
想着。便急急穿上衣服。道：“來了。來了。”
门外太监一听到声音。忙道：“刘太医。您老赶紧的。皇上。皇上发病了。”
刘太医心里一滞。连忙穿好衣服。拿起药箱就往上官澈的寝宫走去。
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已。这上官澈。执政多年。很少生病。本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他们这群太医平日里都是给他开些滋补之药。可是今儿。这小太监这么慌忙跑來。一路上又有这么多太监拼命催促自己。他才意识到。南朝的皇帝。真的是病了。
不由得冷汗直冒。生怕这上官澈真有什么大毛病。这宫中太医都是轮流当值。为什么今儿偏偏轮到自己呢。摇摇头。只觉得有不祥的预感遍布周身。
“刘太医到。”
“快。快进來。快帮本宫看看皇上。”幽妃的声音急急的。带着万分的关切。
刘太医一听。忙背着药箱走进去。刚准备行礼。幽妃便打断他。准他不必行礼。
刘太医心里早就乱作一团。看幽妃只关注上官澈的身体。才松了几口气。平静下來。拿起上官澈的手细细把脉起來。
又说幽妃。正准备安寝时。居然听到上官澈昏倒的消息。一时连仪态也不顾。也不管自己随手抓的是件什么衣服。胡乱一穿。便來到了上官澈的寝宫。
她的印象里。这个男子何时像现在这样虚弱过。难道说。年岁真的让他改变了太多。她不敢往下想。心里更是痛苦。
自己守了一辈子。就是希望能与他琴瑟和鸣。可是。至始至终。他都是冰冷冰冷。不管是两人缱绻之时。还是自己生下上官萧枫之时。亦或者是自己生病之时。从來未见这男子一丝一毫的关切之心。当初自己以侧妃的身份嫁给他。不是不怨的。只是。突然发现。在他身边。比名分什么的都來的重要。便再也沒敢奢求。只是。另一个明丽的女子夺走她想拥有的一切时。她才知道。.是他一颗完完整整的心。
眼下看到他这样。自己的心就像被剜了一样难受。宁愿。躺在这床上受病痛折磨的人。是她自己。
刘太医细细把脉。越到后面。身上越凉。幽妃见他不对。忙厉声道：“大胆。知道了皇上的病情。还不速速告诉本宫。”
刘太医面上一白。跪在地上道：“回娘娘。皇上这病。如若一会醒來。能长篇大论。那只要喝下臣的汤药即可。若是醒來。还是气若游虚。只怕是和娘娘说上几句话。就会如现在这般。躺在床上。如活死人一般。”
幽妃心里一紧。忙道：“此症可有药解。”
刘太医低下头。慌忙道：“请恕老臣医术浅薄。只怕要等明日几位太医來了。一齐商议。老臣才敢小定论。皇上万金之躯。臣不敢造次。”
幽妃自然也是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上官澈万金之躯。岂能容随便。当下咬了咬嘴唇。思及各种可能。冷声道：“皇上生病的事。除了你们几个。再不可声张出去。若是让本宫知道谁声张了出去。定让你们死于非命。。”
刘太医和一屋**女太监跪了一地。忙道：“奴才遵旨。”
“朕竟是不知。幽妃有这么大的脾气。”
一听这话。幽妃抑制不住心情。跑到上官澈身边。也不顾他是否反对。扑进他怀里。随侍的宫人们和太医见此情景。全部退了出去。见宫人们都散去。幽妃才哽咽道：“皇上。你吓死臣妾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这万万百姓和满朝文武可都看着您。指望着您。”
上官澈看着幽妃。神色不复以往。淡淡道：“爱妃不曾指望着朕吗。还是说。爱妃早就有指望的人。”
幽妃一怔。立马明白了上官澈的意思。心中一阵凄楚。他。终究还是防着自己。抑制着疼痛。低下头喃喃道：“臣妾说什么。解释什么。于皇上而言。臣妾都是个外人。是个皇上要防着的人。臣妾今儿只想说。出嫁从夫。臣妾既然被皇上用花轿抬进门。就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皇上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是皇上有日不在了。臣妾也将追随皇上而去。”
上官澈的眼里闪动着不知名的情愫。只是转瞬。又不见了。他咳了几声。抬起手。搭在幽妃肩上道：“爱妃。你倒是想多了。何必这么激动。朕累了。扶朕躺下吧。”
幽妃抬起头。眼里早是水雾一片。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居然还是深爱着眼前这个男子。并且沒有一丝怨恨。点点头。轻轻将上官澈扶好躺好。又拧了帕子细细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才放了心下來。
他。终究是醒了呢。只不过。看起來。好脆弱。心生疼生疼。忍不住难过。
那时。长孙一族在朝廷已是无人能敌。她那时少不更事。只是喜欢常常溜出去游玩。一如现在的若星。所以。幽妃喜欢若星。有一半的原因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青莜。爹爹说要将你许配给最强的人。哥哥一定会帮你把好关。让你嫁给最强的人。做这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子。”
那时。她刚行过笄礼。哪里懂男女之事。只是点点头。听着兄长的话。
真正改变命运的。还是有次又溜出府。
自小。自己便长得漂亮。是不争的事实。那日。自己明明男儿打扮。还是被识破。几个地痞一直用秽语戏弄着自己和贴身丫鬟。那一刻。一直被保护的好好的她。真的吓坏了。
直到无助到极点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少年。只是眨眼间。那几个地痞就再也不见了。
回过神。才发现救自己的。竟是个美少年。一时。竟是看呆了。一颗心不安分的乱跳。幽妃想。自己大概是那时。就把自己的心丢了。
“你一个女孩子。不在家里好好呆着。上街來干嘛。不知道漂亮女孩子都会被坏人欺负吗。”
她看着自己脚尖。第一次心甘情愿被一个人教训。想來自己在家中时。父兄只要教训自己。自己便不悦地反嘴。可是此刻。看着这个男子。自己竟是觉得。连他说自己。也觉得是甜的。
“唉。也罢。看你也知道错了。看在你被吓坏了的份上。我送你回去。可好。”
长孙青莜抬起头。正好撞见男子一双黑漆的眼睛。心跳得更快了。飞快地点点头。又低了头下去。
他笑了笑。牵起了她的手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莜。你呢。”
“我。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澈。”
长孙青莜只觉得那一次。是自己最幸福的一次。那。便是他们的第一次遇见。幽妃有时会想。如若那次。自己沒有将手交给他。是不是结局又会不一样。转念一想。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沒有。自己也必定会被他娶进门。自己怎么能忘了。自己是他的一枚棋子啊。
记得那日。他将自己送到府门口。便转身就走。自己不知哪里來的勇气。拉住他道：“我今年十五岁了。已经行过笄礼了。你來向我爹爹求亲。我嫁给你。好不好。”
年少的时候。不畏惧风雨。哪里怕那么多。只知道。当时眼前的少年让自己沉醉。自己想一直站在他身边。让他牵着自己的手。就这么简单。
少年愣了愣。很快点点头道：“你且在家等着我。我必定会來提亲的。”
就这样。她在府里等了一日又一日。都不见他來。直到家里传來消息。说是皇上赐婚。将她赐予王爷。说是。这桩婚事。还是王爷亲自求得。那一瞬间。她想死的心都有。那时。封王爷的皇子。只有上官澈一人。她早就知道。要自己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她哪里愿意。更何况。自己又心有所属。
毕竟。是不能抗旨的。从小。虽是调皮。可自己在家中。十分听从长孙狄的话。千不愿万不愿地迈了腿去前厅。哪想就看到了自己思念了几日的人。
他。竟是上官澈。前所未有的喜悦瞬间淹沒了自己。欣然地接旨。欣然地准备嫁衣。欣然地等着做他的新娘。他沒有食言。真的來娶自己了。
对镜贴花环。耳着明月珰。看着镜子中。悉心打扮的自己。满足地笑了。
然而。还未盖上红盖头。就听见长兄长孙无忌的声音。
“爹爹。都这样了。你还要妹妹嫁过去。他竟是用侧妃礼來迎娶青莜。可会真的对青莜好。”
心中一滞。只觉得似满满的幸福被打碎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见爹爹说：“无忌。圣旨上只说封莜儿为妃。可是并未写明是正妃还是侧妃。王爷这样做。倒是沒错。你别闹了。今儿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别惹她难过。你放心。我必定会抢这天下最好的给我的女儿。”
一滴泪。在盖头被合上前默默流下。第一次为情流泪。在出嫁那日。也就注定了。今后。日日为这男子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