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见东子说起那男子的时候,眼里满是崇拜和喜悦,让她对这个仅仅有两面之缘的男子更加信赖和仰慕,这种感情对情窦初开的她而言,就如同柳絮拨开了一汪春水,久久不能平静。正想着,感觉身后传来些许动静,原来是阿宝醒了。
“感觉怎么样?”青玉小心地扶起阿宝。
“头还有些沉,这是何处?”阿宝一手扶住额头,一边打量四周。
“这里是东子的家,我们方才被歹人挟持,幸好有他,救了咱们的命。”说起那人时,青玉有些娇羞。
“他?”阿宝疑惑地问,正在此时,一个有些眼熟的男子走进屋里,竟是他,阿宝有些惊讶。
祁尚走近屋子,手上拿了三个烤地瓜,他拿了一个给东子,然后将剩余两个递给青玉和阿宝,他说饿了先吃点东西,阿宝望向一旁手捧地瓜激动得快要哭了的青玉,连连摇头,不曾想此人竟凭一个烤地瓜再一次打动了青玉的心。
“听青玉说是你救了我们,多谢。”阿宝友好地朝他一笑。
“举手之劳,你的名字叫阿宝?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祁尚盯着少女的脸,她的眼睛,她嘴角的梨涡,都像极了墨非,可她怎么还活着,他故意说这话是想看看她的反应,但她手捧地瓜吃得很香。
“公子年方几何,可有婚配?”阿宝边吃地瓜,边瞅向那个男子。
“我今年二十,尚未娶妻。”祁尚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姑娘家居然一开口就问自己这些事,但说出来也无妨。
“公子可有中意的姑娘?”阿宝揶揄地望望羞红了脸的青玉。
“并无。”祁尚老实地回答,心里奇怪得很,明明一开始是他先发制人,怎么一遇到这个女子,就变成她问他答,而且毫无招架之力。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一直到天黑,阿宝和祁尚一直都在浅浅地交谈,他们都想从对方嘴里探听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虽然对方的话里虚虚实实,但总算有些收获。
青玉一直藏在阿宝的背后偷偷望向祁尚,平日里话最多的她不知为何,在那人的面前愣是说不出来一句,她只觉得看着他心里就甜甜的。
天黑了,三人从东子家出来,祁尚牵着马将她们送出城门,前方就快到海边了,阿宝和青玉停下脚步。
“我们的家就在那儿,请公子留步。”阿宝指了指岸上星星点点几户捕鱼的人家。
“反正都送到这儿了,再往前走走。”祁尚一副热心肠的模样。
“不用不用。”青玉慌张地拦在他面前。
“为何不用?”祁尚脸上带着笑意。
“公子不知,我和妹妹是偷溜出来的,要是被父亲发现我们和男子在一起,可是说不清了。”阿宝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你们小心些,后会有期。”祁尚朝她们点点头,骑着马往原路离开了。
青玉翘首以盼,可暮色浓厚,马蹄声渐行渐远,视线范围里再也寻不到那人的身影,青玉面露失望。
“丢不掉你的情郎的,如今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住哪儿,倒时让子楚找媒人提亲,你便能日日夜夜见到他了。”阿宝打趣说。
“讨厌的阿宝,就知道取笑我……”青玉羞红了脸,两人的笑声在风中回荡,走到海边她们飞身跃进海里,再没有出来,藏在草丛后的祁尚慢慢走出来,见那个叫做青玉的少女跃进海中扬起的尾巴,他陷入了沉思。
今日是鲛族最重要的一天,因为他们的殿下将在今日迎娶整个部落里最美丽的姑娘,珊瑚宫里里外外喜气洋洋,吹锣打鼓。
大殿外高高悬起写着喜字的大红灯笼,殿内挂满了喜庆的红色绸缎,大殿两旁为前来参加封妃大典仪式的贵宾们准备好座位,后厨里忙得人仰马翻,为客人准备丰厚的宴席,舞蹈室里各部的女子挽起长发上好红妆整装待发,她们为未来的王妃准备了最新的舞蹈。
还有鲛族的平民们,今日奉殿下的命令,所有百姓皆可放下手中的活,在宫殿外尽情享受美酒和乐曲,和殿下一起庆祝这美好的一天,他们聚集在宫殿外,为英明的殿下和美丽的王妃欢呼雀跃,献上他们最诚挚的祝福。
新娘的房间里,阿宝乖乖地坐在铜镜前,任由婢女们给她梳妆打扮,坐久了有些腰酸,还有些犯困,原来成亲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儿,头发挽好了又重新放下,珍珠耳环换了一对又一对,头上的簪子插在左边还是右边,她就如同一个人偶一样一动不动任由她们折腾。
“我的天,怎么还没有弄好,走开走开,我来。”兰姨到了屋内,见还未上妆的新娘惊呼一声,她方才从新郎官那儿来,那边也是没有个利索的人,她天不亮就起来了,今日的事可不能有一点儿马虎,她忙前忙后,好在所有大事儿小事儿都按照她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兰姨,子楚在何处?”阿宝摸摸有些发酸的脖子,要说祥瑞首饰店的凤冠不仅做工精细,分量也够足,她感觉头上的发髻再加上这个凤冠快要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才半天没见就惦记了,放心,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兰姨笑得合不拢嘴,见这对小夫妻感情这般好,她心中欣慰。
自从阿宝来到珊瑚宫,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前些日子青玉和阿宝穿着婢女的衣服从宫外回来被她抓个正着,一经盘问发现她们居然私自出宫定凤冠去了。
虽然她答应青玉不告诉殿下,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直至昨日她派人
去祥瑞首饰店取走凤冠,见这顶做工精良的凤冠,她也忍不住啧啧称赞,到目前为止一切事情皆十全十美,只要过了今日,她这颗心也就安稳了,兰姨并不知,此刻正有一大批心怀不轨之人人正往珊瑚宫浩浩荡荡地走过来。
玄冰长老今日也穿了一身新作的衣服,在大殿里走动,时不时这边指点一下,那边敦促一下,老太爷今日看上去精神多了。自从子楚和他坦白了墨非的事后,他连着几个夜里都没合眼。
虽嘴上不说,但心里总归不踏实,总觉得隐隐约约会出事儿,墨非那个孩子他是当真喜欢,尽管她犯下滔天大罪,但他当年又何尝不是,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会拼尽全力守护好膝下这三个孩子,也不枉他在罗刹海市苟活了这许多年。
与此同时,在云悦阁里,祁尚将本应汇报完的事情说完后,转身正欲离开,但脚下有些踌躇,他望向那个背手而立的男人。
虽他自小就跟着主人,但这些年他却越来越看不透主人了,他从主人的琴音中听出他有心事,且还十分沉重,似在缅怀故人,曲终了情难断,幽幽琴音为谁而弹,茫茫心事因谁而起,这一切皆在那个少女香消玉殒之后,莫非主人对她有情,祁尚不止一次怀疑过,可他却知她落得如此下场,也皆由主人而起。
“还有何事?”魅漓冷峻地问。
“前些日子,我在人间无意中遇到两名少女,其中一个长得酷似十几年前被天帝行刑的那个叫做墨非的女孩,我跟着她们,发现另一个女子是鲛人。”当祁尚提到墨非这个名字时,他看见主人的身躯颤栗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猜的没错,那个少女对主人影响颇深。
“继续说……”很久没有听到那个名字了,再一次听到的时候,魅漓感觉身上的血都在往上涌。
“似乎鲛族今日要办喜事,前几日他们派人去祥瑞首饰店取了那两个少女预订的凤冠,我跟着他们身后,发现还有个龙族的人也在跟踪他们,我一直悄悄尾随,发现那是西海龙宫的人。”祁尚将他这几日的行踪娓娓道来。
“西海的人为何要去找鲛人?”魅漓喃喃自语,莫不是目睹了她的模样,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魅漓的脑中,若她真的还活着,西海龙宫定不会放过她的,他要赶在他们之前去鲛族一趟。
此刻,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已到达珊瑚宫外,守门的士兵以为是被邀请的贵宾,他礼貌地上前问询来者的身份,一个婢女款款走向守卫,言道,“我家主人是西海龙宫的莲心公主,听闻你家主人今日办喜事,特备薄礼前来恭贺。”
守卫脑子里一片空白,殿下何时与龙族的人这般交好了,他不敢自作主张
,唤来同伴,让他在此等候,自己赶紧跑去向殿下禀报。
“什么,西海龙宫的莲心公主?”子楚听闻守卫的禀报,心下疑惑,虽同是水族,但自从祖辈开始,鲛族就从未和龙族的人打过交道,更何况他们是如何知晓他今日要娶亲的,恐怕来者不善,子楚心里打鼓,赶忙去找祖父商量。
“硬要说这龙族和珊瑚宫的谁有什么交集的话,只怕是墨非了。”玄冰长老面上凝重。
“祖父是说他们冲着非儿来的?”子楚大惊。
这些年他一直小心谨慎,就怕会有人知晓他将墨非藏匿于鲛族之事,如今西海龙宫的人都已经到了宫殿外,眼下他既不能不让他们进来,这样会显得他们心中有鬼,又不能让他们进来,否则事情败露将覆水难收,这可如何是好,子楚的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莫要着急,我去会会他们。”玄冰长老拍拍子楚的肩膀,深吸一口气,走出大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