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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纤蝶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目光,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嗓音有些沙哑,这时候冷纤蝶才感觉到干渴。

“哟,是要喝水吧?”女子犹豫一下,转身出了屋子,不多时提着一个粗瓷的茶壶回来了。她随手在桌上拿过一个茶碗,看也不看,到了一碗水端到了冷纤蝶面前。

冷纤蝶低头看看那茶碗中的水,似乎还有些浑浊,也不知道是这里的水不干净,还是那茶碗本身就不干净。她抬头看看女子,没有伸手去接那茶碗。

女子见冷纤蝶那样子,似乎知道了她的心思,只听女子冷哼了一声,“啪”的一下把茶碗扔在了地上。

“哟,这鸦青墨阁大掌柜的可真是娇贵着呢,是我多事了!”女子抱起肩膀冷冷的望着冷纤蝶,撇着嘴说,“冷姑娘,我这一片好心,你可别当了驴肝肺,这山寨里不比你们武明郡,吃的喝的就是这样,你啊,爱吃不吃爱喝不喝,就算是你死在这儿了,也没人心疼你。你想好了吧。哼!”

说罢,女子转身就走。

冷纤蝶见状急忙又问了一声,“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子扭过头白了冷纤蝶一眼,“什么地方?贼窝!朝阳寨!”

扔下这话,女子再不理冷纤蝶,径直离开了这间屋子。

冷纤蝶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那一杯水慢慢润湿了地面,她心中暗想,朝阳寨不就是龙寒庆的山寨么?这么说宣颜大哥就是从这里逃走的?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难道是安平之把自己丢给了山贼们?

冷纤蝶自知自己与这里的山贼无冤无仇,所以她很快平静下来,起身稍微动了动,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喝。壶中的水还是很浑浊,而且喝到嘴里有一股冲鼻子的土腥味,喝这水之前冷纤蝶还特意拔下头顶的发簪放在杯子里试了试,感觉应该是没有毒的,她才去喝那水。但喝完之后冷纤蝶才失笑起来,若是这里的人想杀自己,又何必让自己睡在这里呢?而且她的身上没有绑绳索,就连这屋子的木门似乎都没有上锁,估计是山贼们觉得她这么一个弱女子不敢也不能从这里逃走吧。

虽然没有出去查看,但冷纤蝶知道这山寨一定是在官府难以到达或者难以察觉的深山中,自己如果真的从这里跑出去,十有**会迷失方向死在山林里。所以她不会犯傻独自离开的。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冷纤蝶心中一阵剧痛。她又想起了宣颜大哥。宣颜大哥从这里逃走的话,说不定也要迷路的。可是……冷纤蝶开始安慰自己,宣颜大哥武功高强,他跟自己可不一样。就算是稍微迷失了方向,宣颜大哥也一定能够靠着猎取野兽填饱肚子。当初他在山野间不是生活的很好么?两人不是还在山中小木屋里一起烤野味吃来着么?宣颜大哥一定不会出事的……

冷纤蝶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将那女子带来的食盒打开。

小小的食盒只有两层,上面一层没有摆盘子,而是在食盒中直接放了几块熟肉。冷纤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肉,只看到一根根肉丝十分粗壮,而且似乎是放在火上烤熟的,完全没有任何作料的样子。把上面这层食盒拿下去,再看下面那一层里,也是没有盘子,直接放了一点已经熟了的五谷杂粮和不知名的豆子。看样子这一层的东西混在一起,应该算是主食了。冷纤蝶把食盒找了个遍也没发现筷子勺子,她只好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用手直接捏着杂粮豆子吃起来。

这些东西虽然看着没有什么食相,吃起来味道也不怎么样,但对于冷纤蝶而言,也并非难以忍耐。回想起前世这个时候,别说是干净的水和食物,就连不干净的东西她几乎都得不到。那时候每天的饭菜都是贺府中下人们吃剩的东西,糟糠烂菜,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偶尔能得到贺蕊萍剩下来的一点饭菜,那就算是吃上了一顿好东西。如今想来,冷纤蝶心里还一阵阵酸楚。

吃了点豆子和杂粮,冷纤蝶扭头看看那几块肉,心想难得人家给准备了,便伸手拿过一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这肉柴的厉害,冷纤蝶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算咬下一块,等到嚼碎咽下去,又是费了一番功夫。没想到只是吃下去一块肉,冷纤蝶就有了一股成就感,之前的不安和失落也随之消失了,她干脆把那点杂粮和豆子都吃干净,然后攥着一块肉跑到床榻上去,背靠着墙抱着膝盖坐在那里,一边狠狠的嚼着肉,一边盯着木门的那道缝隙。

天色似乎有点变暗了,冷纤蝶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能看到木门外面不时的有人影晃动,说明这间屋子外常常有人经过。偶尔似乎还能听到几句说话的声音,但却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冷纤蝶心中暗想,来之则安之,估计自己醒来的消息已经被那女子传出去了,接下来只能等着了。

食盒里的那几块肉足足让冷纤蝶啃了一夜,等第二天那个女子再来的时候,冷纤蝶手里还攥着半块肉趴在床榻上睡着。

女子噗嗤一声笑起来,走到床榻边使劲儿踢了一脚木床的边缘,“咣”的一声巨响将冷纤蝶一下子惊醒了。

“你可怪好养活的!起来吧,我们当家的要见你!”

冷纤蝶迷迷糊糊起身,将手里剩下的半块肉放回食盒中,伸了一个懒腰,打哈欠的时候发现自己两腮有些疼痛,大概是因为不停的嚼那些肉才会这样的。

“昨天……”冷纤蝶揉着腮帮子轻声对那女子说,“实在对不住姐姐了,请问姐姐如何称呼?”

女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一笑,道,“不愧是做生意的大掌柜啊,变脸变的可够快的,这小嘴也够甜的。我姓木,叫棠沙……”

“棠沙姐姐,多谢你昨天为我拿来饭菜,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冷纤蝶抢先一句,说完之后还冲着木棠沙深施一礼。

“哟,免了免了,你们那些礼数我可受不起啊。快跟我走吧,大当家的等着呢。”木棠沙似乎有些窘迫,她绷起脸转身走在了冷纤蝶前面。

两人出了这间屋子,冷纤蝶这才看到,这屋子外面便是一块宽阔的空场,空场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架子,看样子平时这里应该是山贼们操练武艺的地方。围绕着这个空场,周围除了冷纤蝶刚才呆的那个屋子之外,还有好几排房子,这些房子虽然都围着这空场而建,但断断续续,有的两三间连在一起,有的却是单独一间。冷纤蝶之前所在的那房间便是单独的一间。

这空场和围绕着空场的房子布局令冷纤蝶心底升起一股恶寒,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里有些可怕。

“冷姑娘,走吧。”木棠沙催促一声,冷纤蝶这才回过神来。两人一路快步往前走,冷纤蝶虽然想问问木棠沙关于这山寨的事情,但木棠沙却像是有意躲着冷纤蝶一样,完全没有与她再搭话的意思了。冷纤蝶只好边走边观察这座山寨。

这山寨看上去似乎寒酸了一点,一路走来,到处都能看到穿着破烂脸色蜡黄的女子和光着屁股乱跑的小孩子。那些女子们似乎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她们将摊放在脚边的干草树枝一类的东西扎成捆,看上去应该是这山林之中的药材。离开了那个空场之后冷纤蝶再看到的所有房子房檐上都挂着一排排风干的肉和兽皮,屋前没有草药的房子里出来的女人便都在摆弄着那些肉干和兽皮。

与其说这里是山贼们的山寨,倒不如说这里是一个深山之中贫瘠的小村子。

至少在冷纤蝶的想象之中,山贼的山寨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木棠沙带着冷纤蝶走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在房子里穿行,直到冷纤蝶再也分辨不出自己来时的方向了,木棠沙才指着不远处一间再普通不过的低矮小房子告诉冷纤蝶,“去吧,我们大当家的就在那儿等着你呢。我还有别的事情,不跟你一起去了。”说罢,她也不等着冷纤蝶反应过来,掉头就走了。

冷纤蝶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小房子前面,紧张无比。她看看四周,周围那几座房子前面坐着几个整理药材的女人,但那些女人们都只是瞟了冷纤蝶一眼便不再理她了,她感觉就算是自己现在转身离开这里,大概也不会有人去追她的。果然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不会逃走或者他们断定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远么?

冷纤蝶长叹一声,稳住心神,上前敲了敲那低矮房子的木门。

木门只是微微关着,冷纤蝶这么一敲,那木门带着刺耳的声音缓缓打开了。

虽然今天的阳光非常好,但却没有办法照进这低矮的房子里,屋中很暗,冷纤蝶站在门口只能看到一张破桌子放在门的对面,几个身影围桌而坐,但却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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