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次曲大福施展出了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招式,宋青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双翼直接展开,无数的藤蔓盘旋飞起,从四面八方包向了曲大福!
曲大福淡淡笑笑,道:“仙友的手段看起来不怎么多啊,摸清了你的藤蔓攻击的方式之后,你觉得我还会在你的藤蔓之上栽跟头吗?”
琴弦上,一缕缕奇妙的音符在不断地涌出,这一次的琴声,不同于之前的清风流水之声,清风流水声中,有一种生的希望,自然的味道,悦耳动听。
而这一次,琴声就像是飞在天际的落霞与孤鹜,黄昏的景色似乎随着琴声一起来到了眼前,不过却不是幻术,而是单纯的,由音乐引起的通感。
这一曲,是哀歌,所演奏的远比方才奏响春天的乐声还要精妙,还要绝伦。
这一曲,是艺术,是写尽了作曲人心中悲恸的艺术之声,宋青不知道曲大福有着怎样的经历,但光从这曲子之中,他居然有了一种感同身受,同情曲大福的心理。
这不是道法的影响,宋青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这一曲中的灵气并没有运用到控制他情绪的方面上,他的心理变化,纯粹是因为这乐曲实在是太扣人心弦了。
宋青没有办法不受到这音乐的影响。
“仙友这一首悲歌黄昏,当真是要比第一乐章春鸣要更能触动人心,只是不知道,暗藏在这美妙乐声之下的,又会是如何的杀机呢?”
耳边环绕着哀歌,宋青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沉重许多,或许这会对之后的战斗有什么影响,但或许也不会。
“确乎如此,当初我去向人类学艺之时,人类的老师告诉我乐曲的作用,就是让人感到快乐,于是在学艺逐渐深入之后,我创作了我的第一乐章:春鸣。”
宋青没有等着曲大福说完自己的经历,曲大福的乐曲可一直都在演奏着,战斗早就开始了,藤蔓连环不断的向着曲大福打去,但曲大福此时却显得滑溜无比,宋青的藤蔓根本蹭不到曲大福的边。
曲大福似乎只是想倾诉,他将宋青当做了能交心的敌人,话语中满是感慨。
“当我春鸣曲成之时,我将其演奏,众人欢乐,但他们的笑容,总是让我感到有些虚假,后来我发现了,他们开心的,只是这乐曲非常的好听,我想要表达的情绪,一点都没能传播进他们的心灵。”
“后来我也发现了,春鸣一曲,不要说别人了,就连我自己也没能感动,因为,我自己的心情是沉重的,我又怎么能将我自己都没有的欢乐情绪传播出去呢?”
曲大福在丛林之中的活动似乎确是比在不是丛林之处灵活许多,宋青的藤蔓上的刺总算是刮到了曲大福的边,将曲大福的衣服刮开了一个口子,但却因为虫族外骨骼的原因,没能真正的伤到曲大福。
“唉,我的衣服啊,当初做了十套,这一件再毁了,就只剩下四套了。”
曲大福为自己的衣服叹息着。
在乐曲的渲染之下,曲大福为衣服的悲哀似乎更进一步的映在了宋青的心中,宋青竟不由自主的在想,接下来的攻击回避一下曲大福的衣服吧。
“后来,我懂了,真正的音乐,能够传达的,并非只是喜悦,而是作曲者、演奏者的心情,喜怒哀惧,一切的情绪,能说出来的,不能说出来的,都可以通过音乐来表达。”
“所以我在想,我的心中常年徘徊的不是喜悦,而是阴影,我为什么不能将我心中的悲伤用音乐来描述呢?”
这时候,曲大福不只是乐曲,还有他的话语之中,都有着数不尽的哀伤。
“于是,我的第二乐章,黄昏就此诞生了。仙友,我现在只有第一二两个乐章,学艺尚且不精,若是仙友能抵挡我这第二乐章的攻势,在下甘愿认输。”
曲大福的弓弦和琴弦交鸣着,乐曲在低沉的悲哀之中,逐渐走向了高潮,曲大福也缓缓结束了他的诉说。
曲大福没有说,他在为什么为悲伤,但宋青曾经和无数的虫族作战过,交流过,宋青知道,曲大福的哀伤,就是虫族的哀伤,虫族有野心,没有地位,受到压迫,每一名虫族都在哀伤之中奋斗以图谋虫族的兴旺。
宋青其实是理解曲大福的,也是比较理解虫族的,想到当初的妖族也是这样,若不是玉圣的奋斗终于让妖族也成为了五大人族之一的话,现在的妖族和虫族恐怕是一样的。
但是理解归理解,根本的问题还是立场的问题。
“若是曲仙友主动结束战斗,在下保证绝不会伤及仙友的性命。”
宋青对与能不能战胜曲大福心里没底,但还是得先这么说着,至少要表现出自己对于胜利的信心。
“可惜在下却无法做出和仙友一样的承诺,仙友不欲取我性命,我却没有其他的选择,这实在是不够优雅。”
曲大福叹着气,他的叹息声,就如同飞过天际的哀鸿。
“所以,仙友的攻击手段还是早些拿出来吧,继续拖下去,让这场战局无限延伸,让你我都不利。”
宋青的藤蔓已经数次摸到了曲大福的边,即使宋青注意着,也还是将曲大福的衣服死了个粉碎,只剩下领子和裤腰还在他的身上。
曲大福的虫躯露在宋青眼前,棕红色的身躯上,刚毛丛生,没了最初见到之时的优雅之感,多了几分野性,但理性还是从他的双目之中不断流出。
“仙友还是不愿欣赏一下我的音乐吗,罢了,你我终是敌人,倘若我也是人类,或者仙友也是虫族,想必你我定能建立深厚的友谊吧。”
曲大福略笑笑,语气中满是遗憾。
宋青和曲大福在丛林之中飞来飞去,蛮月儿、城主、城主夫人三个人确在他们的战场旁,他们也听得到曲大福的音乐,心中也是真真的沉闷。
“不过既然仙友这么说,那在下便也不再遮遮掩掩了,黄昏啊,彻底降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