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陪着你走下去的，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听到这句话，李远侧头，对上的是少女那如琉璃般璀璨的眼瞳，月光下，她的长发闪闪发光，正如一些神话中的月亮女神一样唯美，梦幻，高不可攀。
只是现在那令无数人向往的月之神女被凡夫俗子射落了，终于开始看见了人间，知道了何为悲悯，何为慈悲。
以前的苏小月虽然很善良，虽然同样是个相当有底线的人。
但她不会去管天下苍生，因为苍生太多了，管起来很累，太累了。
她只会把目光放向自己在乎的人，比如亲友，又比如只有几面之缘的云挽清。
不过如今，这个女孩变了，或许从最初在那个书房跟李远辩论何为理想的时候就变了。
不然的话，像今天这种费时费力组建商盟，振兴南境，为了黎民众生过上好日子的事她绝不会去做。
邀月仙王从此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王，而是真正成为了一个行天之道的代行者。
“谢谢你，为了我改变自己的路。”李远低下了头，他欠这女孩的越来越多了。
有些时候，一千句腻歪的情话可能都比不上这种最简单的我想陪着你走下去。
他的道是造福众生，而她竟也踏上了这条路，这算不算是一种干涉未来？
他是不是让这个少女从此不再自由？给她带上了镣铐？
但有道是外人很自责，当事人却很洒脱。
苏小月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问题，她缓缓说道：
“没什么，我们是夫妻，虽然还没在天地的见证下成为道侣，但你的路理应成为我的路。”
女孩眼神清澈，平静的盯着前方，在她脑海中是过去轮回记忆中的种种。
“本姑娘不会忘记的，在那无数次的平行世界线中，有一个人像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不断地，从未放弃的寻找我，保护我，
无论生老病死，无论美丑，无论成功与落魄，你从未嫌弃过我。”
“还记得那一世吗？”少女继续轻声道。
“那是很可怕的一世，我得了很不好的病，全身上下溃烂，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脸也不好看了，
所有人都在疏远我，所有人都在害怕我，连我那世的亲生父母都嫌弃我是个怪物，但唯独你没有放弃过我。”
而李远在女孩的话语中也渐渐露出怀念的神情：“是啊，那一世你可真是个丑丫头，但那又怎样，我不会放弃你，哪怕是你变成了恶魔，我都不会放弃你。”
“只是那一世我用尽了全力去专研医道，但最后还是没能医好你，这是我的无力，是我的遗憾。”
苏小月摇头：“不，不对，那一世你已经救了我，成为了我人生中唯一的光，而那世我也算为数几次不多能死在你的怀里，对此我很安心。”
“所以现在，该我报答你了”
“白痴，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能恢复所有的轮回记忆，能再次来到我身边，就已经是最好的报答了。”
李远发誓如果不是在天上，他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个擅自觉得自己需要报恩的蠢丫头。
这一世能让他失而复得，就已经是最大的回报了，所有辛苦与付出都是值得的，还报什么鬼恩？
苏小月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家伙的性子她清楚，一开个头能跟个老学究一样唧唧歪歪半天，不如就此罢了。
至于报不报恩，不是全由她自己说了算？
她可是天下地上，最强的小至尊，苏小月大人呀。
没有人能改变她的决定，老天爷也不行。
而就在少女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一座熟悉的城渐渐出现在了二人的眼中。
嵢州，这个经历和发生了各种故事的地方。
飞越城门，不一会儿，就到了李王府。
“到家了。”苏小月指向前方那个熟悉的建筑群。
“是啊，到家了。”李远长舒一口气。
“结束了，我的第二段计划终于完成了。”
少年不由得发出万般的感慨，他离最后的目标总算又前进了一大步。
与此同时，这个占用了他无数心血与精力的副本-大渝，终于来到了要收尾的时候。
翌日。
回到嵢州后，李远便将齐得意跟齐秀丽两人分别安置在了内府空出的两个房间之内。
这两笨蛋伤的不轻，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而在安置好他们后，李远和苏小月的心情都不免变得万分沉重起来。
因为云挽清还是没有回来，这么久了，那个温婉娴静的白衣王妃终究是离开了他们。
“可恶，娘亲她果然还是如我推测的那般，是祟教用来颠覆大渝皇权的幕后黑手吗？”
李远紧紧的握着双拳，他很不甘心，事情为什么偏偏会是这样的结局。
云挽清为什么就一定要做出那样的事，成为他的敌人？
“抱歉，我当初给了你不该有的希望。”苏小月拍了怕身旁男人的后背。
是她说云挽清有可能只是出去玩一下，透透气而已。
但现在看来，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是她让李远心中燃起了不该有的希望。
“唉，我娘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少年的目光看向天空。
自由，真的是对于云挽清那么重要的东西吗？
为了得到自由，她宁愿打破规则，去摧毁整个国家，举世皆敌。
这是他无法感同身受的一种行为。
“一生没有见过太阳的蛾子，都会向着火焰扑过去，哪怕是粉身碎骨。”苏小月柔声道。
“云姨追求的自由一定不是**上的，而是心灵上的，她是在向世俗发起挑战，一如我们两人联手向着本姑娘必陨落的命运发出挑战一样。”
“我们三，骨子里可都是同种人呀。”
少女最后的话语直直的刺进李远的心灵，让他一下子宛若拨开云雾见青天。
“你说的没错，本质上，我跟我娘还有你，都是同一类人，只是她比较不计代价罢了。”
李远悟了，他好像有些能理解云挽清了。
理解那个他看不透的女子。
然而就在少年逐渐放开以往的印象，去重新审视他那个娘的时候，苏小月紧接着的一句话让他一下子感觉天都要塌了。
“走吧，去江州，本姑娘能陪你的也就这么几天了。”少女轻轻的笑着，笑得倾倒众生。
但她的双眸却染上了一层雾气，似乎在倾诉着不舍与不甘。
二人分开的日子，一天天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