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眉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忽觉耳边有好几只大苍蝇没命的乱叫好不扰人,想要驱赶,努力了半天却连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指望过会时间那群苍蝇能离开,但凭感觉那分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这个婆娘,咋能自作主张,也不跟我商量商量。你看看!你看看!这副瘦不拉几的身子骨,能干啥?”李家村西头一间小院儿里,李老爹不顾堵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指着床上那水灵灵的小姑娘骂站在一边的婆娘。
根儿妈把那姑娘带回了家本来是件可喜的事,可刚砍柴回来的李老爹不干了,上下一打量那瘦瘦弱弱的丫头,立刻开骂。
“爹,那小娘们儿挺好看的啊!你骂娘干啥?”两人的儿子李存根听说娘给自己带回来个媳妇,乐得连坡上的牛都差点没要就跑回来了。挤开村民,望里面一瞧。嘿!好漂亮的姑娘,那眉眼儿,那脸蛋儿,那身段儿!啧啧啧!李存根实在找不出多的形容词,反正看那姑娘是怎么看怎么漂亮。自个儿活了快三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要不是李老爹在旁边斥责根儿妈,李存根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收回眼珠子呢!
“就是就是!只要儿子喜欢就好,又不是给你找婆娘,你急个啥?”根儿妈一听儿子夸那姑娘好看,底气立马足起来。
“好看有个屁用?能下地干活?能生娃啊?”李老爹一肚子火,立马把根儿妈的话驳回去了。
旁边有村民从始至终都跟在后面凑热闹,一看李老爹这么大的火,连忙来劝:“李老汉别那么大火,你可不知道啊,这姑娘可是神仙带来的,你儿子娶了她,你们家都得跟着沾仙气儿!”
李老爹把眼一瞪:“管她是不是神仙带来的,李家三代单传。我李有粮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她是神仙带来的,那要害得我李家断了香火我一样不干!”
众人一看李老爹牛脾气上来了也不好多劝,索性就闭嘴不说话了。
“爹!你就看她一眼咋知道她不能干活不能生娃,那种子种地里还的等发了芽才知道好坏呢!”李存根一眼就瞧上这娘儿了,要照李老爹说的那这媳妇铁定没指望了,可他心里实在舍不得,自己娶不了那还不是便宜别人了。
根儿妈也立马附和儿子:“就是,你咋知道不行啊!再说了,那神仙说了咱儿子娶了她一年之内肯定能抱上娃儿!他还给了咱十两银子给咱儿媳妇调养身子呐!”说着根儿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
李老爹伸着脖子盯着那锭银子瞧了片刻,吧嗒吧嗒嘴好像像消了些气。毕竟十两银子对这穷乡僻壤的人家来说不是小数目,也许每天起早贪黑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捯饬一年也才三五两银子。
根儿妈一看老头子有所松动,立马一鼓作气。“先让这姑娘跟了咱儿子,一年内她要是能给咱儿子生个娃咱就留着她。要是不行,咱就休了她。再给儿子另娶一个,咱有这十两银子你还怕没姑娘?!”
李老爹看了看那锭银子,兴许觉得根儿妈说的有理,有看看盯着那姑娘一个劲儿瞧的儿子,终于软下来:“好,就按你说的,反正要为咱儿子好。要是这丫头一年内不能给咱儿子生个娃,给我生个孙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婆娘!”
根儿妈一听李老爹同意了,立刻喜笑颜开:“咱就挑个日子给咱儿子圆房!”
李老爹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对门外挤着的人挥挥手:“好了好了!都散了吧!田里的庄稼都不要了是不?”
被李老爹一提醒,大伙才才想起来,看了大半天热闹,正事儿给忘了。但还有人惦记着根儿妈手里那十两银子呐,走前还不忘提醒:“你儿子娶媳妇可得请咱们喝酒哈!你那可有十两银子呐!可别小气哈!”
李老爹知道被他们看到的肯定跑不了的,况且一个村儿的,儿子娶亲置办酒水请村里的人也是不能少的。所以李老爹一边把大伙往外撵一边说:“放心放心,少不了大伙的。都忙去吧!都忙去吧!”
得到李老爹的承诺,大家伙这才熙熙攘攘的离去,这下回去茶余饭后又有谈资了。
根儿妈看着儿子傻乎乎的样子,打心眼儿里乐。她现在就祈祷这姑娘争气点儿,别让她失望了。
“好了好了!以后要看日子长着呢!这会啊先让你婆娘休息啊!”根儿妈一边把儿子往外拽一边劝导看痴的儿子。
出了门李存根还恋恋不舍的伸长脖子往里瞧,真好看!这以后就是自己媳妇儿了!自己婆娘比村里的婆娘都漂亮,让你们再笑话老子娶不到媳妇儿,嫉妒死你们!李存根心里乐得不行,想想以后村儿里人看他的眼神,都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
......
苍蝇终于飞走了,苏眉松下劲儿来。这一松整个人好像忽然清醒了,也能动弹了,抬了抬依旧有些沉重的眼皮终究是睁开了。入眼是几根原木房梁,上面杂七杂八的结了些蛛网。侧了侧头,是一堵黄泥墙,上面裂着横纵不一的裂痕。
虽然醒了,但头有些迷糊,整个人好像轻飘飘的。
“嘿嘿,醒了!”忽然听到一个粗声粗气的欣喜的男人声音。
努力抬了抬头,看到前面站了个黑黝黝的男人,正盯着自己乐呐!
“呃!”脖子还是支撑不了多久,才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就有瘫软下去了。
“爹娘!快来,媳妇儿醒了!”那男人声音又响起,好像看到自己醒了在喊人,不过媳妇儿是谁?谁的媳妇儿?
屋外忙活的李有粮和根儿妈听到儿子在屋里叫,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跑进来。儿子看了一天一夜的姑娘终于醒了,二两银子没白花!根儿妈在心里祷告,岂不知根本一两银子没花还白得了十两银子。但根儿妈心里始终认为这儿媳妇是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要是不醒那银子不仅打水漂,还白高兴一场。
“哟,真醒了!”根儿妈走进一瞧,看那姑娘虽然躺着但眼睛在咕噜噜转着打量四周。
“媳妇儿醒没醒我还骗你啊!”李存根高兴的不得了,随口跟根儿妈搭了句话。
“别高兴的太早!不过醒了比没醒好,你们娘儿俩给看着吧!”李老汉看了看人,见真的醒了,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他心里始终对根儿妈擅作主张的事耿耿于怀。
根儿妈看着李老汉说了句不冷不热的话垮着脸走了,冲他的背影瘪了瘪嘴。回头跟李存根说道:“醒了咱就挑个好日子给你们圆房!”
“啥时候啊娘?”李存根跃跃欲试。
根儿妈反问道:“你想啥时候?”
李存根想也不想,张口就来:“今晚!”
根儿妈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你猴急啥?还怕她跑了啊?今晚不行,她刚醒,身子弱,得等她修养两天恢复恢复身子!”
李存根咧咧嘴:“我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嘛!反正都听娘的,娘说咋办就咋办!”
根儿妈笑眯眯的点着头,看了看儿媳妇,又看看儿子,心里很是舒畅。
苏眉不知道面前这俩人站在那多半天了在干什么!耳朵好像被塞了团棉花,虽然知道两人在说话,但听不真切,不过看他们频繁投过来的眼睛他知道这事儿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水!”努力了半天,苏眉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个字不过声音也微弱的可怜而且有些嘶哑。苏眉现在还迷糊的紧,一些事只是凭本能去做,感觉很渴,所以开口第一件事就是要水。
李存根母子俩虽然说着话,不过李存根的注意力可没从便宜媳妇儿身上挪开过。听到媳妇儿说话,连忙跟娘传达意思:“媳妇要水!”
根儿妈倒是没听到苏眉的声音,儿子一说便赶紧叫儿子去取水。
李存根应了声就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端了只粗瓷碗,碗里盛了大半碗水。
根儿妈把苏眉上半身扶起来,让苏眉半靠在自己怀里,才接过李存根手里的水慢慢喂给苏眉。本来李存根要喂的,根儿妈怕他笨手笨脚喂不好好言劝了几句才自己喂了。
苏眉干渴的很,咕嘟咕嘟把大半碗水喝了个干干净净才罢休。喝了水,休息了会人也比之前清醒了些。看着自己半靠的大婶又看看一旁盯着自己的庄稼汉子,都不认识啊!诸葛焱呢?诸葛焱这个恶贼在哪?
李存根看着苏眉喝了水还好好的,忽然漂亮的脸蛋一紧,两条细细的眉毛都快立起来了,看样子很生气,而且还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小房子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眼睛一转屋里的一切都了然了。苏眉转了一圈虽然没看到要找的人,但心里的怒火却不减。诸葛焱,既然我苏眉还活着,我就一定要你血债血偿,就算你上天入地,你也别想摆脱!!苏眉咬牙切齿,身体气的发抖,一口气没顺过来,晕了过去。
哎呀!突如其来的状况把李存根母子俩吓了一跳。存根儿妈心道:这丫头不会真有什么病吧!真让老头子说对了?存根儿妈一阵害怕,把李存根拉到身前,低声嘱咐:“你媳妇儿晕过去的事儿可别跟你爹说啊!不然你就娶不成漂亮媳妇儿了!”
李存根一听娶不成漂亮媳妇儿,忙不迭的点头保证一定不根爹说。
根儿妈看着昏睡过去的苏眉,轻轻叹了口气,把苏眉放平下去,盖好被子,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