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父母,陈洛儿和香草回到了“凝香阁”的茶室里。一去,发现冬菱早等在那里了,说是奉命送醒酒汤来,结果发现这里没人,便等了一会儿。
陈洛儿谢过冬菱,一看端来的醒酒汤,发现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略黏稠的汤。便问冬菱是怎么做出来的。冬菱看了一下陈洛儿,有些羡慕地说:
“姑娘不知道,这汤做起来可麻烦呢,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出来的。”
“哦?看样子是挺麻烦的。”陈洛儿觉得也是。
冬菱将醒酒汤端了过来,轻轻放到了陈洛儿的面前,继续说道:
“少爷有心,早早就吩咐过了,提前备了材料,酒至中巡的时候,就吩咐厨房里的人去做了,这汤里有莲子,再加青梅,红枣,红糖,清水,白醋,和桂花等一起烧开,等糖化开后,用水淀粉勾芡,出锅既可,醒酒的效果可是极佳!冬菱记得,府上好久都不做这样麻烦的醒酒汤了,唯今天洛儿姑娘倒了咱府上,这又才做了出来的。好啦,晾得也差不多了,洛儿姑娘还是快喝下去吧,醒醒酒,呆会儿还有好多好玩的呢!”
“那替我家姑娘谢谢你家少爷吧,听着就够麻烦的了,做起来更麻烦了。”香草笑盈盈地对冬菱说道。
冬菱说:
“倒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少爷吩咐的事情,自有他有道理。好啦,冬菱还有事情要做呢,姑娘慢慢喝,喝完了,冬菱过来收拾碗便是了。这里有一个空碗,姑娘若一个人喝不完的话,倒在这里便是了。”
“行,你去吧,真是太麻烦你了,冬菱。”
冬菱羞涩地一笑。拿了托盘,出了房间,走出园子去了。
“来,香草,倒一半到这碗里,我一个人怎么喝得了这么些?肚子吃得撑了,喝不掉了,你也来喝一点儿,秦公子的这份情意,咱还是要领受了。”
“行。我来倒。”香草站过来。将一碗匀成两碗。然后坐着,和陈洛儿一起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
因为里面加了青梅,喝起来甜中有微酸,甚是解渴。喝了,便觉得神志清爽了许多,当真解酒功能不小的。
“这方子好,香草记下了,以后到了京城那边,平常也学着做,做了给洛儿姐姐喝。”
“香草有心了。”
陈洛儿温柔地看着她,夸奖道,心里也是欣慰不已。香草在自己的身边。真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懂事了。
秦府里的人果然周到,刚送过醒酒汤一会儿,烧好的开水也着下人提了过来,仿佛知道陈洛儿要喝茶一样。
陈洛儿喝了醒酒汤,香草赶紧又张罗。细致地泡了茶水来让她喝。
陈洛儿让香草慢慢泡,她站起来缓步进了茶室旁边的书房里,随意看看。书房里早已掌了灯。
陈洛儿进去,这才发现秦君浩平常真是了得,三面的墙上,都是书架,书架上,摆的不是瓷瓶便是书籍了。她信手翻了翻,发现是一些相当珍贵的版本,四书五经都有,很全,心想怪不得他能考得那么好啊。自己聪明是一回事,这家里的支持也是断断少不了的呢。
没想到,在这样远离京城的大山里的镇子里,竟还有如此开明的父母。秦君浩的父亲能够挣下如此的家业,当真是思维与常人不一样的。不但开阔,而且长远。
正在翻看一本《中庸》,突然,香草在后面惊讶地叫道:
“洛儿姐,快来看,这幅画上的女子像谁啊?”
陈洛儿回头一看,发现香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此时的她,正站在东面的墙壁前,看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一动不动的。
“你个死丫头,进来也不言语一声,倒吓了我一跳的。”陈洛儿笑着,走到了她的身边。
“这幅画怎么这么熟悉呢?洛儿姐看看她像谁?”香草看看画,又看看陈洛儿,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来。
陈洛儿说:
“看我做什么?难不成这画上的女子是我吗?瞧你的神色,真是吓人呢。”
香草继续专注地看着,末了摇了摇头,说道:
“洛儿姐,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这画上的女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上面的人儿真的就是你啊!”
“又胡说了。画上的女子怎么会是我呢?”陈洛儿笑着白了一眼香草,不禁也认真地端详起这幅画来了。
画面上是一个温婉的女子,长发,白衣,头上只一朵海棠花任斜插着,明眸皓齿,顾盼有情。此外,便只是在背景处画了几笔花草来。
“洛儿姐,看出来了吗?这画上的女子一定是你的!瞧这眉眼,瞧这嘴巴的样子,不是你还是谁?”
陈洛儿也发现了有些像,禁不住心里荡漾起来,脸上发起了热来。幸好喝了酒脸一直是微红的,不然的话,香草一定看得出她现在表情的变化的。
平生只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从来没有被谁画在画上面,这上面的女子,乍一看,真是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
但嘴上还是说:
“香草这话可不能胡说,说出去了,怕是要惹人笑话呢,兴许是秦公子画的另外一个女子吧,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我呢?咱别自作多情了。”
香草却不听好的,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又看了一会儿,她终于找到了最直接的证据:
“哈哈,洛儿姐,现在你是赖不掉了吧!若说这女子像你,你不相信的话,你再瞧瞧这里,定不会再否认的了!”
说着,指着画上女子脖子处的一个挂件说:
“瞧,这上面画的,可是一个玉蝉儿呢,不是什么花呀佛呀的,是玉蝉儿!你说,人像你,饰物和你的又是一模一样,不是你还是谁呢?现在你不能抵赖了吧。哈哈哈……”
香草简直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陈洛儿也知道就是画的自己的,心里乱七八糟的,只得赶紧责怪香草:
“好啦,不管他画的是谁,咱都当作没有看见过一样,知道吗?”
“也许,秦公子是专门放在这里的,就等着你来看呢。”香草自作聪明。
“那我就像没看见一样。”陈洛儿转身就要往外走。
香草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巴巴儿地说道:
“洛儿姐,别怪香草多嘴。香草虽然见识不多,可也知道,天底下的女子,大抵是希望被一个人儿记挂着的,现在你就有人记挂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记挂呢。要画出这样的画来,没有将你的样子天天在脑子里过上几十上百遍的话,怎么可能做得到?我瞧着这画画得真是生动,画出了你的样子和神态来,真是难得。想来,画这画的人儿,一定是天天心里记着洛儿姐姐的,这份情,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啊!”
“香草人,你说什么呢,这些事情,还是当不知道罢了,我的心思,也是说与你过的,怎么现在又来说这些话了?”
“洛儿姐,你就是骂香草,香草也得将心里的话儿说出来。香草看出来了,这秦公子是真正喜欢你的,秦公子不是一般的男子那样说说便罢了,他的心思,全在姐姐的身上,姐姐聪明,心里明镜儿一样的,可为什么总是逃避呢?香草总是有些想不明白。”
一提起这事,陈洛儿就有一些无力的感觉。
“香草,这事儿,怎么说呢?哎,罢了,不说也罢,我与秦公子可能真的是不可能的吧。至于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他是一个可爱的人儿,谁见了都会喜欢上他的,洛儿也觉得他极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开心的,但是……”
陈洛儿隐秘的心事哪里一两句话就能说出来的呢?
“洛儿姐,香草也许猜得不对,洛儿姐这样,一定是心里还有那花子骞公子的。子骞公子是好,没有不好的方面,天底下的女子都爱他,不过,那样的人儿,终究还是与咱不太配的。我们也许有一天会有很多钱的,便子骞公子那样的家庭,看中的不仅是钱,更重要的是家世,他这么久了,都没有与你联系过,想来也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吧。香草觉得,你还是忘记了他才好的。”
“香草,谢谢你陪洛儿姐姐说这些话。我不怪你的,不过,有些事情,像一团乱麻一样,我缠在其中,还没有自拔出来。治疗这一切,就只有等待时间了,让时间来抚平一切,也许过不了多久,时间到了,心里也就再无挂碍,自然也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我还是那句话,是自己的,永远都跑不掉的,不是自己的,就是想办法弄到手里,终有一天也是会失去的!”
“哎,你的想法香草不太懂,不过,你愿意怎么样,香草都支持的。”
陈洛儿拉了香草的手,走出书房门外,看着开上的月亮,长舒一口气,调整心情道:
“好啦,今天月色多么美啊,别为了有些莫须有的事情破坏了这样美好的夜晚,听见了没有,那边倒像是热闹起来了,想必,他们的篝火已经烧起来了吧……你的茶泡好没有?泡好了我们过去喝上一些,然后就准备过去了。”
“泡好了,泡好了才过来叫你的,结果倒发现了那幅画。”
“香草听好了,我们没有见过那幅画,知道了吗?”陈洛儿叮嘱道。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