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颜小乔天天来古宸家看书,两人也慢慢地从开始的拘谨发展到无话不谈,彼此熟悉起来。
这样过去了一个月。
转眼已经是七月,天越来越热,颜小乔还穿着春天的厚衣服,坐在烛光下直冒汗。一旁装模作样捧着本书的古宸瞄了一眼她脸颊上的汗,起身道:“天这样热了,你还穿那么厚,会长痱子的。不如穿我的薄衫吧。”说罢从柜子里翻出一件新的青色薄衫递给她。
颜小乔一看,那明显是上好的丝绸制成,自己哪里敢要,便拼命推脱。古宸在她身上比了比道:“我的衣衫对你来说太大了,明儿找个裁缝去改改。”
颜小乔道:“不用了,我有衣服穿就行,我不怕热。”
“看你脸上的汗,怎么会不热?”古宸伸手擦了擦她鼻子上的汗,小乔脸上的皮肤滑滑的像鸡蛋一样嫩,眼睛里的黑色瞳仁闪闪发亮好像里面有小星星,古宸的心忽然跳了两下。
颜小乔看到他脸色一变,以为他不高兴,忙道:“古大哥你天天读书又没有工作,银子总有花光的时候,不要浪费了。七月流火,这几天热得厉害,怕是要热过去了,等下了雨就好了。”
看着小乔因担心自己而一脸焦急的神情,小扇子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古宸的心又漏跳了几拍。“不要紧,我带了很多盘缠出来,花不完。”
“真的不要啦。”颜小乔站起来,“你明年还要参加科考,到时候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不要浪费了!”
古宸没再坚持,捂着心口想:坏了,怎么心脏跳得一会快一会慢的,只怕在人间呆久了,沾了浊气,得了什么心病了。
第二天晚上小乔照例来古宸房里看书,三更一过,古宸怕她辛苦便催她回去休息。其实古宸心里也是十分矛盾,既不舍得她离开,又怕她睡不够白日里辛苦。
颜小乔恋恋不舍地看着古宸把书从她手里拿走,正起身,肚子里咕噜响了一声。
古宸回头看了她一眼:“你饿了?晚上吃了什么?”
颜小乔脸上一红:“没什么,就跟平时一样。”其实她身体越来越长大,饭量却没有增加。这样哪里受得住,古宸心下了然,暗自决定明天要给她准备些糕点。
第二天,古宸去了趟皇城大街的五丰斋捡贵的买了一堆点心,什么桂花糕、绿豆糕、燕窝糕、云片糕……他捡着贵的都买了回来。
晚上三更一过,颜小乔怕古宸再说她,自觉放下了书,准备起身道别。
古宸拉住她,故意道:“我今天出门闲逛,买了些点心。自己实在是吃不完,天热放着怕坏,不如你帮我吃了吧。”他知道颜小乔的性格,要是说专门给她买的,她肯定不会要。
果然,颜小乔傻傻地说道:“是呀,天热容易坏,那我帮……”
话音未落,古宸从房里已经拿出了一堆点心,玲琅满目摆了一桌子。
颜小乔看着一桌子五花八门的点心,吞了吞口水:“古大哥,你一个人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你很喜欢吃甜食吗?这要花多少银子呀?”
古宸道:“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很想吃甜食,上街刚好看到糕饼店人多热闹便买了些回来。别说那么多了,你赶紧尝尝看好不好吃。”说罢拿起一块桂花糕塞到小乔嘴里。
颜小乔瞪大眼睛,嘴里嘟囔道:“太好吃了!你在哪里买的?”
“我不记得了,哎呀你就别问了,快吃。”古宸又塞了一块给她。
颜小乔平日里饭都吃不饱,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不一会,就放开了包袱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别噎着了。”古宸倒了杯水给她。
颜小乔满嘴食物嘟囔着说:“古大哥,这也太好吃了。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古宸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是故作正经道:“真的好吃吗?”
“当然啦,真的太好吃了,古大哥你也吃。”颜小乔拿起一块递给古宸。
古宸急忙躲开,摆手道:“我不吃,下午吃饱了,吃不下。”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说想吃甜食的事了。
吃撑了之后,颜小乔开始有些后悔,她隐约觉得以这些点心好吃的程度价格绝对不可能便宜:“古大哥,以后不要买这么多了,吃不完浪费。”
古宸随口道:“不要紧,吃不完就扔了。”
“什么?”颜小乔站起来,“那怎么行?你不知道做食物的人多辛苦!还有很多人饭都吃不饱!”
“啊?“古宸一愣,随即道:“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会买这么多了。”
颜小乔看着他的脸忽然又觉得内疚起来,心想:古大哥买这么多还不是想留给我吃,我怎么还好意思怪罪他呢!可是若不说他,难免下次又会破费。便道:“不不不,不是古大哥的错,只是下次别这么浪费了……”
古宸听得心里暖暖的,道:“好听你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我家里给我寄钱呢,我家可是很有钱的。”
“你家?是那个弓月城吗?”颜小乔第一次听到古宸说起家里的事情。
“是啊,我家可是弓月城的首富。”古宸厚着脸皮说,他觉得自己也不算吹牛,在天界他家肯定算首富。
“是吗?”颜小乔怀疑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住在乌衣巷?我听说靠近皇城的东大街有专门的书院是给外地的考生住的,那里环境好又可以互相学习……”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多嘈杂,不能专心读书。”古宸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便站起来收拾桌子。
颜小乔也伸手帮他收拾,嘴里说道:“古大哥,你放心,等你明年科考的时候,我会求神仙保佑你的。”
古宸一听,心道:该不会是求那个神仙哥哥保佑我中状元吧……那件事还真是骑虎难下了。不过明年还早,到时候说不定自己都不在京城了……本来他在人间飘来荡去的,也没什么牵挂,一瞬间想到自己有一天要离开颜小乔,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颜小乔看着桌子上剩下的一个个纸包:“古大哥,吃不完的可以让我带给婶婶和妹妹们吗?我想她们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这孩子的心真善,古宸心头一热,“你都带回去吧,不然被我扔了可惜。”
颜小乔抿嘴一笑:“古大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古宸低头看她红扑扑的小脸,没来由地心花怒放:“谢什么……”
这孩子脸红起来真可爱啊。古宸不敢再看她,心想着明天得去找下慕小年,弄点仙药吃吃,自己多半是病了。
颜小感动道:“古大哥,三天后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吧。你整天呆在家里也怪无聊的。”
“哪里?”古宸从晃神中抬起头来。
“三天后天香楼要举办一个面点大赛。据说全城最厉害的面点师傅都会去,咱们也去看热闹。”
面点大赛?古宸恍然大悟,“你也可以去参加比赛啊。”
颜小乔边摆手边笑,她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漂亮:“光参赛就要交五两银子!那都是有名的厨师才能参加,据说赢了的人可以得到天下第一的称号呢。咱们只是去看看热闹好啦。我到时候跟婶婶说好,那天晚上让我早些回来,你等我啊。”
“好。”古宸答应着,心里有了主意。
颜小乔出了门,走到老槐树底下,停下脚步,对着月亮跪下,手上合十道:“神仙哥哥,小乔在此衷心感谢,谢谢你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古大哥!”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她等了等,见那白衣仙人没有出现,估摸着是不会来了,便起身回房去了。
古宸在窗缝里看着她的背影,心道:小乔啊对不起了,现在没办法再以那个白衣仙人的样子跟你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