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入冬了,永定河畔的傍晚,垂柳依依,没有了叶,那些枝条在风中瑟瑟发抖,天空阴霾,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天象,却从来没有想过,在那曾经烧煤取暖的日子里,为什么天还是蓝色的?
科技,所有的报道都向你展示,这是一个通向未来,美好的词汇,但事实上,人类长寿享乐的代价中,是对自然的背弃。
二十年前,北京实施了“黄土不露天”的计划,所有地面都被铺了沥青与石砖,结果,地下虫卵失去了生存的可能性,草类植被消失了,鸟儿缺少了食物也就飞走了,北京现代化的风貌虽然显得是那么时尚,但最让人心旷神怡的蓝天却再也不见了。
自然的魔力在消失,科技现代化主宰了这个城市,它是那么诱人,可以创造无数财富,以至于科技也成了某些财团追逐的目标。
虽然不能将科技当成罪魁祸首,但在科技与自然的角逐中,人类的贪婪与野心便显得是那么地张扬。
当每一项高科技问世的时候,当每一个新的理论诞生的时候,人类便会打着为人类本身服务的旗帜,其实去满足人类最原始的贪欲,对自然规则的破坏,对自然世界的掠夺。可笑的是,许多人一边享受着现代化的舒适生活,一边却叫嚣着还我自然,却从来不理会,人类的所有行为其实都是对自然的破坏,你不是破坏者,便一定是破坏后的享乐者。
在黑衣杀手的背后,一定存在着这么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觊觎着最新的最顶尖的高科技产品或者是最有所谓价值的理论,不是为了满足我们的认知,而是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对自然进行侵略。
如果那份资料真的能够证实两个世界的存在,能够找到交汇点,如果那些图纸真的能够制造出一个通向异世界窗口的机器,那么,人类的触角一定会伸到另一个世界中去,占有,侵略,以至于消灭那个世界里的自然法则,相对应的,另一个世界也许同样存在着这么一个组织,它也会籍这样的一个窗口,来到这个世界进行掠夺,甚至杀戮。
马轶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在档案室里呆得久了,看过的案例太多,对人性的黑暗面思考得过深,总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是悲观的,是痛恨人类的,但这个观点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当务之急还是案件本身。
石磊并没有想得那么远,他是信息分析出身,更注重案件本身带出来的可以掌握的信息,他万万没有想到,马轶这个从来没有出过外勤的年轻人竟然会有如此缜密的思维,竟然能够提出那些问题,从而推导出黑衣人背后所可能隐藏的势力。虽然说这个组织是否真的存在,现在还只是一个假设,但从黑衣人的所作所为来看,能够如此肆无忌惮,说明他一定有着他可以绝对掌握的实力或依靠。
而面前这个小白虽然将事件全盘托出,但他到底是一名被实验改造过的人,他与常人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他与那名黑衣杀人身上极有可能流着相同的血,一样的基因,那么,他的思维会不会变,会不会与黑衣人的目标相同呢?
石磊心中不免产生一丝怀疑,他并不认为小白是可靠的盟友:“马轶的这个推断现在提出来还为时过早,咱们没有证据表明真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侦破的方向还是应该以这个黑衣人为主,小白,你刚才说过,可以和我们合作,是什么意思?”
小白点了点头,说道:“根据孙所长的遗愿,我和金伟利教授也想找到那几张图纸,但金伟利本身是一名物理学家,让他奔波显然不太合适,而且,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对那份资料的研究,所以我觉得应该和你们合作,你们查案,我找图纸,所以也给你们提过醒,比如说你们车刷上的那张纸条就是我留下的,也帮过你们的忙,在从戒台寺下山的路上,黑衣人想对你们下手,我到了,他觉得不一定能成功才离开了,本来我觉得你们在明,我在暗,这样可以进行下去,但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了,因为金教授。”
“金教授怎么了?”马轶急忙问道。
小白叹了口气:“我没有想到这件案子会惊动航天部的上层,那个你们称作国字脸的是国安局的一名专员,他名叫伍章文,专门负责这些国家军工企业内部包括涉密等案子的调查,他如果能够象你们一样,从追查凶手入手调查也就罢了,至少目标会锁定黑衣人,牵扯住他,但他的方向是错误的,接手这个案子,他始终认为这是一起泄密的案件,具有间谍性质,那么,孙所长,金教授都成了他怀疑泄密的人,我,叶从容被他当成与买家联络的中间人……”
“怎么会这样?我们把手头的线索都交给他了,他应该能够做出正确判断。”马轶有些着急了,这样一来,整个案子的性质就完全变了,如果定性错了,也就意味着案件侦破的方向也会错了,不但会影响破案的进度,而且极有可能给幕后的凶手极大的施展空间,从而造成更大的危害。
“这个人比较刚愎自用,”小白接着说道,“现在情况比较麻烦,伍章文已经将金教授看押了起来,他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做研究,一旦他没办法继续研究,黑衣人就当他已经没有用了,没有用却还知情的人,黑衣人会怎么处理,你们明白吧?”
“你说伍章文将金教授关起来,黑衣人反倒要杀他?”加菲猫问道。
小白点了点头:“极有这个可能。”
“他能做到吗?”石磊问道,“伍章文既然是国安局的人,肯定会将金教授关在一个防卫严密的地方,和731医院可不同。”
“是不同,那个地方没有人,但事实上,就连监控都没有,黑衣人要潜入非常容易。”小白说道。
“对了,黑衣人是不是能够避开监控,为什么医院里的监控上没有他的影像?”加菲猫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小白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经过实验,我和他的皮肤都有点透明,至于为什么,可能只有那个幕后的生物学家能够解释,但并不影响在监控里的成像。”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石磊问道。
“别忘了,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们,知道伍章文接手这个案子后,我决定跟着他,查到这些情况让我十分为难,后来发现你们并没有退出,所以这才找到了你们。”
“你让我们怎么做?”马轶问道,却又立即想到了答案:“你不会让我们帮你将金教授劫出来吧?我们可是警察。”
小白叹了口气:“如果你们能够纠正伍章文的侦破方向,当然就不用将金教授劫出来了,如果纠正不了,我真怕金教授被黑衣人杀害了。”
马轶等三个人面面相觑,这个提议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身为警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小白,你容我们商量一下,你能……”石磊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小白点了点头,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透过车窗,看到小白走到了永定河边上,石磊这才回头看了看马轶与加菲猫,说道:“我不信任他。”
“怕被他利用?”马轶问道。
石磊点头道:“咱们只是听了他一面之辞,虽然和金伟利教授所说的情况能够对上,但问题是,咱们对金伟利教授也不太了解,刚才他说到伍章文的判断,倒不是不可能,如果这真是一起出卖国家机密的间谍案呢?金教授可是航天部重要的专家,他接触了许多国家机密项目。”石磊到底经验丰富,也十分谨慎。
“这些情况怎么才能够证实呢?”马轶也觉得有些难办,现在所有情况全是听来的,没有一样有说服力的物证,资料被金伟利藏了起来,那三张图纸中只有精神病人马三永绘出的一张,别说不是原件,绘得是否完全正确都不知道。
石磊接着说道:“还有,以咱们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和伍章文对上话,即便能对上话,他也肯定不会相信咱们,那么,想把金教授救出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暗中劫持,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咱们是警察,知法犯法,伍章文是国安局的,不可能不派人看护,咱们根本办不到。”
“那倒不一定。”加菲猫不服气地说道,他当初被特种兵预备役涮了下来,心中存有芥蒂,“守卫的人也不一定有多厉害,而且你们觉得伍章文会派重兵守卫吗?小白说是关押起来,其实我觉得就是藏了起来,找个秘密的地方,审问金伟利了解情况罢了。”
加菲猫说得不无道理,但协助小白劫人毕竟是原则问题,一时间,马轶与石磊都没了主意。
加菲猫见这两个人都不说话,接着说道:“咱们不是想把这个案子调查下去吗?我听你们说了半天,这个金伟利还是比较重要的人,如果在咱们的掌握中,说不定会大有用途呢!”
马轶看了眼石磊:“加菲猫说得没有错,但我觉得还是听听小白的计划,在这个过程中一旦发生咱们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向刘队长汇报吧。至少咱们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情况怎么样,金伟利是一个重要人物,小白,黑衣人,咱们以及伍章文都需要这个人,将他掌握在咱们手里是最好不过了。”
石磊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岁数小,经验少,做起事来比较冲动,劫出金教授的举动,听上去更象是一次英雄主义的行为,所以对这种年轻人充满了诱惑,他们自信地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自信地认为自己能够掌控全局,但他们忘了,对手比他们更强大。
也许必须让这两个人栽一次大跟头才行!石磊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