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在监视这个村子里的人……”肖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不愿透露太多,而立即转了话题:“你们不觉得独狼的性情有些变化吗?”
马轶点了点头,独狼虽然是名劫匪,彪悍,但讲义气,重情感,可是铁头死后,他似乎变得有些懦弱,但最后时刻又是暴燥不堪,尤其让人不解地是,他竟然突然向山兔进攻。
“那块玉,不是每个人都能佩戴的。”肖凡说着,把玉拿了出来在马轶二人面前晃了晃。
现在这件事变得有点邪性了,这块玉看来具有一定的邪恶本性,至少能够让人们变得有些神经恍惚错乱,但是一块玉,哪里来的魔力呢?这恐怕不是科学所能解释的。
“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放弃?”李冬梅突然问道。
肖凡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那个临时停尸房:“如果过一会儿,铁头和独狼再从里面走出来,你们不是就可以确定这蛇镇到底藏着的是什么秘密了吗?”
死而复生,蛇镇也许根本没有真正的死亡。
难道这就是蛇镇的秘密吗?但为什么在这里死去的人还会复生呢?这仍然是无法解答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死而复生与姑姑所要寻找的平衡世界理论似乎又不太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马轶不禁偷眼看了看身边的李冬梅,李冬梅的表情很怪异,既不兴奋也不沮丧,她似乎在想着什么。
正说着,那间停尸的房内果然响起了动静,三个人都是一惊。肖凡噌地一下从地上跃了起来,手中的猎枪立即对准了那间停尸房的门。
肖凡低声说道:“你们愿意和死人呆在一起吗?”
马轶与李冬梅愣了一下,肖凡的意思很明确,不能让铁头与独狼复生。
杀人是不对的,但杀死一个活死人是对的吗?
想到冲字营的先祖,活人与活死人的区别又在何处呢?
李冬梅已经把火铳拿了出来,此时,她并没有犹豫,与肖凡并排而站,手中的火铳也对准了那道门。
看到此景,马轶也只好拿出了枪来,心中默念:“他们不是真的有生命,他们是活死人,不,他们是劫匪,应该被击毙,但劫运钞车是活人做的事,不是活死人做的,他们该不该死呢……”此时,他的脑子里很乱。
门内传出了走路的声音,三柄枪的枪口都紧紧地对准了那间临时停尸房的门。
马轶的心嘭嘭在跳,虽然当了那么久的警察,但他却从来没有杀过人,甚至没有正式开过枪,而此时,他却拿着枪正在准备杀人。他偷眼看了看旁边的李冬梅,李冬梅手中拿着火铳,目光炯炯地盯着停尸房的门,丝毫没有显现出害怕的样子。关键时刻,这女人还是能够起到保护马轶的作用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但她的本质没有变化。
门内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马轶可以想象出铁头的尸体在慢慢移动着的情景,被割了喉的铁头是不是如同僵尸一样可怕呢?
突然,枪响了,清脆的枪声,那不是猎枪与火铳发出的声音,马轶手一哆嗦,77式手枪险些落在了地上,他并没有搂动扳机,枪声是从三个人身后发出的,身边的肖凡甚至根本就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一下子便栽倒在地上,手中的猎枪摔在了旁边。
马轶急忙回头,却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声,接着,火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烟雾似乎迷住了马轶的眼,恍惚中,他看到了一个黑影,迅速地奔向了大门外,而身边的李冬梅却已经倒下了。
这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三个人身后,趁三个人正准备击杀僵尸之时,先向肖凡开了一枪,李冬梅反应很快,回身便是一枪,与此同时,那黑影已经开了第二枪,李冬梅倒地,黑影显然是负了伤,迅速逃离。
这一切来得极其突然,马轶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此时见李冬梅与肖凡已经躺倒在血泊之中,他顿时吓傻了。
身后,临时停尸房的门开了。
马轶猛然醒悟,冲着门便开枪,一连四枪,木屑飞溅,半开的门后一个身影摔倒在地上,竟然是叶木汗。
此时的马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浑身无力,一下子瘫软了,倚着墙角,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几秒钟,马轶猛地冲到了李冬梅的身边,抱起了李冬梅:“醒醒,李冬梅……”
李冬梅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看着马轶,似乎确认了片刻,这才挤出一丝笑容来:“我……我无法完成任务了。”
马轶莫名其妙地看着李冬梅,那枪打在她的左胸上,血在向外冒着,她的眼睛中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色,李冬梅勉强地笑了笑:“我遵守了我的……诺言!”
“别说话了!”马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手捂着李冬梅的伤口,柔软的胸部渐渐地变冷。
李冬梅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妖捕……为什么……放过我了,因为我……迟早会死的。”
马轶毫无意识地点着头。自从李冬梅向他表明过身份后,马轶对这个女人有种奇怪的感觉,一方面,他认为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岁数相当,自然有点想要亲近的感觉,但另一方面,他却忘不了,这个女人其实是个妖孽,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但她到底不是人类,心中多少有些厌恶。
李冬梅努力地扭头看了看临时停尸房门口的叶木汗,然后断断续续地说道:“马三永……是对的。”
没说完这句话,李冬梅闭上了眼睛。
马轶抱着李冬梅渐渐僵硬的尸体,他并没有哭。
他知道,无论这个身躯中是否隐藏着一颗妖孽的心,但她终归还是一个女人,看似柔软,但坚强,从来不会退缩放弃,这就是人性。现在,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就死在自己的怀里,马轶不是没有哭,而是欲哭无泪。
过了好半天,马轶才从一片空白中解脱了出来,才想起看看另外的两个人。
马轶轻轻地放下李冬梅,走到肖凡的面前,这个来自于神秘组织的男人此时早已气绝身亡,那一枪竟然击中的是他的后脑,干净利索,绝不留情。再看叶木汗,刚才自己发了四枪,隔着门板,有一枪打偏,另外三枪全都击中,叶木汗也早死多时。
屋内,铁头与独狼的尸体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们到底会不会变成僵尸呢?
突然,马轶想到了一个问题,叶木汗是什么时候钻进这间临时停尸房的?将独狼的尸体放进来之后,自己与李冬梅肖凡一直在大厅里说话,叶木汗怎么可能在三个人眼皮底下钻进这屋里来呢?除非这房间里还有其它的通道。
想到这里,马轶急忙查找,墙壁地面,甚至天花板,都查了一个遍,终于,他在对面的墙根处发现了一个洞,直径大约有半尺来宽,身材魁梧的叶木汗是不可能从这样一个洞里钻进来的。
马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了。
此时,看到自己身边停着五具尸体,马轶倒也不觉得害怕了,只是在想也许山兔的选择是正确的,离开这里,沿着那条地下水道走,总有走回地面的可能。姑姑马冬梅,如果她真的来了此处,不是遭受了意外就是已经离开了,至于姑姑要探寻的平衡世界的理论,马轶倒并不感兴趣。
马轶有心将几具尸体放在一起,但想了想,还是只把李冬梅的尸体抱回到传达室里,放在了床上,也许在这个罗布泊的地下,每具尸体都会慢慢地变成干尸的,即便变成干尸,马轶也不希望李冬梅与那些男人的尸体放在一起。
打开了李冬梅的背包,马轶查找了一翻,只有那个如天书般的笔记本,虽然不知道胡鹰为什么留下交给李冬梅,但看起来应该很重要,他把笔记本放进了自己的包中,然后将几把枪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走出传达室,马轶看了一眼大厅里那面挂钟,六点半了。钟的下面是那张阴阳双鱼的画,真不明白这张画的含义到底是什么?他想到肖凡,也许这个人知道的更多,可惜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这么死了。
“马三永……是对的。”突然,李冬梅临死前的那句话在马轶的耳边萦绕。
当时抱着李冬梅的时候,马轶并没有在意,但此时看到这阴阳双鱼的图,他突然觉得李冬梅这句话也许并不是神智不清时的胡言乱语,但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三爷爷跟灵狸说过什么呢?
蛇镇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那个背后开枪的黑影到底是谁?还有耗子的尸体是怎么失踪的?配电室里的那个蛇首人身像意味着什么?以及这蛇镇的布局是不是按照九宫排列的,又为什么要这么排列呢?
所有未解答的谜题都涌了上来,马轶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胆小如鼠的废物,竟然就这么想着逃离?
最起码,找到那个黑影,替李冬梅报仇。
想到这里,马轶咬了咬牙,哪怕这条命豁出去,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更何况,能不能走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马轶背倚着墙坐了下来,他要静静地理一下思路。
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为李冬梅报复,找到那个背后开枪的黑影。但在这个蛇镇,如何才能找到这么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呢?
马轶的目光投向了大门外面,在军舍的前面,是一片废墟,按照自己在房顶上所见到的,也许这片废墟是九所房子坍塌后堆积起来的,这些房子又用来做什么用的呢?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又落在了眼前的地上,点点血迹一直延伸到门外。
马轶突然心中一惊,这不是铁头的血,而是那个黑影流的血。
黑影袭击了肖凡之后,李冬梅迅速转身,两个人几乎同时开的枪,李冬梅当时拿的是铁头的火铳,散弹,威力虽然不够强,但伤杀面积很大,那个黑影是不可能躲开的,正因为受了伤,他才仓皇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