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发现姜翊纮所言不虚,句句属实,说道:“你的头发和装扮一直如此吗?”
其实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多此一问,眼前姜翊纮的着装与之前的着装有风格的相似,区别只是现在的是兽皮所制。
姜翊纮还以为这又是什么关注点,淡然地将手机滑了几下,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映入眼帘。
里面的正是姜翊纮与姜伟夫妇。
“这么说来,你真是来寻你父母的?”阿曼之前也有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其实她后来细想,除了面容相似,其他的特征基本没对的上的。偷看自己溪中沐浴的,不太可能是姜翊纮。
姜翊纮要是知道是这么一出乌龙,搞不好真会拿块豆腐一头装死在上面。直到现在,两人所说都还不是一个频道上的。
“正是。姜某执意收你为徒,正是为了避绝阿曼姑娘寻仇。”
谁知阿曼哇的一声伏桌就哭了。既然毁了自己清白的另有其人,自己又将如何自处?
搞得在场诸人不知道所然。
后面阿曼可能觉得失态,只好止了哭声。
姜翊纮不为所动,他的主要目的还没达成,是不允许节外生枝的。
“大首领,诸位长老,先知,咦,先知不在?”姜翊纮睁眼瞎,假装现在才发现先知巴旦木不在,故作诧异,“瞧我这糊涂的。今晚之事,种种误会,但是袭击姜某之人尚且逍遥法外。姜某恩怨分明,有人欲害姜某,姜某虽远必诛。”
“日前,大首领已经承认姜某在贵部拥有合法权利,姜某又与巴塔部族人何异?在座诸位,何以忍心姜某蒙受天大冤屈?何以忍心姜某日日彷徨,恐于有生命之危?”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服都不行。
在座诸位长老都是人精,绕来绕去,现在巴塔部处于理亏状态,姜翊纮看似得理不饶人,实际上却是有所求。
诺底开口道:“姜先生,你有话,但说无妨。”
姜翊纮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姜某所求,一查二要三保命耳。”
何为一查二要三保命?
“查,即是严查灵羽之事。姜某只将灵羽互通与阿姆、先知,此外便是先前托阿姆拓印了父母画像,并留下四根灵羽用于传讯之用。今晚之事,可从此四根灵羽查起,请大首领首肯,让姜某追查。”姜翊纮请求说道。
诺底应道:“姜先生需要如何查?又需多久可以查出?”
姜翊纮道:“两天,两天查不出来,此事作罢。”
废话,紫阶四转的修为之人肯定是有背景的,自己这次无论查不查得到,无外乎就是起个震慑作用。
见诺底点头首肯,姜翊纮便说了下去:“姜某听闻,在上部但凡有有部籍之人,宵小无敢犯之。有部籍之人若有闪失,上部将倾力彻查。此去望鄙,姜某不才,请要一职,杜绝今晚被人突袭之意外。”
刑司长老昊昇反对道:“部籍一事,非同小可,岂可儿戏。”
姜翊纮有条不紊地说道:“昊昇长老所言,姜某认同。此事非同小可,岂可儿戏。然巴塔部于姜某既无加害之心,姜某又修为弱小毫无威胁,给予姜某部籍又何妨?姜某此去望鄙,定当有震慑角部、氐部、娄部之作用,否则岂不让上部沦为笑话?兹体事大,还是部籍事大,各位三思。”
乐司长老贞莎指着姜翊纮开口说道:“昊昇长老也是紫阶修为,莫不是有猫腻,怕一个部籍让他有了正当免死牌?”
话里句间明显偏袒姜翊纮。
姜翊纮看有路转粉的人了,顺杆子往上爬,附和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姜某绝非贪生怕死之人,但是姜某怕的是投效无门,令上部蒙羞。”
虽然不知道汗青是何物,但句句听得乐司长老一愣一愣的,感觉这才是真男人。
就连另外几位长老都神情一震,肃然起敬。
诺底刚刚收到先知巴旦木的灵羽传讯,自然是一口应承,说道:“那这保命又是何事?部籍难道还不够吗?”
姜翊纮摇头,大义凛然说道:“非也,非也。部籍是从制度上保命,却防不住人祸。姜某所言保命,是想要求得先知的三道本命护身符。”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本命护身符需要修为元婴及以上者一滴精血为引,以封印之术存留,虚刻阵法于其上,成形于符箓中。
被赠予之人随身携带,遇险可挡实力不如制作之人修为之灾祸。
姜翊纮原先没想漫天要价,只想拥有在巴塔部的正式身份,而且这个身份还带有一定的官方色彩,保一下小命。
孰料今晚事态的发展超出了预期,此时不狮子大开口,拿本命护身符之事诈一诈,更待何时。
一直没开口的医司长老扁阙,不缓不急说道:“今晚是否你自导自演未可知,要三道本命护身符实为居心叵测。”
姜翊纮闻言,咳嗽了一声,压制住的伤情似乎恶化,嘴角溢出血丝,苦笑了一声,说道:“千里之堤,最怕溃于其内。今晚袭击姜某之人,诸位试想,此人若为内奸,虽不知其所图,然危害之大,不可想象。”
“姜某已然生死置之度外,愿以身做饵,引蛇出洞。若再对上今晚袭击之人,有死而已。”
“到时世人议论,姜某当得义字,唯陷巴塔部于不仁不义,唉。既然诸位保不住姜某,也保不得姜某,权当姜某自导自演好了,本命护身符,不求也罢。”
“诸位,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姜某自去刑司广场投石问路。”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走得毫无留恋,干脆利落。
本来以为姜翊纮会死磨硬泡,谁曾想他竟然就此打住,这逼装的大家都刹不住车。
细细品味他话里有话,无外乎就是我都愿意以身犯险了,一切都是为了巴塔部,你们却在那枉作小人。
这无声的一拳打得扁阙郁闷不已,莫非自己真的错怪姜翊纮了?
诺底也愣了,先知不是说姜翊纮有重要的事情,让自己尽量答应他的要求吗?
现场留下一地鸡毛,还有,他说他去刑司广场干嘛来着?投石问路?
姜翊纮先是回屋,把剩余的五颗子弹的弹药都换成者匿珠,将手枪贴身带好。
他来到阿姆的住处,说道:“族长让你去一趟刑司广场。”
又陆续到了另外屋宅,依旧是说道:“族长让你去一趟刑司广场。”
待得数人来到刑司广场之时,却未见诺底的身影,纷纷出言相问。
在场的一共五个人,除了阿姆之外,还有另外四人,皆是商队之人。
一人唤作阿能,一人唤作图鼠,另有兄弟二人,阿力与阿冲。
发出‘画像已有消息,西隅十里见’讯息的灵羽,正是给了这四人的那根,本是委托他们代为寻人有情况时可以传讯。
除了阿姆,倒也自在地吐纳,既然族长相招,那就等待。
其他四人不知发生何事,相互询问。姜翊纮在刑司广场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任凭在场四人问什么都充耳不闻。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天微亮。
别说商队四人,就连阿姆都不耐烦了,出声道:“姜先生可否透露告知,到底是何事?”
姜翊纮双目紧闭,依旧不语。
族长一向守诺,不似会如此开涮他们,让其空等两个时辰。
两兄弟中的阿力怒道:“你到底为什么要骗我们?”
姜翊纮终于开口了,说道:“四位昨晚似乎喝酒了。”
阿力哼嚷道:“要你管?难道喝酒犯法了?你这个人好没道理,简直是小人。”
指的是他们帮姜翊纮的忙,却换来这样的报答。
姜翊纮起身,不搭理也不搭话,走向刑司广场右边的擂鼓台,拿起鼓槌咚咚咚地就敲了起来。
九快九慢,反复三次,是为鸣冤鼓。
很快,众人围观,也有人赶紧去通知刑司长老。
本来长屋众人散去,正为姜翊纮的消停困惑不已,也没想往刑司广场来,听到说姜翊纮擂响了鸣冤鼓,不由联想到姜翊纮所说投石问路,纷纷灵羽告知。
当诺底听到姜翊纮利用了他的名义时,兴趣盎然,倒是感兴趣姜翊纮到底要做什么。
姜翊纮的意图很简单,通过灵羽传讯,引他到偏僻之处,不是光明磊落之举。锁定了灵羽,此事要么和四人无关,要么有关。
静坐两个时辰不回答任何问题,看似莫名其妙,却是一种心理学的施压手段,让嫌疑人越等越慌,更容易自乱阵脚。
除非有大冤屈,需要长老会审度,否则鸣冤鼓不能乱捶。
但是姜翊纮得了诺底首肯,不怕把事情闹大。事情越闹大,对他的人身安全就更有保障。
长老会实在是受不了姜翊纮,这一出又一出的,闹的是啥事?
作为刑司长老,昊昇长老喝道:“鸣冤鼓响,非我族人响鼓者先受三十鞭刑,不得驭气相抵。”
姜翊纮来之前是知道规则的,族人鸣冤,为防止诬告和投机取巧,先受十刑鞭,以示惩戒。
自己非巴塔部族人,没族规规定得三十鞭,但姜翊纮二话不说,毅然拿起擂鼓旁边的刑鞭,也不需要假手别人,硬生生地往后背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