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见丁无痕一双玉手,伸向包裹,心内情急,也将手伸向霓裳的荷叶包裹,霓裳反映也快,本能的就也去拿荷叶包裹。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都几乎同一时间抓住了包裹的一角。
“牛三,这包裹被水打湿了,如若不打开,恐坏了吃食,你们还不放手?莫非内里装的不是吃食。”丁无痕道。
“才不是呢,里面就放着阿朱给我们的小吃吃食。”霓裳道。
“既如此,打开给我瞧瞧,有何不可?莫非里面藏着的不是小吃吃食,却是一件蛛丝纱衣不成?”丁无痕盯着霓裳和牛三的脸庞逼问道。
牛三抓着包裹一角,暗暗庆幸荷叶材质坚韧,且阿朱像是绑大闸蟹似的,以芦苇杆子包的严严实实,一时还不至于露馅。
牛三嘿嘿一笑,手中劲力未松道:“丁姑娘却是说笑了,那蛛丝纱衣全天下仅此一件,不就穿在姑娘身上。实话与你说了,这包裹确实不能打开,要不让你悔之无及。”
丁无痕冷笑道:“少拿大话诓我,我不看才是悔之无及。”
座上另外两人,王道玄自恃身份未下场相帮,丁不均倒是出来当和事老,道:“牛小哥,我家小妹对你那包裹内吃食如此关切,你且说说内里装有何物啊?”
牛三道:“内里装的却是我家乡的特产,金枕头榴莲,非是我不愿意打开,但是此物闻着奇臭无比,吃着却是软糯香甜。好此物之人甘之如饴,厌此物者恐怕闻着道味道就要呕吐不止,丁兄大雅之宴,我焉敢以此物败坏诸位的雅兴。”
丁不均如有所思道:“却是闻所未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丁无痕道:“却听你胡说,你且说来此物产自何地,为何我从未吃过?”
牛三道:“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鸿雁最南至衡州回雁峰就北还,丁姑娘未听到此物也并不奇怪,此物产自极南之地,在交州以南,有一国家名曰暹罗,光照强烈,雨水充足才能产出此物。”
听牛三暗讽自己见识浅薄,丁无痕心内恼怒,她心比天高,且天赐娇艳殊色,截教之内长辈将其当作后起之秀对待,其他人更是对她礼貌有加。她自恃姿色学识,又得师长银灵圣母教诲,对寻常男子均是不加辞色。在丁无痕心中,她的花容月貌就是自己的晋升仙籍的进阶之梯,是她时常引以为傲的自本。
面对王道玄等弟子一众追求,丁无痕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感。有时一个笑容,能换得他人的一枚灵丹;一句娇嗔,能换得他人的一株灵药。以最小的付出换得他人对方最大的奉献,这就是丁无痕,打着爱情幌子,游走于暧昧之间,时刻不允许吃亏,一个如此精明的女子。
偏偏这个牛三,第一次见他,他诓骗王道玄买了一件远超价值的蛛丝纱衣,且诓骗自己是天下无双,让自己信以为真;第二次却是诓骗自己荷叶包裹内装的是吃食,暗讽自己浅薄无知。
“你放不放手?”丁无痕道。
“一个字。”牛三道。
听到牛三说一个字,丁无痕心道,你终于在我面前低头了吧。
谁知牛三狗嘴吐不出象牙道:“不放。”
可恶,可恶之极,这牛三非神非仙,非魔非妖,凡人一个,却几次三番调戏我羞辱我,丁无痕心全身默运功力,冷笑道:“当真不放?”
见丁无痕成竹在握的眼神,牛三心内暗叫要遭,所谓你是瓦罐我是瓷器,惹不起你我躲的起你。
就在丁无痕发功之际,牛三朝着霓裳大喝一声:“放手?”
只听砰的一声,三人因为惯性倒向地上,牛三借力,使出吃奶的劲力将荷叶包裹丢向屋外,据牛三目测,丢得挺远的,怎么着也丢出房外七八米吧。我让你去捡也要多走两步。牛三的精神胜利法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正当丁无痕第一个起身,要去捡回包裹,戳穿牛三的谎言时候,从屋外却走进一个人来。
牛三细细打量来人,典型的江南公子哥打扮,一身湖罗布襕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玉石晶莹水润,除此之外腰间还别着一把纸扇。再往头上面看,素衣净面,眉宇之间带点灰暗之色,脚步虚浮,像是一步一跳的。
只见他拿着荷叶包裹走进来道:“谁这么不小心,包裹随手就往门外丢,要不是本公子闪屁及时。”
闪屁?什么是闪屁?牛三眼珠溜溜一转,就明白了。这进来的男子说的是白字。他说的闪屁,其实是闪避,他将闪避的避读成了开辟的辟。
丁无痕和王道玄见此男子进门,对望了一眼,王道玄
脸色阴沉道:“慕容秋,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男子叫慕容秋,也不知道什么来头?牛三心道。
慕容秋先是朝着丁无痕微微一笑,又看见霓裳长得如此秀美,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对于丁不均他只看了一眼,对于牛三,男子自动忽视了。
慕容秋转向王道玄道:“说什么呢,你焉敢直呼本堂主的名伟呢?重新说一遍?”
名伟?什么名伟?
待想明白,牛三表面上平静如常,心内却是笑翻了天,这个慕容秋当真是个妙人,虽说一身浊世佳公子的打扮,放在现代也是土豪般的服装,却不料一肚子草包,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显示出了屌丝的气质。没文化真可怕,他分明是想说名讳嘛!
王道玄看了丁无痕一眼,心内叹气,声若蚊蝇道:“慕容堂主。”
“听不见?再大声些?”慕容秋得了便宜就卖乖。
“慕容堂主。”
“还是听不见,再大声说一遍。”慕容秋有心要整治王道玄。
“慕容秋,你莫要欺人太甚。”此时站在旁边的丁无痕看不下去了。
丁不均虽然弄不清慕容秋的来路,老好人性格爆棚,笑眯眯道:“这位道友,来者是客,要不你上座,我再去温...”
“你闭嘴,等下再和大舅子你说话。”慕容秋制止了丁不均,转身就扯着丁无痕手道:“哪个欺人太甚,无痕,你看看,我哪一点比不上王道玄,是,他父亲王之润是教主的嫡传弟子,可你别忘了我父亲是教主首徒。论人才,我现在已经是丹药堂的堂主,他王道玄不过是我手下职司。难道你就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丁不均被慕容秋一句大舅子喊得云里雾里,只听慕容秋继续道:“我几次三番去探望你,你师傅诓骗我说你生病,要不是她言语中露出破腚,我现在还蒙在鼓里。我在为你跋山涉水找药,你却和他双宿双西?”
哇塞,赶上三角恋撕逼大戏上演了啊。我擦,谈恋爱还比爹爹比谁官大啊?倒也是,这倒和后世某些女子的择偶观是一样一样的啊!慕容秋说话的信息量太大,牛三认真的寻思脱身之计
不过,破腚?双宿双西?也不知道慕容秋的中文是谁教的。要是让慕容秋上春晚表演一出单口相声,指定大卖大火。
“他说的是破绽和双宿双栖吧?”霓裳心内想着,却不敢说出声来,只拿眼光去瞟牛三,牛三示意不要笑。刚才还忧心忡忡,担心包裹中的蛛丝纱衣被发现,谁料慕容秋一进来,画风一转,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丁无痕此刻却在苦思对策。
按照丁无痕的择偶标准,其实慕容秋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慕容秋现阶段确实比王道玄强上许多,但是在修行的过程中,当你到了一定阶段,后续往往是看能力了。慕容秋因为根骨问题在修炼一途上,现如今已经是极限,可是王道玄以后却大有发展。一支是创业板股票,市盈率已经达到峰值。另外一支是潜力蓝筹股,严重被低估待涨。从这个角度看,丁无痕如果会炒股,她也一定是炒长线,选择潜力蓝筹,选择王道玄。但是现在慕容秋也得罪不得。
丁无痕突然暗运功力,将方才喝下的燕山酿逼上头部,只觉一阵眩晕,立脚不足,王道玄和慕容秋同时去接,丁无痕却是倒入了哥哥丁不均的怀中。
这贼婆娘,却用假醉这招,好在丁不均还在。要不岂非是把自己灌醉,给别人机会。弄得好就是西施捧心,弄不好就是东施效颦。
牛三却不知,丁无痕行功有讲究,七分醒三分醉。
见时机成熟,牛三向丁不均作揖道:“既然无痕姑娘不胜酒力,我和霓裳就辞别还家。”
牛三向慕容秋小声道:“慕容堂主,哦,不,慕容教主,这个包裹却是我的,刚才我是因为言语上冒犯了王道玄几句,他却着恼抢走我这包裹将它扔出去了。”
慕容秋本就和王道玄不对付,随手就将包裹递给牛三道:“那等小肚鸡场之人,却不比我光明石落。拿好,勿要再被他抢去。”
牛三忙不迭的作揖道:“是是是,慕容堂主,祝你和无痕姑娘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小人告退了。”
丁无痕醉眼迷离看着牛三,心中大恨,要不是慕容秋搅局,今日定要将这厮痛打一番。
走在回家的路上,牛三心情大好,将包裹还给了霓裳。
霓裳道:“真的很奇妙,没有遇见你的时候,觉得这每日都一样过,枯燥无比。今天和你经历种种,心中愉悦,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但是你骗人总归不好,下次切莫如此了。”
牛三笑道:“不要这样夸奖我,我会不好意思。另外也别责怪我骗人,在这件事上我是主谋,你是从犯,咱俩是一丘之貂(diao)!”
隔了一会,山林里才想起霓裳银铃般的笑声:“求求你你别学那慕容秋讲话,成吗,那是一丘之貉(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