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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通常把男女初次见面大致分为俩种,一种叫做相遇,彼此只是眼神的交流,邵敏和柳扶风就是;一种叫做邂逅,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灵碰撞,邵敏和小颦就是。他们俩是在学校奶茶店认识的,那天恰巧柳扶风也在场。小颦长得算不上绝世倾城,但至少人畜无害。她的眼睛比较小,但是很有灵气。宋代词人王观把女子的明眸比作盈盈横波,邵敏觉得小颦的眼睛就是涓涓细流,清澈见底。最致命的是,小颦笑起来有俩个酒窝,诗经云:巧笑倩兮,邵敏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整个北海道的樱花在开放。我们知道美是通过对比才显现出来的,假如你旁边是杨玉环,那么你看谁都会觉得她不漂亮。恰巧那天站在邵敏身边的是柳扶风,如此一比较,小颦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轻云出岫,流风飘雪。

那天小颦在奶茶店做兼职,邵敏撇开柳扶风主动过来搭讪:

“你好,我叫邵敏,我觉得这个环境最适合你不过了”

“谢谢,我叫小颦,一颦一笑的颦”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

邵敏不自觉卖弄起来

“谢谢,很普通的名字”

“我觉得你很像林黛玉”

邵敏开始信口胡诌

小颦笑了,那是一种带有几分天真几分娇羞甚至几分得意的笑,哪怕心里清楚那是邵敏在跟自己套近乎。

“你是不是见到每一个女孩子都这么说”

“没有,见到其他人我只夸她们漂亮,实实在在的漂亮,但你只有在里才能见到”

其实邵敏压根没读过《红楼梦》,也不知道林黛玉是何种气质。一般说来,取悦漂亮女生比取悦长得丑的女生容易的多,因为她们对自己的长相有足够自信,任你再怎么浮夸也有根据可循;而长得丑的女生你不能夸她的外在,内在一时又看不出来,好似云端漫步无迹可寻。因此邵敏很快博得了小颦的好感。

“你每天都来这儿兼职?”

“不是,每个星期来俩次”

“你来的话那天奶茶一定一售而光”

“你还真是油嘴滑舌”小颦笑了,她并不反感这种腔调。相反,她内心其实很喜欢面相可爱油腔滑调的男孩子,而邵敏拥有一张独特的与实际年龄不符的娃娃脸,一般很招女孩子喜欢。

不管怎样,邵敏第一眼看到小颦会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与荷尔蒙分泌无关,就像突然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我们知道男女的关系大致分三种:一种就是我见到你并且我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你,这叫一见钟情;一种就是我见到你我清楚自己不喜欢你但我觉得和你共处很舒服,这叫暧昧;还有一种就是我见到你对你毫无感觉。邵敏感觉自己和小颦就是第二种男女关系,比朋友要暧昧,但比情人要矜持。

那天晚上回去邵敏把自己的事告诉了林书遥,林书遥表示很诧异,说小伙子的泡妞功夫不错,平时没怎么看出来,日后我帮你出谋划策,早日抱得美人归。邵敏给了他一个很鄙夷的眼神,说自己只是觉得小颦很亲切而已,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龌龊。林书遥表示很怀疑,问你觉得小颦身上什么东西最吸引你,邵敏不假思索的说是她的笑,如沐春风,如踏夏浪,如履秋叶,如眠冬枕。林书遥喟叹不已,说你果真不是喜欢她。邵敏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林书遥说男孩喜欢一个女孩子看的是胸。

邵敏那天晚上睡得很香,他再也没梦到麋鹿,没梦到艾蒿,他也不知道以前的那个古怪的梦代表着什么意思。这段时间他认识了很多人,林书遥,柳扶风,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小颦,那个笑靥如花眼神清澈的女孩子,当然他并没有喜欢上小颦,只是爱慕。但往往有时候爱慕比暗恋还要痛苦,就像曹子建在《美女篇》中的描写:

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轩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

他只是行徒,只是休者,只是如风的过客,粘不走任何思念。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很奇怪的鸟”

邵敏有天一本正经地盘问小颦,似乎话里隐藏着什么玄机

“你要说什么啊,不要装深沉装文艺好不”小颦笑了,她觉得邵敏是在开她玩笑

“我是说真的,这种鸟很像我,不是没有脚只能在风里睡觉的那一种”

“你说啊,在我看来你顶多是一只乌鸦,一见到女生只会“呱呱呱”地叫,哦不对,“呱呱呱”是青蛙的叫声,是“哇哇哇”的叫”

邵敏觉得此时的小颦很天真可爱,他继续把话题延续下去:

“这世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水鸟

一年四季都泊在水中哀鸣

从不飞走,不进食

只靠饮水充饥”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小颦觉得邵敏就是一个逗比,哪有人把自己比作水鸟的。

“因为我的内心似乎一直在渴求某件东西,而我又不能确定是什么,只能四顾茫然,哀鸣不止”

此时邵敏是在很认真的向她倾诉,他完全把她当做了知己朋友

“看不出来你有时还是挺忧郁的嘛,就连我有时也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没有啦,其实我以前被同学叫作‘忧郁王子’好不好”

邵敏觉得话题太严肃不好,眼前的这位纯真无邪女孩子不适合和她装深沉,邵敏索性继续“扯淡”下去:

“真的,大部分时间我在人群中扮演的是一个逗比,可有时候我觉得我变成了蓝色的,很深沉很忧郁的蓝”

“你觉得我是什么颜色的”这个话题挑起了小颦的胃口

“在我眼中你是白色的,很纯洁的那种白,但并不代表高冷,相反,这种白色很容易让人接近。而且蓝色在白色的映衬下才不显得单调,所以你站在我旁边让我变得更帅了”

“你本来就很帅,你可是忧郁王子诶,这么说白色也需要蓝色的映衬?”小颦觉得邵敏是在自己间接夸自己

“没有,白色是单色调,所以说你本来就很美,哈哈”

小颦笑了,带有几分羞涩几分得意的笑,有时候女生这种方式的笑很是娇羞动人,介乎于落落大方与腼腆羞涩之间,既没有小女生的乖巧,又没有老大妈的浅俗。

“你真的很会和女孩子说话诶,你这么能说会道,怎么不找一个女朋友呢?”

“我是一只泊在水中的鸟,不是比目鱼好不,我不想变成鸳鸯”

“我觉得你就是一只丑小鸭”小颦在挑逗他

“对啊,那你就是白天鹅,我时刻想着如何进入你的天堂。水里面哪有天上舒服,你一定要等着我啊,飞累了就到我的领域喝口水”

“你真会扯啊,你以后见到别的女孩子不要用同一招哦”

“怎么会呢,如果换了别的女生,我不会用‘水鸟’这个梗了”

“那你打算用什么呢”

“我就说我是一只骆驼,在茫茫沙漠中踽踽独行,我原以为沙漠后面还是无尽的沙漠,直到我遇见了你,让我找到了生命中的绿洲”

“好吧,我算服了你了,我请你喝奶茶吧,我可是第一次请男生喝奶茶”

邵敏感觉心里美滋滋的,说明小颦已经正式把他当作朋友了,这么多的唾沫不是白费的

“我不知道选择什么口味的,你帮我选呗”一般女生是很讨厌大男子主义的

“蓝莓的吧,我喜欢蓝莓果汁,虽然我没喝过蓝莓味奶茶”

“好吧,我听你的”

邵敏接过蓝莓味奶茶,微微地嘬了一小口,表现出很浮夸的表情。

“怎么样”

“很好啊,就跟初恋的感觉一样”

“净瞎说吧你”

小颦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配合着笑起来的小酒窝,很是令人赏心悦目,就像刚刚成熟的樱桃抹上了一层早开的朝霞。

“总之很好喝啦,请原谅我的演技浮夸语言做作,主要因为是你帮我选的,加上本身蓝莓味就比较爽口”

所以说琼浆美食搭配美女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功效,想来韩国泡菜就是这样,假如你在非洲大草原上和原住民一起吃烤全羊,你会觉得和啃干面包没有什么俩样,怪不得孟子说“食色性也”。

总之那天邵敏和小颦聊得很开心,不是有一种初恋的感觉,而是找到了久违的快乐与满足,这跟恋爱无关,只是彼此突然擦出了默契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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