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偏晚,两人祭起法宝,踏上了归程。
对于东方天际出现的怪异奇象,声势虽然巨大,但宗门内高人无数,手段非凡,想必宗门五大长老心中有数,自有应对之法。倒也轮不到孙一凡和苏小西操心,路途中两人倒也悠闲惬意。
苏小西仿佛更是兴趣盎然的样子,脸含笑意,人面桃花,明目皓齿,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林间飘响:“那鬼谷爷爷也真有趣,要我们五年之后再来埋酒,却以坛数论。若是彼时,我们在此埋下方圆数丈甚至十数丈的巨大酒坛,怕是到时鬼俗爷爷连胡须都会气得掉光吧。”说完,仿佛想到鬼谷的样子,竟是开怀大笑起来。
孙一凡却不太以为然:“五年之后,世事如何却已难料,莫说那鬼谷老者能否记得,即便是我,恐怕那时候也多半是忘记了。”
苏小西一听,心中虽有不快,却也并未十分在意:“既如此,我们便订个约定,我看你也是重信守诺之人,五年之后,无论情况形势如何,我们均到此亲手再埋下酒坛,如何?”
望着苏小西亮若繁星的眼睛,孙一凡竟有一刹那的失神,不由得也缓缓点头:“我同意,更希望到时,我们能酿成自己的美酒,再畅怀相饮。”
半空之中,两道人影并肩前进,相视微笑。但不知为何,二人均未提及埋下酒坛的数量。
天色渐晚,周围光线也跟着暗淡下来,山风徐徐,整个后山之中,尽显舒适安逸的感觉,两人仿佛也是十分的享受,待二人回到所住的院子时,天色早已经黑尽了。
两人互道晚安之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孙一凡回房闭门,虽与苏小西同住在一个院子之中,但在夜间,相互之间也是极少来往,于是此时的这方寸空间,也就成为了孙一凡私人隐秘的空间。
他怔怔的坐在木凳之上,日间的种种在心间徘徊,内心竟也有丝丝的悸动。但心念之间,想起平日里仪表堂堂、气宇不凡的大师兄龙泽浩,也是对苏小西极为关怀,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来,走向床前,时辰虽然晚了些,但今日的修行还未完成。
想到修行,孙一凡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烦燥感。五年之前,为救苏小西,自己被熊怪重伤,而后阴差阳错习得佛门真法,此真法对于疗伤自省确有大能大力。多年以来谨慎小心,竟也未有人发现丝毫。
但是自从开始修习佛门无相般若真法之后,每次体内真力运行,胸口膻中穴均是剧痛难忍。甚至连修习玄元法诀和后来的大罗元始道法,也是异常难受,那膻中穴中便犹如插入了一把利刃,在真力游走拨动之下,便如刀斧加身,直若削足断臂般的疼痛。
多少次,在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之下,孙一凡多想放弃修行,再也不要练习那该死的道法真法,多少次汗流浃背,多少次咬破嘴唇,多少次在恶梦中惊醒。
甚至到了后来,每次念及修行,心中便会升起一股强大无匹的排斥,连内心也在无声呐喊拒绝。
但是每一次,想起金蒙真人转告自己的父亲的话语:你定要坚守修行之心,切不可放弃!父亲的叮嘱尚在耳畔,我怎可放弃。更何况村庄冤情未明,与父亲的相见之日未到,说不定父亲还在等待我的帮助,这条路,我必须得走下去!
五年来,孙一凡一次次的挺了过来,只因为父亲特意的叮嘱,只为着心中那执着的念想,他终于是挺了过来,而且还将继续挺下去。也许正是这种痛苦和坚持,才将那坚毅和不屈深深刻在了他的脸上。
好在每次修行之后,各种剧烈的不适均会随之而去,毫无踪影。但也正因为修行时的刻苦忍耐,他的心神到也是比常人要强上许多。
五年前,当几人拿到大罗元始道法全本时,才知道玄元法诀原来是大罗元始道法的下清境法诀简化版,而这一部分却是大罗元始道更高境界的坚实基础,也许这就是外门弟子需得先行修炼玄元法诀大成后方可入内门的缘由吧。
而这大罗元始道法一共分为四个境界,下清境,上清境,太清境及玉清境。
当修士修炼突破下清境,达到上清境初阶时,配以专门的御剑术法,便可御剑飞行,遨游万里。
而达到太清境时,气息更是绵长,御空飞行更加自在如意,道法神力开山劈石。
当达到太清境之后,据说更是可虚空而立,来去自如,道法威力更是移山倒海,匪夷所思,当然这对于孙一凡来说,还显得太过遥远。
其中每一个大境界之内,自初阶至高阶,只要用心修行,持之以恒,无论天赋优劣,也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不同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但每一个大境界的突破却是极为不易,除了良好的资质体魄,坚定不移的道心,有时候还需要一些机缘,机缘未至,甚至可能终身无望。
事实上,经过五年的苦修,孙一凡在大罗元始道法上的造诣也已经达到了上清境高阶的地步,如此修行的进度,其实也已经超越了大部份的修行之人。但在这龙虎云集的白云宗内,却并非十分耀眼,实际上,宗门之中被卡在上清境高阶的弟子却是大有人在。
而和他一起的苏小西,五年之后也达到了上清境中阶的地步,虽比孙一凡境界较低,但她对于道法的熟练程度,和对自身真力的控制与分配却要比他更强一些。
回想当初,金蒙真人等五大长老,实在十分看重苏小西,认为其为万年不遇的修炼奇才。不想五年过去,其在修行上的造诣固然不低,却离几大长老的期望也还有些距离。
这个中的缘由却是谁也说不清,也许是当初体质差了些吧。
两个时辰之后,孙一凡终于完成了今日的道法和佛法功课,而今日的痛苦却仿佛比往日竟加深了一丝。
经过一柱香的休息,因为穴位疼痛渗出的冷汗和暴起的青筋,已经慢慢的平复。
孙一凡四肢伸展,平躺在床上,尽管功法运行时艰苦难受,但此刻,我还活着,并且今日,我很快乐,如此足矣。
脑中回想着日间林中的种种,孙一凡的嘴角弯起一道美丽的弧线,甜甜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