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露珠儿进门,这场口头战役才结束。
“你们都有事没事?是不是嫌我的药太好,怕死不了啊!”
她似乎是刚采药回来,一头的汗水,连背篓都没来得及放下。素月看了小染一眼,“怎么回事,怎么没安排丫鬟小厮帮衬这些事?”
小染委屈的低下头,“你和殿下都病着,七巧又、又走了,奴婢们不敢擅自做主。”
素月回头一瞥,武如烟又挡住了拓跋臻,不由得叹了口气,“行了,趁着我还没死,小染你赶紧招呼所有人都到彩云轩来听候吩咐。师姐,你也跟我过去坐会儿,挑两个看得顺眼的给你打打下手,成么?”
拓跋臻受的是明伤,基本没有昏迷,可他没想到这些事,满眼只有那个叫武如烟的女人。露珠儿早就看他不顺眼,立刻点点头,“那可快走,这屋子里的气氛我早就受不了了!”
她这是拐着弯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素月心里一暖,三个人便一起出了房间。
“你可想好由谁来主事?”小染一走,露珠儿立刻就开始发问,“这个人可不容易选,既要有能力又要信得过,可不能再出这种乱子了。”
“放心,这个人我不会从这里面挑。我不过是想看看这些天又多了什么生面孔,有没有人在耍花招的。”素月冲她顽皮的眨眨眼,心里早有对策。她稍后就会让小染去请那个被遣回宋府的管家回来,毕竟他在这里多年对府中事物熟悉,虽然未必忠心长乐府,但因为忠心宋氏也定不会害拓跋臻。
不多时,小染就把人都召集过来,连绑着腿的茼蒿也给拖了过来。全乌压压的站在彩云轩的院子里,有人恭恭敬敬,有人骂骂咧咧,有人爱答不理……
虽然上一次见这些人几乎是在一年前,可素月的记性很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将人分成三类。一类是旧人中觉得安全的;一类是旧人中觉得可疑的;最后一类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素月指了指那堆生面孔和有可疑的,“师姐,你看看他们中有没有合适的,选两个给你帮忙吧!”
居然给出指定范围,露珠儿白了她一眼,像是说:我可是来救你命的,你还要拿我当枪使?
不过,谁让她是素月呢?
她抬手随便指了一男一女,“喏,就这两个吧。”
“你们俩留下,其他的都散了吧!”素月一扬手,话音一落就听见有人嚷嚷起来。
“使唤下人玩?停下手中的活计老远跑过来站一站就让走?”
“就是,就是,七巧姐一死,就没人拿咱们当人了吗?”
“……”
有的是小声嘀咕,有的是故意让素月听见。小染想制止,素月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他们抱怨了一会儿发现素月一句话也没有,声音方才渐渐小下去,陆续往外走。
“都站住!”刚才是他们不想走,这回是素月不让他们走了,“从现在开始,我点到名的都直接回屋收拾东西,然后到账房门口等着领这个月的例银。若是谁敢耍花招,别怪我叫你有来无回!”
接下来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对除去素月以外的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她如同休闲一样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看着晒在烈日底下的众人,那两个被露珠儿挑出来的新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手中各捧着一个瓷碟,里面放着黄豆。
看到不中意的人,她就是一颗黄豆弹过去,不重不轻的刚好能让对方叫出声。长乐府的待遇是不错的,加上拓跋臻又当上王储,这份差事更是荣耀。
好些个被素月打中的人都哭起来求饶,素月的脸色半分都没有动,只朝茼蒿点点头。他如今已经是长乐府的侍卫头子,大手一挥便有人上来将人拖了出去。
有他的武力支持,那些哭闹的都收了声。只在几个老妈子不服气,叉着腰叫骂起来,“你这是公报私仇,趁着七巧不在欺负我们。哼,不要脸,无名无分还死赖着不走,等武小姐过门……哎哟……”
素月手中的黄豆换成了银针,她们口中那些难听的话也变成了一声声的哀嚎,“以下犯上,先打二十板子,再扔出去。”
杀鸡儆猴,有这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很多。
“你们都看清楚了,本姑娘的脾气不太好。若是觉得自己办事不够妥当,或者盘算着别的主意的,赶紧收拾东西麻溜利索的滚,否则等来的可能是比这还惨的下场。”
再加上素月这番语言恐吓,原本就动荡的人心立刻涣散,不少人主动退出去收拾东西,连给她端着盘子的那两个也跟着哆嗦起来。
先前还拥挤的院子一下子就空荡许多,剩下的多数也就是她之前挑出来的那批长乐府的旧人。
能被安排进来的棋子必定有过人的心理素质,她刚才的那番动作不过是为了除去那些意志不坚定,可能被收买的人,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目光落在那几个生面孔上,“你们这是准备誓死效忠长乐府,还是吓得走不动?需要本姑娘派人扶你们出去吗?”
她表情漠然,语气凌厉,又有两个人俯身告退。茼蒿看得有些不乐意了,在一旁小声提醒,“姑娘,这下去长乐府就无人可用了。”
“就算是无人可用,那也比再出一个七巧强!”素月没有半分犹豫,“还有谁,还有谁要走的?”
这次场子里再没有人动,气氛安静得能听见风过得声音,好一会儿素月看点头扯出一抹笑意,“很好,今天各位都辛苦了,下去吧!”
小染忙着去账房支银子,素月将茼蒿留了下来,“监视这些人的任务,可就全靠你了。”
茼蒿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么多人,属下怎么看得过来啊?”
“你可以自己看,也可以请人看,还可以让他们互相看啊!”素月冲着他扯了扯嘴角,“总之,那是你的事,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茼蒿求助的看向露珠儿,她只是爱莫能助的耸耸肩,用口型说:她心情不好。
茼蒿忧郁的仰天长叹: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