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伤心,更怕能让你伤心的是他而不是我!”那一瞬间有种流泪的冲动,素月迅速的背过身去,清羽仍在喃喃低语,“我怕等到了瀛渊会护不住你,或者连我也自身难保。到底这里还是他的底盘,他活着总能照顾你更多些。”
“别说了,别说了。”素月闭上眼睛,眼前便是漫舞黄沙中,一抹喷溅的鲜血犹如残阳,“你记住,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拂袖而去,眼睛红得像藏在山里的兔子。
这是心疼吗?对,肯定是!清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飞快的追上去,“哎哟,你别走那么快,我脚好疼,你是不是把脚趾给我踩碎了?哎哟,我要看大夫啊!”
他好像真事儿似的往素月身上靠,素月才不理他,飞快的躲开。一个躲、一个追,欢快的笑声传遍整个草场……
午饭的时候琵琶很忐忑,不过对于所有安排的菜式素月并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她正忙着在桌子底下和清羽用脚打架。
温嵩看不下去,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打猎的时候没见你们这么上心,要是力气没处使下午就进林子打头熊去,在这里较什么劲!”
素月没生气,偏头冲他咧嘴一笑,“好啊!一人一头,谁怕谁啊!”
猎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且不说这里有没有,就这句话便将贾贵全吓得半死,“哎哟,贵客千万别开这种玩笑,我老了,可受不了啊!”
素月将脚收回去,随手给贾贵全夹了块肥鸡,“行行,不去。下午林子里热,蚊虫也多,哪有在房间里睡觉舒服,是不是?”
“哎哟!”贾贵全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忙不迭的点头道谢,“一看姑娘就是打猎的行家,可是经常跟着云霁公子出入啊?”
这摆明就是刺探消息,一桌人都变了脸色,素月却像是没听懂似的笑着,“跟他出入什么?他身体不好满长宁还有谁不知道的吗?我这就是懒,懒得没治了,懂吗?”
“哦,哦!”贾贵全一副很了然的样子,“明白,明白。看姑娘就是出生富贵的,只是不知道是长宁城中哪家的小姐啊?”
“我啊?”这个问题温嵩也想知道,他一面吃饭,一面竖起耳朵。却只听见素月嘿嘿一笑,“你猜啊!”
贾贵全很诚恳的摇摇头,“猜不到。”
“猜不到就吃你的饭,我是哪家的关你鸟事啊!”素月扯了只鸡腿放到嘴里,又恢复了她豪放而暴躁的真面目。
除了贾贵全,一桌人都笑起来,温嵩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他就说素月今儿怎么跟转性似的和颜悦色起来,赶紧就憋着人满心期待的时候给人一闷棍呢!
一连吃素月好几次亏,贾贵全心里满腔的怒火却不敢发出来,还得在桌上陪着笑脸,“哎哟,是我多嘴,对不住,对不住!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安排人给你们收拾房间啊!”
他的身影消失,素月手中的鸡腿也光了。随手将骨头一撂,“老滑头,还想套我的话,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一众人又抿着嘴笑起来,素月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那么一扫,“看把你们乐得,在这里笑笑就算了。可千万别放松警惕,这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
夜,张开羽翼包裹着广袤的大地,万籁俱静的时刻两个鬼魅一般的身形穿过猎场的居住区,朝着厨房后面的地窖而去。
前面身形高大的那个停下来打了个手势,后面娇小的那个立刻会意停下来,两人小心翼翼的靠着墙根摸索过去。
屋子里还亮着灯光,两个喝得醉醺醺的猎场守卫正抱着酒壶围坐在一起聊天。
“你说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是咋想的,咱猎场是有花姑娘还是咋的,来了一次来两次,搞得老贾心惊胆战的,我们的日子也跟着不好过。”
“唉,可不是,我听说从靖州打了回来的苗子好得很,还想去尝尝鲜呢!”
“这波怕是不行,我听说是要送进宫的。”
“是吗?难怪这回都没忘咱们这儿送呢?是不是直接送去长宁了?”
剩下的话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素月从窗缝中射入两根淬了麻药的落月针,很快两个守卫便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
“人也不在这里,我们还进去看什么?”地窖的入口在房子正中的地板下,揭开遮挡的铁板便闻到一股潮腐的霉味,清羽皱起眉头,“万一被发现可就暴露了。”
“你懂什么,这以后可都是呈堂证供。”素月一马当先下到地窖里。想到自此以后那些孩子都会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她就觉得难受,“万一还有一两个没来得及送走的,我们也好顺便救一救不是吗?”
“行行,都你说了算。”清羽知道劝不住她只能跟在她身后。
没想到地窖里真还有三个没来及送出去的孩子,被关在墙角一个木制的囚笼里,看见有人便拼命的往角落里缩。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脏得几乎要跟黑暗的地窖融为一体,唯独清澈的眼睛里写着惊慌、恐惧、悲哀,还有对生的希望。
素月临时起意带在身上的糕点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她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在笼子边上,柔声细语道:“放心,我不是来杀你们的。吃点东西,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救你们出去了。”
“不,不,我们不要出去,不要。”个子稍大的一个男孩叫嚣着,用身体护住另外两个,“不是进宫当太监就是去当娈童,我们宁愿困死在这里。”
眼看后面那两个饿的眼冒绿光的小的要冲出来抢糕点,他飞快的抓起糕点扔得老远,“不能吃,吃了就一辈子抬不起头,爹娘在天上都不会原谅我们的。”
他背对着素月,孱弱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似害怕也似倔强。
素月的眼泪一下子滑落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分别时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如今也该与他年纪相仿了吧?如果没有父母的庇护,他是否能有这样的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