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蔺夫子和苏岑等人回来,姜云霁兴冲冲的迎了出去。可他从队伍的最前看到队伍的最后,也没看到他想看的那个人,“月儿呢?你们没救到她吗?”
“不是我们没救她,是她自己不肯回来。”
蔺夫子故意一顿,姜云霁脸色瞬间就变了,“什么叫自己不肯回来?”
“瞧把你急的,”蔺夫子嘿嘿的笑起来,“那丫头鬼精灵着呢!她让你尽快攻城,说要与你里应外合。”
虽然是素月的主意,但到底还是他们把她留在了城中,蔺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愧疚,也好减轻姜云霁的担心,“烈风留在城里接应她,有什么消息,会传话给我们,你真的不用担心。”
看似安排得周密,但姜云霁总也放不下心,“她还在城里,你叫我怎么能放心攻城呢?”
“大家今日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蔺夫子挥手遣散众人,方推着姜云霁进到他的军帐之中,“喏,她有东西让我给你。”
一封简短的信,信上书:云霁,别为我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城破之日,便是你我再见之时。
另有两张简图,一张图是平城的布局布防;一张图是拓跋臻府邸的布局布防。
有了这封信和这两张图,攻城略地的时候倒是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对她的冲击,月儿果然想得很周到。
姜云霁将图捂在胸口,就仿佛能看到她绘图时的样子,“你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可还好?”
“吃得好、住得好,就是到哪儿都有俩丫头跟着,房顶上也是布满移动的弓弩手。”想起他们要躲在茅房墙根说话的味道,蔺夫子就不觉肠胃翻滚,“不过你放心,那些都是保护月儿不被劫走,对她的安全没有任何威胁。”
重重监视之下,她这两张图肯定画得很不容易。姜云霁捂着图的手又紧了紧,“夫子,那依你所见,我们何时攻城比较好?”
“这个、这个……”蔺夫子虽然见过的世面多,但到底不是行军打仗的料,“你还是跟你的将军们商议吧!咱们在这儿已经相持很久,他们心里应该有很多主意正等着给你献言献策呢!”
蔺夫子真的一溜烟跑了,姜云霁不得不传令通知所有将军到他的帐中开会。当他将沙盘按照素月的图纸重新布置之后,人也正好到齐。
“这是平城的布局图,你们都过来看看吧!”
“哎呀呀,有了这个,我们攻城可就简单多了。”最先开口的是老将军,“主帅,老臣请求领兵自西直门强攻,但须得有大军在东直门佯攻相助。”
姜云霁画的是平城的布局,他并没有在上面标注布防情况,“老将军如何得知西直门的布防是最弱的?”
“殿下有所不知,这西直门前的河道是最宽的,也算得上天险可依。这样的状况势必会让敌人产生优越感,所以布防会相对较弱。而西直门的位置又比较偏僻,从布局上来看应该是平民区。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官府,也不会多花心思去保护,大军自然也是一样。”
“既然他能凭借着经验和布局分析出这许多信息,应该也能拿出一个很好的全盘方案。”姜云霁略一思量,“你们暂且退下,容我先与老将军商议一下。”
那日,拓跋臻提出用素月交还露珠儿和药方的事情,他们并没有透露给任何人,但最终消息却如同时疫一样在军营中蔓延开。
这一次,姜云霁不得不更小心翼翼。等到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他方才拿出素月绘制的布防简图呈递给老将军,“将军请看。”
细看之下,将军不由又惊又喜,“这这这,这是从哪儿来的?是否可靠?”
“是王妃差人送出来的。”东西是好东西,但姜云霁高兴不起来。
他们是夫妻、亦是上阵杀敌的同袍,这之间的信任绝对配得上情比金坚。
老将军倒吸了一口凉气,“老臣明白了。”
他一撩衣袍俯身跪下,“臣愿领兵两万,拿下平城,救出王妃。若是不成,老臣愿奉上这颗项上人头。”
这已经是最高级别的军令状。
姜云霁赶紧将他扶起来,“将军无需如此,我既单独留下你,便是信得过将军。只是之前那些风言风语,本王不得不小心谨慎。”
那阵风言风语刮得最厉害的时候,老将军虽然知道于理不合,但最终也站在风头更甚的那一边。这一次既然有机会挽回,他自然也愿意更小心谨慎的完成任务。
两人很快制定出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
老将军带三千兵马趁着入夜之后潜行而出。日出而歇、日落而动,确保能不动声色的在后天日出之前抵达西门附近埋伏。
而后天破晓之前,姜云霁便带着大队人马开始从东门叫阵,发起佯攻。要动静越大越好,而实际的损失要越小越好。
持续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就开始假装攻城不利缓慢败退。而这个时候,他们攻打东门而不得法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平城。
老将军便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东门,而且他们还以为自己会取得胜利放松警惕的时候发起进攻。待到他们拿下西门,便以烟火为信,姜云霁再带着人马从东门发动正式的总攻。
所有命令步骤全部分开传达,确保每一个执行将领都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部分,而知道全盘计划的只能是他们寥寥几人。这样无论哪一个步骤出现意外,他们都不至于全盘暴露。
饶是如此,没有素月和烈风在身边,姜云霁依然觉得有些不放心。
他将蔺夫子安插在老将军一行的医疗队中,以便能及时捕捉到风吹草动。又让苏岑跟着自己,这样能够在自己冲动的时候提醒自己冷静。露珠儿的身体未愈,自然是原地留守,负责监察大营中的情形。
然日落之后,老将军的队伍刚刚潜行离开不久,姜云霁便收到拓跋臻差人送来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