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姜云清诏书的时候,姜云霁一点也没有意外,他知道私下用一座城池换回素月的事情迟早会传到他耳朵里。但令到他意想不到的是姜云清竟然不是在战场上召见他,而是命他回长宁复命,将三军的指挥权全部移交给老将军。
“皇上,这是要夺你的军权?”看到圣旨的时候,素月也觉得很意外。
现在正是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候,轻易更换主帅是会动摇军心的事情,即便老将军有统领三军之才,也不应该来得这样的急切。毕竟他们一路攻下的城池,还需要人用心守卫。
“不论如何,我既得到我想要的,也应该付出该付出的。”姜云霁没有半点迟疑,“让我好奇的是他是什么时候回的长宁,为什么我竟然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姜云霁虽然身在战场,但到底势力还盘根错节,按理他不应该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得到。
“会不会跟我们开战的时候一样,皇上是在给你下旨之后才开始返回长宁的?”素月歪着脑袋想了想,“东太子最近在长宁,可还消停?”
古往今来监国太子大多是皇位的继承人。皇上出征带着姜子健,留下姜子睿。这对于他们来说本来是盘好棋,就怕姜子睿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时候乱来,把自己走进死胡同。
所以姜云霁出城之前就已经考虑到这一步,让姜子睿有空多去温西侯府走动。若是有事,也让温嵩尽快将消息送出。而这段时间,他们并没有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哎,不管了。”好不容易回到姜云霁的身边,想要过几天消停的日子,又遇上这样的事儿。素月心里自然是不乐意,“既然皇上有旨,那我们就收拾东西启程,是骡子是马,回到长宁就知道了。”
姜云霁想,也只能是这样了。
正如素月猜想的那样,姜云清传旨给姜云霁的时候,自己也才从江滨启程。他收到拓跋邯郸的国书,希望可以暂时休战,休养生息。不管答不答应,他想先回长宁把关系国之根基的事情处理一下。
尽管姜云清觉得自己藏得密不透风,可回长宁的路上,姜云霁还是把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难怪拓跋臻愿意用你换回平城,原来是涉及两国休战的事情。”
素月瘪着嘴看他,“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姜云霁的长臂一伸,便将她揽进怀里,“就算再还给他两座城池也挽救不了他们一败涂地的趋势,不过是再多些时间苟延残喘罢了。”
“倒是皇上,明明是在乘胜追击的时候却选择回长宁商议,我觉得十分奇怪。”
听他这样一说,素月也跟着疑心起来,“你的消息不是说姜子睿很上进,把各方面都打理得妥妥当当吗?照理来说,皇上不该有什么可担心的啊!”
“也许,就是太上进,反而让人放不下心。”
姜云霁的话到这里一顿,素月的心跟着一紧,“你是说,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就像他当年疑心姜云霁一样,但凡他还在位的时候,就容不得有任何人的呼声响亮起来,更别提高过他。
“那他会不会借着我们的事情发难?”素月一下子从他的怀抱中挣脱,昂着小脑袋巴巴的看着他,“毕竟这件事从行军打仗的角度来说,我们的确是太偏颇了。”
她眼里晶亮的满是担心,姜云霁一低头吻在额上,“傻瓜,不会的。他越是要制衡东宫,便越不会动弹其他人。我想他召我们回去,一来是想听听我们的意见,二来也是想让我们歇歇吧!”
说得轻松,素月才不相信他有那么好心,“总之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万一他到时候发难,你可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都推给我好了。”
姜云霁哈哈的笑起来,“你觉得皇上会信?还是你觉得自己会信?”
人人都知道姜云霁待她如珠如宝,怎么可能会把责任往她身上推?
“那可怎么办?”素月的眉头皱起来,“哎,出发之前我应该让老将军做个万民书,让所有的将士都签字,说是大家一致决定用平城把我换回来的,这样你就不会抽牵连了。”
关心则乱,大概就是这样。
姜云霁浅笑着又在她额头上啄了两下,素月不耐烦的挥着手推开他,“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怎么不好好听着呢?”
“你都知道皇上忌惮子睿做得太好,你还敢带万民书去见他,你是想让他觉得你能操纵他的一整支军队吗?”
素月要的可不是这个,“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只是涉及到他,便不知所措了。
“放心吧,皇上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我现在可算得上他的肱股之臣,就算是要鸟尽弓藏,那也得等着鸟尽之后。”机灵得像是小狐狸的她,终有一天也会为他方寸大乱,姜云霁深感欣慰,“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此时月色正好,应是我们共赴巫山云雨的好时候……”
“云霁……别……唔……”
水漏声声,掩住一室旖旎……
姜云清比姜云霁先一日抵达长宁,姜子睿率文武百官在城门驾到恭迎,“恭迎父皇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今的战线皆在昊玥国的境内,所以瀛渊国始终保持着一派民生富庶。百姓自然也感念姜云清的固国之功,自发的捧着水酒、花环进献给得胜归来的将领们。
姜云清坐在华盖的马车里,接受这四方的恭贺之声。他终于明白当年的裕王为何如此的喜欢征战,只要能得胜而归,便能做到真正的万民敬仰。
“父皇一路辛苦,母后已经着人设下宫宴为父皇洗尘。父皇可先到雨花温泉洗去一身的辛劳,再到宫宴之上与众将士欢宴。”姜子睿骑着高头大门,自入城开始便跟在姜云清的马车旁边。
“睿儿有心了。”姜云清的脸上始终维持着笑意,“不过子健思母心切,朕还是先陪他去看看他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