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谢婉一直与莲歌小声的交谈,因为可以预见等一会儿肯定不会太平,所以两个人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吃喝,说的几句话也是在猜测云贵妃在何时发难,这种主动权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事情,当真是让人无奈又为难。
而两个人的朋友们,比如梅小梅和几个不错的长辈镇国将军夫人和谢婉的娘亲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所以并没有很热络的上前去攀谈,祈福宴的一开始,就是有些沉寂和气氛诡异。
萧询义象征性的与来到宴会的臣子和夫人小姐们客气了几句,宣布宴会开始,云贵妃来的时候,萧询义亲自上去扶着肚子已经显大的云贵妃落了座,显示了帝王对于云贵妃的恩宠。
开始之后,尽管这个宴会对于云贵妃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次其实与之前的在宫廷中的宴会没什么区别,吃吃喝喝顺带认识几个自己想要认识的人,仅此而已。
宴会就这样进行着,到了众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因为是主角,所以与萧询义一起坐在主位上的云贵妃突然有了反应,皱起眉头,捂着肚子,然后痛苦的轻呼出声,坐在她旁边的萧询义与皇后当然也察觉到了云贵妃的不对劲,同时想着云贵妃的方向看去。
其他人原本吃着喝着,但是随着云贵妃越来越痛苦,到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察觉到了异常。
“爱妃,你怎么了?”萧询义有些担忧的握着云贵妃的手,“快,快去请太医过来。”
云贵妃还在萧询义的怀中疼的冷汗直流,莲歌与谢婉对视一眼,开始了……再转头看向高台上,莲歌就看到萧长暮也冲着这边看过来,原本心中还有些紧张与害怕的莲歌看到萧长暮依旧什么都不在乎一样的眼神,突然就安静下来,一颗心也被平复了不少。
云贵妃身体抱恙,太医们自然也不敢多耽搁,没过多么一会儿几个公认的医术高超的太医就来到了大殿上,萧询义赶忙招呼要行礼的太医们,“不必行礼,快来看看贵妃她怎么养了。”
太医们也深知此事重大,也就没有给帝王行礼,直接上去给云贵妃查看,三个太医都诊脉过后,彼此对视一眼,李太医说道。“回陛下,贵妃娘娘恐怕是吸入了不少万绝子的气味,所以……现在,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说完,李太医有一些颤抖。
旁边的柳太医也有些不利落的说道,“的确,看样子,贵妃应该不是方才才吸入万绝子的毒气的,应该有几天了。”这件事他亲自根据云贵妃的吩咐参与了,所以心中更加害怕起来。
“啪!”萧询义将手中的酒杯捏碎,酒水喷溅了一地,来参加宴会的众人也面面相觑,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爱妃肚子里……朕的儿子……当真是,没救了?”萧询义声音低沉,不用仔细猜测都能知道帝王的心中此刻正在翻涌起滔天的怒火。
三个太医颤抖的回到,“是,臣无能。”虽然也很惧怕帝王的威慑,但是也的确是没办法。
万绝子是长于靖澜东南边境靠海边的那一带的一种草,因为的的确确是一种草,所以并不罕见,尽管长的地方有些偏,但是运到各处都可以,都不会影响药效,哪怕是已经成了草木灰,也可以碾碎,制成香,而万绝子的作用,有一种就是可以使得怀孕的妇人闻多了之后小产。
而如果没有身孕,万绝子碾成了粉末外敷,有止疼的作用,廉价又好用,而且女人只要没有身孕,用这种草就不会有什么别的坏作用,也不影响以后要孩子。
因着这些效用,这小小的草药突破了各种距离上的阻力,晕倒了靖澜乃至周围几个国家的各处,便宜还有用,百姓们最是喜欢用它,跌打扭伤或者在田间劳作不小心割破了手什么的,外敷上一些万绝子的粉末,很快就可以好起来。
而万绝子被大户人家所注意,反倒是因为它不好的那些作用,不管是后宅,还是后宫,女人多的地方,难免就有母凭子贵的现象,也就会有不少这方面的争夺,而这东西价钱高不高反倒是还在其次,关键是它很好用,所以很多大户人家也喜欢偷偷买万绝子。
就算是在萧询义的后宫,以前也不是没有因为中了万绝子的毒,而小产的嫔妃,万绝子的气味,对于身怀有孕的女人来说,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毒了,一旦遭了这种暗算,基本上没得救。
现在,众人都不敢想,这一次中了万绝子的竟然会是现在靖澜国君最宠爱的女人,云贵妃。所以,大家都大气也不敢出,帝王之怒的雷霆万钧,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现在他的儿子没了。
果然,萧询义捏碎了酒杯之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酒壶菜肴顿时乱作一团,“给朕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想要谋害朕的皇子和朕的贵妃!”
天子近卫们赶忙领命而去,去查找云贵妃被害的元凶,三个太医也没有闲着,而是一一查看了贵妃桌前的菜肴和酒水,跟萧询义禀报道,“回陛下,今晚的膳食并没有问题。”
萧询义稍稍冷静了一些,点点头,酒水膳食没有问题,那可能就是云贵妃平时的吃穿用度的问题,所以,让近卫们去了花照宫寻找蛛丝马迹,自己则是心疼的看向现在已经疼痛难忍的云贵妃,“爱妃,若是不然,你就先回宫休息?”
云贵妃疼痛中摇摇头,咬牙道,“臣妾多谢陛下怜爱,但是现在,臣妾不想回去,臣妾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害臣妾和臣妾的孩子,一定要亲眼看到。”好不容易布下的这个局,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怎么能不亲眼看着那个死丫头被下大狱做大牢,若是可以立刻处死最好了。
萧询义沉吟片刻,但是想到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就同意了,只是紧紧握着云贵妃的手。
近卫们与云贵妃的贴身丫鬟和嬷嬷询问着,走了一路云贵妃从花照宫来大殿的路,发现没什么问题,入了花照宫,找来太医们一一查看贵妃这几日用过的东西,想要查出一些端倪。
而大殿之上,来参加宴会的人们都提心吊胆,都是人精,谁都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搞不好又要牵扯众多,云贵妃这些年受宠,为人有些嚣张跋扈,在后宫和朝堂口碑人缘都不怎么样,所以有嫌疑的人其实还真不少,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是谁动的手。
没错,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想这还有可能是云贵妃做的一个局,女人怀孕之后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的孩子还来不及,此刻大家可都听到了,云贵妃是真的损失了一个皇子,谁会拿自己的孩子去做一个局啊,更何况这可能还是一个能给她带来无上荣耀的孩子。
众人思忖之间,花照宫那边探查的人也得来了消息,太医跟随着天子的近卫们在花照宫一番查找,询问了云贵妃身边的人贵妃今日喜欢用什么,又喜欢吃什么之后,根据宫人们的证词,将云贵妃平日燃的香和梳妆用的发梳都仔细查探了一遍,倒也没发现什么。
在纳闷的时候,云贵妃的贴身嬷嬷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几位,自打陛下说要给贵妃举办这个宴席以来,贵妃收到了不少的贺礼,这里面,有几件贵妃很喜欢,平日也会拿来把玩,会不会是那些东西有什么问题?”
几个没有思路的人听闻此言都眼前一亮,能查的就都查一下吧,还真没准儿就是这里面的东西的问题。
宫人们赶忙把贵妃平日里喜欢把玩的几个器物拿来让太医检验,几个太医一番忙活,果然,就在看到那个鲛绡帕子的时候,都眼神一闪,“这个帕子上的味道,正是万绝子的味道。”
嬷嬷心中乐得不行,反正娘娘也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设的这个局局面都在朝着她们设定的方向发展,想必也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至于那个消逝的小主子嘛,娘娘心里这么苦了,就当是为了他的母亲,最后发挥一下作用吧。嬷嬷很绝的想着,脸上做着悲恸的神色。
“是这帕子的问题?这个帕子是谁送的?”近卫中的首领问道。
嬷嬷赶忙吩咐,“碧水,碧鸢,快去查查,这是谁送给主子的帕子?哎呦我可怜的小主子。”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帕抹眼泪,悲伤的神色溢于言表。
不一会儿,碧水和碧鸢就拿着那贺礼册子回来了,“嬷嬷,几位侍卫,查清楚了,这是一方鲛绡的帕子,娘娘这几日很是喜欢,这个礼物是采大小姐送的。”因着她们两个也是云贵妃的心腹了,所以之前云贵妃和嬷嬷给她倆透了底,她们也知道这件事是在算计采小姐。
侍卫们点点头,拿了那帕子,带着册子以及花照宫的嬷嬷和几个宫女,一起去了大殿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