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二人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沙湾饭店。等到二人拿着钥匙上了楼,兰冬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他轻轻一笑:“嘿,今天天色都这么晚了,也没见乔山那二愣子跟来!看来总算是良心发现了啊!”
\t谁知这兰冬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就从角落里飘出来,定在了兰冬的背后。他缓缓吐出一口寒气:“兰兄,切勿在背后嚼人舌根。”乔山脸色苍白,说话的时候嘴唇显得懒懒地蠕动。从他嘴里喷薄而出的寒气,掠过兰冬的后颈窝,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动作夸张的跳到了一边。
\t兰冬大叫:“牙刷!你能不能别这样啊?!”
\t乔山冷冷一哼,有些不解:“兰兄,你讲话可要凭良心啊,明明是你在背后坏话,还怪我不该听?”
\t“我只是受不了你这忽隐忽现的,我可是个人,小心脏是需要保护的!”
\t“在下没有要伤害兰兄的意思,只是兰兄的话让在下实在难以淡定。”
\t“淡定个毛啊,你有淡定过吗?哪次不是这么突然啊?”
\t袁小姐见兰冬还在不停地伸手抹着自己的后颈窝,乔山似乎也有些委屈,眼看着二人即将开始一场嘴上恶斗。袁小姐无奈地摆了摆头,拿着钥匙转身准备进屋。可她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抱着白色被套的清洁阿姨,正目瞪口呆地盯着兰冬。在她的视界里,只有兰冬一个人在十分激动、手舞足蹈地对着空气咒骂,自然会觉得难以理解。
\t兰冬很快也注意到了她,他反应非常灵敏,立马转过头来对袁小姐问道:“怎么样?刚才这一段演得还可以吧?这次的表演比赛,我们一定能拿奖!”
\t袁小姐无奈地点点头:“好,好得很!”
\t袁小姐说着,就转身进了屋子。
\t兰冬只得尴尬地对着那个同样尴尬的清洁阿姨不停傻笑,在那清洁大妈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后,他才飞快地转身进了屋。
\t“兰兄,刚才在下失礼了,我知道兰兄你心直口快,并无恶意,可在下也是迫不得已。”乔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已经站到了兰冬面前。
\t兰冬又受惊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行了行了,我向来都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你也别为自己找借口。”
\t“呵,乔山没有找借口,你忘了早上在那个小铺里,那个妇女说的话?”袁小姐提示道。
\t兰冬这才想起这栋楼被试过咒的事,他屁股往椅子上一坐:“那你咋个整,一辈子都困在这栋楼里?”兰冬一问完,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样也不错啊,反正这楼里也不止你一个,你也不孤单。”
\t“别拿死人开玩笑!”袁小姐的表情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今天我和兰冬找到了董佳慧的老家,了解了一些她妹妹董佳颖的情况。”
\t“如何?”乔山问道。
\t兰冬煞有介事的凑过来:“事情呢,是这个样子的……”
\t袁小姐注意到兰冬在复述整件事情的时候,在不少的细节中添油加醋,增加了不少主观臆断的内容。正是他的这些主观臆断,让乔山听得怒火中烧。袁小姐如今也搞不清楚这背后是否还另有隐情,所以也没有打断兰冬的话。
\t乔山听完,嘴已经被气歪了:“简直有违天道!”
\t兰冬第一次感觉这食古不化的怪人与自己站到了统一战线,又递过去一句话:“所以这事儿,一定要给董佳慧一个交代。”
\t乔山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t袁小姐直到此时,心中还揣着一个疑虑,董佳颖杀死自己姐姐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她在这份对父亲的爱之中,容不下这从小就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姐姐?
\t“先不要轻举妄动,这姐姐董佳慧身上的怨气我想你们也能感觉到,如果不是这栋楼当初被施了咒,我想她早就成功上了别人的身。她要是真的找到了妹妹董佳颖,还不知道会出点什么状况!”说着,袁小姐的眉头皱了起来。
\t两天后,袁小姐接到了董佳慧外婆的电话,得知董佳颖与父亲回到宝庆的消息。
\t这个晚上,袁小姐早早就睡了过去,兰冬靠在另一张床上,苦思冥想了很久,终于从床上翻身起来。乔山此时正蜷缩着身子蹲坐在墙角,也在打盹儿。兰冬蹲下身来,朝他脸上吹了口气,乔山立马就清醒过来。兰冬竖着手指示意他别出声,朝他勾了勾,将他引出了房门。
\t兰冬站在乔山面前,挠着脑袋,支支吾吾的:“我……我……”
\t乔山见他此等模样,笑道:“兰兄莫不是想见一见那董佳慧?”
\t兰冬猛一抬头,一个响指飞过来:“nice!果然没白活这么多年!”
\t也不知乔山是不是睡气儿还未过去,竟然没有与兰冬斗上两句。他转身朝着楼顶走去,兰冬立马跟上。
\t顶楼一层几乎全是被空出来,整个长廊黑漆漆的,兰冬一从楼梯口跨上来,就感受到了一阵扑面的寒气,好像掉进了一面表面平静,内部波涛汹涌的死水湖,寒气好似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将他包裹起来。
\t乔山看了兰冬一眼,示意他先不要跟来。见兰冬答应之后,他就转过身去,轻飘飘地走到了长廊的中间。兰冬站得远远的,几乎就只能见到一点若有似无的白影。他正伸着脖子,凝神看着,那长廊里大约从乔山站立的位置,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叽……叽……叽……这声音的调调时轻时重,像是在找着什么频率。
\t果然,就在这声音响到七八声之后,兰冬有听到了那阵“唰唰”地拖动声,而这声音是从他身后的那另半段长廊里传来的。
\t兰冬应声扭头,只见那只有微弱光线的长廊尽头,正有一个白影从地上一点点朝着自己爬过来。兰冬已经见过一次了,所以这次要淡定许多。
\t当那白影一点点移动到他脚边的时候,他才战战兢兢地与她打了声招呼:“董、董佳慧,你好。”
\t这面前的董佳慧像是特别相信乔山,她朝乔山的位置别过头去,乔山从黑暗中走出,朝她点头示意,她才静静地趴着,没有对兰冬做出过分的举动。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兰冬一直试图看一看她那张隐没在黑暗中的五官,始终都没能得逞。
\t乔山先安抚了她一阵之后,将董佳颖在推她下楼之后的生活讲给了她听。当乔山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趴在地上的董佳慧浑身颤抖起来,她身子的抖动越来越剧烈。在兰冬觉得她的身子快要从地上跳起来的时候,她仰起头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哀嚎。
\t就在那一瞬间,兰冬是实实在在地看清楚了董佳慧的脸,他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见鬼就晕功,趴在地上的董佳慧就一蹦身子,钻进了兰冬的身子里。这一次,她是真的成功了,她完全占据了兰冬的身体。
\t兰冬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怕,他张嘴的时候混杂着一个男声和女声:“我要回家!”
\t说完,兰冬就飞快地冲下楼去,乔山透过那楼道的窗子,只见兰冬冲出了大楼,拐进了燃着许多街灯但又死一般寂静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