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子抱着侯茗哭了整整一个时辰,等他收起了哭声,就一直盯着山洞口外的情形发呆。老人的父亲一直站在一旁,面带疑惑地望着梁公子,他心中的忐忑感受实在难以言表,他害怕因为这个举动而害了整个白家。要知道对于一个千总来说,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就能把你一个大家族连根拔起,再也有钱可能也无法摆平这件事。
\t老人的父亲看得出,侯茗与梁公子一定有不浅的交情,不像是单纯的表兄妹这么简单。梁公子在来绵阳之前,肯定也不知晓侯茗的遭遇。那么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而且作为千总公子的他不从正门进白家,反而要在后门像仆人打听。
\t老人的父亲在脑中将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侯茗的父亲当初负债累累,为了给家里还债,侯茗不得不接受父亲的提议,嫁给白家少爷。至于侯茗为何没有与原本两情相悦的梁公子在一起,想必是梁公子的父亲知道侯家的境遇,不愿意娶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回家,这才断了梁公子对侯茗的念想。梁公子得知侯茗嫁给了白家人,心中过不去,于是偷偷跑来白家,想找侯茗要个说法。可他毕竟是千总的公子,而侯茗已为人妇,所以在没有撕破脸之前,他还是得顾及多方的颜面,这才有了之前的举动。只是梁公子原本是带着对侯茗的指责来的,怎料侯茗竟然被折磨得如此惨绝人寰,如今的他,有可能会做出任何事。
\t正这样想着,梁公子扭过头来,看向老人的父亲。梁公子的功夫他是领教过了,断然不敢在这时候轻易惹怒他。
\t梁公子朝他一步步走过来,然后弯腰摸了摸他的脸说道:“天就要亮了。”
\t老人的父亲看着他脸上阴冷冷的表情,没有搭腔。
\t梁公子笑了笑:“你是个不错的奴才,而且你很聪明。你愿不愿意答应我一件事?”
\t老人的父亲连想都没想,连连点头。
\t“很好,你现在回去,这洞子里的事,你就假装不知道,可好?”梁公子问他。
\t老人的父亲说:“好好好。”说着,他就要朝洞子外面冲出去,谁知刚一起身又被梁公子给拉住了。
\t梁公子说:“我们得拉钩,如果你说出了这些事,天不劈你,我也会劈你。”
\t两人拉了勾。
\t梁公子满意地拍拍他的脑袋,又看了看洞外还未完全亮起的天色,继续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部分,为了消除你的好奇心,我想我应该把故事的真相告诉你。你知道为何侯茗不愿意与白少爷同房吗?这也是我父亲不同意我与她在一起的原因。”
\t老人的父亲其实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也不敢这样去企图探寻关于这件事的更多内容,因为他明白知道得越多,对他来说就越危险。
\t梁公子说:“我与她是表兄妹,但并非亲表兄妹,我的父亲一共娶过两任妻子,我母亲是第一任,然后她有娶了一个二娘。二娘有一个姐姐,就是她的母亲。也就是说,她应该是我二娘所生的妹妹的表姐,而并非我的亲表妹。我和她认识,是在二娘怀上我的妹妹的那个秋天,也就是五年前。那时候我们都年纪很轻,也懂不得这些男女之间的情感。与她共处了一个下午,作为一个大家小姐,竟然带着我去荷花池里拔藕。那时候是秋天,莲藕还没有完全成熟,当看到整个池塘都被我俩翻了个遍之后,他们家的管家被气得脸都绿了,可也不好说什么。我还记得当时她冲那个管家做鬼脸的样子,管家来追她,说要逮住了交给侯老爷告状,她就拉着我一路跑啊跑,呵呵,那一年的秋风和往年不一样,给人的感觉有些暖和。”
\t梁公子说着,走到了侯茗的面前,侯茗也在听他回忆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那个笑容在她那张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脸上,显得异常别扭。梁公子停在她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t“那天晚上,父亲家里有公事,连夜带着我们一家回去了,从那以后,我就时常在梦中见到她,也是到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就叫喜欢。后来我从二娘那里连哄带骗要来了她家的确切地址,然后开始与她写信。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一直要求我练武,说他当年没有拿到武状元,非常遗憾,虽然也算是做了军头统领,但那种永远被人视为老二的感觉非常不自在。刚开始的时候是他亲自教我,后来替我找来了一个师傅。我师傅以前就是个走江湖,江湖中很多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因为身上背了几条命案一直躲躲藏藏,我父亲与他是故友,找了不少人,通了不少关系,将他洗清了罪名。后来我才发现,这位师傅与一般的武学师傅不同,他不光武艺了得,还精通各类江湖技能。开锁、杂耍、易容、下毒,样样精通,很多父亲的同僚的公子听说我是他的关门弟子,都羡慕不已。可谁又知道,我更想像一般的有钱人家的公子一样,出入学堂,而不是每天舞刀弄枪。呵,好就好在我认识了她,在与她的通信之中,我似乎找到了另一个我想要成为却只能望尘莫及的样子。看着她信中字字珠玑,言辞之中流露出的文采,真是让我倍感欢喜。很多时候我都羞于与她通信,常常顿觉词穷。就这样慢慢的,我与她的通信变成了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一直这样维持了三年多,这一天我们通信的事情被我父亲知道了,父亲从小就对我异常严厉,也不止一次告诉我,现在不要去考虑男女之事,等到时候到了,他知道为我张罗。这事被父亲知道后,原本我因为等待我的会是一顿痛打,却不知父亲在得知是侯茗之后,什么也没说,就回了房。第二天,他就亲自去了侯家。
\t父亲的威名在当地一带是无人不知的,侯家与我们家虽然相去甚远,但从我二娘口中,肯定也能窥得一二。当父亲向侯家老爷开口时,侯家老爷的脸一下唰地就白了。父亲让侯老爷不要担心,他可以保证以后我会好好对待侯茗,只要侯茗相夫教子好好过日子,他一定不会让侯茗吃亏受罪。可侯老爷还是万般无奈,父亲追问其中缘由,侯老爷将父亲请入了里屋。
\t梁公子看着坐在他对面腼腆的侯小姐,他通过眼神询问侯小姐其中原因,侯小姐也不得而知。于是,留给两人的便只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