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冬和袁小姐的细究之下,那男人终于详尽地为两人描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这事情的整个过程,要比之前男人所简单提到的情况要复杂得多。
\t这男人名叫刘德柱,湖北襄樊人,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一个建筑老工人当学徒,几年之后出师。利用当初积累下的人际关系,和一手过硬的手艺,找他干活的人不在少数。加上这人性格耿直,得罪人也不会往死里得罪,所以那几年找他干活的人就好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t大约十年前,刘德柱的一个好伙计给他打电话,说要到武汉来修一幢楼,工钱不少,主要是这工程大,不用东奔西走,相对比较稳定。刘德柱当即就应了下来,这种好事也难得碰上一次。
\t那工头说这次需要的工人多,问他有没有可以推荐的。刘德柱一下就想到了自己闲在家的二弟,这二弟没有什么本事,整天油嘴滑舌,不务正业。好在这个家里刘德柱还能镇得住他,不然他非上房揭瓦不可。作为大哥的刘德柱其实也有些担心二弟的未来,有时候闲在家里的时候,就逼着他学一些简单的泥水匠的手艺。这一来二去,慢慢积累下来,二弟也算是掌握了一些基本技能。
\t在听到工头这样询问的时候,刘德柱自然就想到了自己家中的二弟,工头是相信刘德柱的,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刘德柱认为二弟虽然经常难掌控,但只要自己盯紧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让他自己做工找点钱,也知道钱来之不易,以后好踏踏实实过日子。
\t刚到武汉的时候,这个花花世界,很快就晃花了二弟的眼睛。每天做工不到三小时就喊累,东边磨磨,西边蹭蹭,尽在工地上磨洋工。工头见他无心做工,就安排他去守夜,刘德柱也不好说什么。二弟倒是欣然接受了这份差事,但刘德柱有些担心起来。这守夜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也考耐心,需要随时保持警惕。那时候工地上做工经常夜里出事,尤其是那些饿汉到工地上偷材料私卖的事情基本上每天都在发生。
\t刘德柱本来担心的,第一天晚上他悄悄爬起身来,在工地上转悠了一圈,这才发现,工头其实比他更担心,所以在安排二弟值夜的同时,还安排了其他几个工队的人也在几个通道守着。当时刘德柱还觉得挺对不住工头。
\t第一天晚上,倒也没有出什么事。吃过了早饭之后,刘德柱正返回工棚换衣服,二弟突然找上了刘德柱。
\t二弟告诉刘德柱,说自己昨天晚上实在有些困了,就在刚挖好的地基边的一个棚子里睡觉,可睡着睡着,他就听到了一阵怪响,好像是一个男人在喘气,还有磨刀的声音。二弟也是警觉起来,连忙翻身下床,拿着手电筒往四周照去,可电筒一打开,那声音就没有了,四周只有蛐蛐叫。二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准备折返回去继续睡。可刚一回头,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身边一晃而过。二弟连忙拿起手电筒追了上去,虽说这二弟骨瘦如柴,也没别的长处,但要说打架他可不含糊。一看这情况,定是觉得进了贼,立马操起一旁一根钢筋就追了上去。那黑影动作很快,跐溜一下就蹿进了钢架子里。二弟追了进去,一边还在骂娘。可进了钢架子,二弟只见那黑影一下就躲进了一个角落里。那时候整个钢架子里都没有别的声音,他只听见一阵割肉的声音。二弟走近之后,只见那黑影骑在角落里,举着手中的刀子,不停往身下刺,他手中的刀子在黑夜中泛着寒光。二弟定睛一看,只见那黑影身下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二弟的这番动静,惊动了那黑影,黑影猛地回过头去,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二弟。二弟被吓得连滚带爬的出了那钢架子,慌不择路的他还被头上一根钢管给磕了脑门。他当时也没有管那么多,就逃回了那个棚子里。他找到一个手锤,躲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声音。可听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后来竟然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t刘德柱听完之后,第一反应是二弟在编故事骗自己,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二弟一见他不以为然,就有些着急了。连忙把头发往后一梳,额头上果然有一块很大的淤青。二弟说,早上刚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谁知头上的那块淤青又实实在在存在,实在有些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t刘德柱将信将疑,只让二弟再安心守两天,也没有将这事往坏处想。
\t又过了两天,二弟没有再因为晚上守夜的事情来烦扰刘德柱。可到了第三天凌晨,二弟提着一把斧头冲进了刘德柱所在的工棚宿舍,将他摇醒。满脸惊惶的告诉刘德柱,那个家伙又出现了,这一次直接出现在了二弟的床头,让他赶紧滚出去,不然就会成为他手下第68个冤大头。
\t刘德柱见二弟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将此事告诉了工头。工头听了之后噗嗤一声就笑出来,说刘德柱都多大人了,还编这样的玩笑来忽悠他,并且非常明白地说,如果他二弟不想继续干,直接开口说,就把这几天的工钱给他结了,让他走人。
\t二弟听了这话,非常直爽的要答应,可刘德柱将他给拦住了。刘德柱是知道的,这个行业圈子也就那么大,转来转去都是那一帮熟人,如果这次搅黄了,很有可能以后二弟就吃不了这碗饭,于是他按下了二弟,回头告诉他,让他先稳一稳,这天晚上他陪二弟一起守夜。
\t这天晚上,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整个工地都湿润润的。
\t刘德柱与二弟一起进了那间棚子,他一面教育着二弟,一面也等着二弟口中所说的那阵怪声出现。可等到了半夜,两人都有些撑不住了,就倒在那凉板床上睡了过去。
\t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点,刘德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他只见二弟佝偻着背脊背对着床,站在地上。刘德柱想去叫他,可挣扎了半天就是发不出声音来。他的视线有些朦胧,正在挣扎着,只见一个黑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是的,那是一个比黑夜还要黑的黑影。他走到了二弟面前,亮出一把铮亮的刀子,将那刀子落在了二弟的脖子上。
\t刘德柱想要大叫,也想上前去帮忙,可不论怎样都做不出半点反应来。那黑影押着二弟一步步出了棚子,刘德柱迷迷糊糊的,又昏睡了过去。
\t第二天起来,刘德柱没见了二弟的影子。他细细回想,也不知那天晚上的一切是自己看到的,还是自己梦到的,可二弟就这么不见了。刘德柱找来几个同乡,在工地里找了半天,最终在挨着厕所的附近的一个坑里发现了二弟。他浑身都是刀口子,每道口子都非常精细。二弟虽然没有丧身,但人却傻了。
\t所有人都不猜不出头绪,那个晚上守夜的有好几个人,如果有人翻进来,肯定会被发现。可他们找遍了所有地方,不但没有找到那个凶手和凶器,连一点脚印之类的线索都没有发现。
\t刘德柱想报警,大工头怕因为安全事故要停工,就提议说赔偿,一下赔偿了十几万巨款。刘德柱以为二弟只是受了什么惊吓,这十几万应该能够医好他,于是就应承了。可这时候的他,已经相信了二弟前几天所说的话。他奉劝着其余的人晚上都要小心一点,不要靠近那个钢架子。可他也知道不可能,那个钢架子搭起来就是要盖楼的,这地基才刚打好,怎么可能说停就停。
\t就这样,他将二弟送回老家之后,又返了回去。当他刚回到工地,屁股还没坐热,工地食堂的崔师傅就找到他,跟他说在他走的这几天里,工地上又出了好几起怪事,全都在那钢架子附近,而且一个比一个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