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伯刚想继续发力掐住身下挣扎加剧的日本兵,一截刀尖突然从他肩胛处透出,另一个日本兵已经用步枪上的刺刀穿着他拖离了原地。
已经跑到一个小村坊附近的吴望心回头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元伯被一个日本兵用刺刀牢牢钉着趴在泥地里,另一个日本兵爬起来后,踩住元伯一条腿,举起枪,刺刀一刀刀插在元伯背心,元伯身躯一下下颤动着,泥水混合着血水在身下蔓延。
这般血腥场景终于击垮了吴大小姐所剩无几的勇力,两脚一软瘫在了地上,任凭莫莜怎样拉都起不来了,反而脚一滑也被带倒了。就这样,两个日本兵抛下元伯还在抽搐的尸体,握着还在滴血的凶器,向两个在泥泞地面挣扎的大小姐逼近了。
只有几步了,两个日本兵看清楚了两女泥水掩盖下的容貌,发出了野兽一样的狞笑。一个将枪丢给同伴,眼睛仿佛透着血红的光,上前来抓吴望心头发。就听一声断喝,一个高瘦的男人从残破的土墙处一跃而出,还没落地手中的短棍就向那日本兵挥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还够不着,日本兵就像被重物撞中一样横飞出去,落到地上人已经有点变形,骨头不知断了多少。那男人背对挡在了吴望心两人前面,看粗陋装束是附近的农人,从后面看去还是个光头。剩下的日本兵怪叫着扔下一把枪,举起自己的枪要射击,那光头男人手中短棍又朝他轻轻一挥,还是如被卡车撞中般,日本兵飞出老远,这回连他挡身前的枪都变形破损了。
吴望心仍坐在泥地里,看着高瘦的背影,骑士小说的情节要降临自己身上了吗?可惜自己现在一身泥,没半点平日神采,完全不是礼服阳光下午茶的传统环境。不过看他转身了,心也开始微微有别刚才害怕的颤抖。
光头男人转过身,向地上的吴望心伸出手来,完全料不到眼前的大小姐正大失所望。光头男人没有英俊的面貌,相反塌鼻梁,短眉毛,光个头还显丑,高瘦身材穿着农家衣服还很土气。失望的吴望江被拉起后就低头不语,倒是一旁的莫莜施礼答谢:“谢谢你救了我们两个,请问你是附近哪座寺庙的大师吗?”
光头男人像是很不明白的意思,开口就是南京郊区的土话:“大师是什么?我就和一对老夫妇住这村里,他们给我取名叫张牛生。”
毫无阅历的两小姐都没注意到张牛生话里奇怪的语病,随后见他一指日本兵尸体说:“今天他们进城卖菜,等我过去发现他们已经被这种人杀了,我打倒了几个,后来人太多,我又跑回了这里,碰到你们正在哭喊。”这次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看看两人又说:“你们衣服都湿了,进去找点衣服穿吧。唉,村里人都跑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领着两个更不知道该往哪去的大小姐进了村子。
张牛生倒也懂得避嫌,带吴望心两人进屋后,自己去了门外,让两女生放心不少。没有热水也不敢生火,再说生火这事大小姐们还真不会,哆嗦着拿冷水相互擦洗了下,找几件外套穿上了。乡下自然只有老旧衣服,穿完就和张牛生看齐了,两个乡下小丫头。
出门看到张牛生已经不知从哪整理出个包裏背着,嘴里还叼着个煎饼,看到两小姐发绿的眼神,很识相地掏出两个煎饼递过来。吴望心点头,略微满意了点,样子土人还算机灵,张牛生不知不觉已经顶替老仆位置了。虽是个普通煎饼,饿了吃着也香甜,吃完转头看莫莜,已经在舔手指了,家里学校教你的礼仪哪去了?
肚里有食后当务之急还是要逃难,可去哪呢?沿江边找船已经证明很危险了,可是没有船怎么过江。正在冥思苦想的吴望心听到莫莜在问:“牛生哥哥,你打倒日本人真的是靠这根棍子吗?”原来两人在讨论打倒日本人的事,出于好奇,吴望心也留意过张牛生一直没离手的短棍,金属质地三尺来长,中间略细,两头顶端有两片玻璃镶着,也没什么奇妙的。
张牛生挠挠光头:“全靠它呀,我本身不擅长格斗,不过能量快耗尽,这里又得不到补充,接下来我们得小心点了。”没见过骑士还要全靠手中武器威力才能出头的,吴望心“哼”了一声。
“好啦,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赶紧去找船过江,这里说不定马上又有日本人过来。”吴望心难得还是出主意那个,只怪其他两个太没轻重,这个节骨眼还在说什么棍子。张牛生有点犹豫的样子:“我不能过江去,我的船还在这里,不能丢下不管。”
“什么!你有船?”两个女生齐呼,吴望心发现自己揪着张牛生胸前的衣襟,慌忙松手,各位老师见谅,确实不够淑女了。
“是呀,我的船就沉在江这边,离岸很近的。可惜这里科技发展和我们那完全两个体系,我一时想不出什么修复方法。”后面的一串话直接被两大小姐过滤掉了,说话大喘气的,沉船也好意思说出来,土包子!吴望心最终和莫莜商量往西面内陆城市走,没船过江,我和日本人来处反着走行吧。当然,沿途的护卫工作就交给张牛生了,好事做到底不是,张牛生对这点倒也没表示什么抗拒。
三人又在村中翻拣一转再弄出个包裹让张牛生背着,三个人就出发了。说了往西,两位大小姐其实是完全不辨东西南北的,幸好张牛生问了路上逃难的人,指点下位置后,也能带队走了。嗯嗯,吴望心又给张仆工加了个优点,能识方向。
毕竟是江南繁荣之地,一路走来村落还是不少,走得天黑,找处村子休息。挑了个全家已经逃难,空无一人的房子,两个女生一倒在床上就不肯起来了,完全顾不得床脏被子破什么的。张牛生叫不起她们,只得自己去劈柴烧水,完了干粮热洗脚水端到床边才出去自己找住处。
就着热水吃煎饼,还能热水泡着脚,两人顿时觉得这一整天最舒心的就是此刻了。莫莜拿肘支下吴望心:“你有没觉得牛生哥哥像画册里那种救美的英雄,还对我们这么好。”
“莫大小姐你是累糊涂了吧,平时我们在府里不都这样有人侍候着。”何况哪个英雄光头塌鼻梁,吴大小姐心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