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姆的实验室组装车间,金泰认真地听着莱姆汇报着他发现的问题。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有按时完成组装的原因,”莱姆指着桌子上的几个零件,“它们的作用不明,其他零件虽然我说不清楚是用来干什么的,可是经过电脑模拟还原,基本还是可以搞清楚的,只有几个零件,它们共同负责的似乎只有一个,”他拿起一个由工程塑料制成的白色圆筒,然后指着桌上的零件,“它,还有它,它们共同为这个东西提供能量输出,功率并不大,能量等级也没有达到武器级,它似乎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发射信号,但是它本身并不缺乏定位装置,至少有四个备用方式保证我们可以在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找到它,再也不会出现GPS定位信号轻易被损坏中止的情况,事实上我们在测试它的安全性的时候专门用激光切割它的防护外壳,由您提供的材料做成的外壳至少要切割两个小时以上才可能因为高温影响到里面零部件的正常工作,哪怕它在地球外面,只要我们的信号能够得着,它都可以显示出它的方位所在,完全没有必要再加上这么一个东西。”
“你觉得它会是什么?”金泰沉思着。
水晶球果然在设计图上动了手脚!
“我倾向于这个设计的初衷——”莱姆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是为了向太空中某个地点发射定位信号,而保护盒子内部的某个能源可以提供足够的能量来让它实现这一功能,,它的信号可以发射的距离还达不到由大型地面卫星基站提供的信号强度,但是足可以发射到一个我们无法探测到的中转基站,金先生,我对钱一向没有反感,但是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就往外星球发射定位信号,这太不明智了,我拒绝为这样危险的工程提供服务。”
“我也不会答应,”金泰安慰他,“还有别的可疑吗?”
“目前只有这些,”莱姆看金泰的反应与他想的似乎有些不符,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金先生——”
“设计图中有这种东西,我也是没有想到的,”金泰斟酌着词语。
不能让他知道这图纸是从哪儿来的,也不能告诉他这就是一个外星探测机器人给他的,他当然也不能说这是由他设计的,他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没有再画过任何东西,更加没学过设计,莱姆不是一个只会搞研究的学者,他还是一个非常精明能干的企业家,跟他相处,信任还是很重要的。
“它来自一个受过惩罚的科学家,”金泰灵机一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经受到了一些刺激,他有一些发明是我找专家专门看过的,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危险的设计,那么把这些部分拆掉的化,还会有别的风险吗?”
“我是可以说没有的,”莱姆没有在金泰的脸上看到任何值得怀疑的成分,可是他已经不敢像先前那样笃定了,“我需要做一些测试,金先生,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经过这样的变化,我觉得非常有必要重新进行一次全面的测试,在没有得到更详尽的数据之前,我不敢保证它的安全性,你也不希望这种危险的东西真的引来外星人吧?”
“你觉得有外星人吗?”金泰笑着问。
莱姆罕见地十分小心,“作为一名科学家,我不能否认他们的存在,就像否认外星人的存在一样,我们都需要证据,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我即不能说他们不存在,也不能说他们存在。”
“那好吧,”金泰虽然有点儿失望,但是大概也明白莱姆一定会坚持自己的看法。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存在着信任的问题。
金泰的钱不知从何而来,莱姆赌了一把,他赢了,现在他的公司上了正轨,他开始享受胜利的果实了,在这个时候让他再冒险,他可能也会不太情愿。
还是要有自己的实验室,这样就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金泰不想强迫莱姆把这个盒子发射升空,他不擅长说服别人,也不想强迫别人。
看来这个祖灵球自己还得保留一阵了,正好有一些疑问需要找到答案,进行重新布局也许更好一些。
莱姆有点儿忐忑不安地看着金泰。
“进行你的实验吧,”金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我理解,莱姆先生,等你觉得没问题的时候,再跟我联系,不过,我不希望太慢,两个月你觉得够用了吗?”
“一个月吧,”莱姆明显有所放松。
才刚成功就想甩掉自己的投资人,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尤其在不知道这位先生有多大能量的时候。
“就一个月,”金泰眼中精光四射地盯着他,“我希望这不是你的借口,莱姆先生,我尊重你的专业能力,但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一刹那间,他看到了莱姆眼中的慌乱,不由心中一颤。
被猜中了吗?
金泰直到回到码头上,脑中一直浮现莱姆的目光。
随着对精神力的修炼越来越精深,对于普通人的察颜观色,金泰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张又一张脸在眼前晃过。
阿玛斯在美国上层社会有着十分广阔的影响力,莱姆没有向金泰保持忠诚的必要。
难怪埃德蒙会这么快就想到对策,看来LAM公司也在他的监控范围内。
嗯?
金泰突然停下脚步,短剑出现在手中。
“唰……”
六个分身在身边布成一个环形防线。
三点钟方向——
看到来人时,金泰反倒放松下来。
李久年。
多日不见,他还是那个强壮大汉的样子,正统的军人,走起路来平白多了一些天下舍我其谁的味道。
金泰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要是他当初能在他亡命天涯前拉他一把,没准儿现在金泰正在哪个阴暗的角落,啃着干馒头,为面前这个人打生打死,只为了一个知遇之恩。
金泰知道自己一定做得出来那样的事,而且——
说不定还可以找机会去看看自己的妈妈。
只要儿子走上正途,她虽然会责怪他,可是还是会支持他,每天为他担惊受怕,甚至说不定会为他吃斋念佛,只为了希望他可以在从事很多危险的,永远不能说的行动中,能够平安归来,至少得活着。
但是现在都不重要了。
另一个金泰被金泰自己释放了出来,而且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现在的自己。
“好久不见,”李久年也颇感唏嘘,“金泰,你真是变了很多。”
金泰从自己的分身包围中走出来,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证件,递给他,“我一直保留着,想着有一天可以亲手交给你。”
李久年默默地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
是金泰曾经拿过的,特殊事务局的特工证件,他所不知道的是,那不是什么临时的,也没有临时这一说,从一开始,这张证件就是正式特工证件,他的身份也早就输入了档案,但是这一切,都在古连结束了。
“你的罪名已经撤消了,”李久年轻声说,“我们把跟你有关的一切都归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现在回来吧。”
“呵呵,”金泰淡笑了两声,“我还回得去吗?”
“你想回来,就能回来,”李久年真挚地看着他,“金泰,我从一开始就看好你,这你是知道的。”
“我回去——”金泰提醒他,“陶承历的账怎么算?听说他老爸在蜀山很有势力,我还一直在奇怪,怎么他那么沉得住气,一直没有来寻仇?”
李久年罕见地流露出尴尬的表情,“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果然是这样,”金泰没有任何鄙视之意,可说出的话挺刺耳的,“你们合作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搞清楚他们具体在做些什么事,是吗?”
“这也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李久年端正自己的表情,“金泰,我需要帮助,异能者,更多的异能者,他们要足够可靠,蜀山派的势力太大了,已经快让我们无处容身了。”
“我也无能为力,”金泰无奈地一摊双手,“你让我怎么办呢?我不可能把祖灵球全部的使用权都给你,如果一年只有十几个异能者为你提供,似乎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吧?”
“你可以再生产一个!”李久年有些急迫,“两个,或者更多,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为你提供所需金属。”
“金属的来源我不缺,”金泰不得不再次纠正他,“还有,祖灵球虽然可以生产出来,但是必须使用宇宙能量,我在保加利亚做的事你想必也知道,李长官,冷静一下吧,我得先为我的客户们提供他们想要的,然后才能考虑你的事。”
“可是——”李久年急了,“为了华夏,为了国家——”
“停!”金泰又一次打断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李久年,我最后说一次,不管你说的多有道理,我得先活着,明白吗?我要活着!然后才能提别的事。”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李久年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一路人。”
“我们不是一路人,”金泰断然地说,“经历了这么多,我只想要靠自己来获得最起码的人身安全保障,你给不了我,我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如果你不能说出什么更具建设性的方案,恕我不奉陪了。”
这是冰冷的现实,李久年也深知金泰的处境,虽然早知道答案会是这样,他还是有些不想接受,“那么你的安全感是指什么?钱吗?”
金泰拔腿就走,“对不起,我们没办法谈了,祝你好运吧。”
真让梁清秋说对了,李久年是个纯粹的军人,他已经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虑问题,所以才会在谈判时说出意气用事的话。
当然不是钱,要是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埃德蒙这样聪明绝顶的人根本不必来讨好金泰。
对于金泰来说,这是一场战争。
谨慎的布局,一点点的讨价还价,哪怕只是握个手,都带着微妙的含义。
他实在没有太多精力跟一个军人解释战争的模式正在发生着改变,金泰现在面临的是同样孤立无援的状态,埃德蒙则是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差不多有上百年了。
正是合作的关键时期,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么抛开一个强有力的援手,尤其——
尤其是看到古德温农场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他一定要做点儿什么。
如果说以前还存了自己的一点儿小心思,现在他更多是想拯救一群急需要被拯救的,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们。
李久年没有拦住他,他脸色铁青,明显在压抑自己的愤怒。
孙龙关上车门,走到近前,感觉到了他火山一样的怒气,“谈崩了?”
李久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这个小子眼里除了女人和权力,就没有别的,当初真是看错他了。”
“我一直没看错,”孙龙不以为然地,“他就是这样的人,可是他不是坏人,头儿,反正你快退休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不能拿军队里那一套对付他,不好使,再说现在连政委都不这么教育新兵了,现在是你求着他,姿态就不能放低一些?别好像人家是你的兵一样,说话颐指气使的,谁惯着你的毛病呀!”
李久年有些颓然,“你说的对,我只是——有点儿着急,还是你跟他去谈吧。”
“我谈什么呀?”孙龙龇着牙,牙疼似的,“我又做不了主。”
“给你个耳机,”李久年朝着车走去,“我离远点儿,不管你们开什么条件,能答应的我就告诉你,不能答应的,你去跟他谈,我是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了。”
“瞧你办的什么事儿——”
孙龙话还没说完,李久年突然站住,一拳捶在他肚子上。
孙龙弯腰,捂着肚子,脸都憋紫了跪倒在地上。
李久年恨恨地,“马的,别以为我没听见,看我要退二线了,打击报复是吧?说,还有什么话藏在心里,今天一块儿吐出来!”
孙龙黑着脸不说话,捂着肚子,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李久年这才嘿嘿一笑,心情突然大爽,“格老子的,还反了你了,到啥时候你也是我带出来的兵,上车,晚饭你请!老子饿了,金泰这小子一看就是已经有了满盘的计划,刚才只是被气堵住没说出来,差一点儿就搞砸了,不管他想干什么,有埃德蒙那个洋滑头帮忙,一定差不到哪儿去,我全都接招就是了。”
吵架无好口,打人无好手。
情绪下去了,理智再回来的时候,好多事才能谈得明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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