孢畎不敢懈怠,率着众弟子退至西小天峰与卿宗汇合,孢畎与卿宗立即合力与众弟子布下神途迷阵,阻断枳珃、牡蒿等人前去神光殿的来路。
枳珃一曲琴音未毕,就见蛇君颇有些狼狈的从阵中出来,便知这乱音阵被她所破,心中掩饰不住欣喜,却又冷面对蛇君道:“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蛇君抬手撩撩凌乱的发鬓,妩媚一笑说:“公主尚在,属下怎敢独自死去呢?”
枳珃闻言,顿时冷哼一声,不再搭理蛇君。
牡蒿听了蛇君这句话,犹觉涵义暖昧,暗自揣测蛇君对枳珃恐怕还是怀有点小心思,不免莞尔一笑。
枳珃见状,遂将梵音琴再度收入额中,问牡蒿:“绿妃姐姐笑什么?”
牡蒿笑言:“我怎么觉得妹妹与蛇君颇像一对冤家呢?”
枳珃听完,顷刻一愣,随即红着脸道:“绿妃姐姐明知我心意,却要乱点鸳鸯。既然如此,我此时便回靳龙山去!”
牡蒿连忙将枳珃拦住,说:“妹妹,我开玩笑呢!姐姐如何不知你心中所想?只是如今魔皇已不再,你不必跟我一般独自孤老。”
枳珃听完牡蒿的话,微微怔了怔,说:“姐姐好意,我心领了!如今,我别无他求,只求破了这天山拿到净灵瓶。”
牡蒿遥望天山云端,幽幽说:“我记得魔皇还在时,那日他搂着我说,如有朝一日攻破天山,他便将那净灵瓶赠予我。可是如今……哎!”牡蒿话未完,就轻轻叹息一声。
枳珃心中不忍,上前轻抚牡蒿的肩以示安慰。曾经她见氐崧娶了牡蒿,发誓要让牡蒿步傅妘的后尘,但相处几年来,虽然也有不少磕磕碰碰,但此时见到牡蒿,却觉得她比自己还要可怜。娶她的男人心中有人,利用她收服冥域,如今她却又甘心情愿来攻打天山,为自己心爱之人完成夙愿。“绿妃姐姐,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牡蒿忽听枳珃提问,回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少去昔日戾气后,也露出少女初心的神情,反问:“你为何会觉得我不值?”
枳珃顿了顿,说:“你明知道魔皇心中……”
牡蒿浅笑,说:“以前,我还在九焰山时,我被父王和十一位叔叔宠着,这世间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当我在飞灵殿见到魔皇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这辈子无论如何,我都要成为他的女人,哪怕只是他的身体属于我,而心不在我这里,我也愿意!这几年里,我对你们口中那个所谓的棋子,有过恨意,特别是我大婚那日,她毁了我的容貌,我对她更是恨之入骨!但是,当魔皇离开我后,我觉得这一切都成为了烟云,是的,已经毫无意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魔皇完成夙愿。这样,至少我还能够感觉他在我身边!”
枳珃叹息说:“绿妃姐姐,你好傻!”
牡蒿回眸,拉住枳珃的手,说:“妹妹,你不也一样吗?你守护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却始终不让你走进他心中。他总是以你逝世的青萝姐姐为借口,然而他心中真正放着谁,你恐怕比我清楚吧!”
枳珃听完,微微垂眉,说:“这是自然。我为他坠入魔道,即便他怜惜我,我也没见他有对我姐姐青萝的那份情意,更别提那个傅妘了!我曾经以为他会因为怜惜而爱上我,但我错了。爱情不是施舍,不是赠予,不是强迫,而是相互!当初,我看见崧哥哥追着我青萝姐姐打转时,以为那就是爱情,以为他也会如此待我,原来终究不一样,因为我跟青萝姐姐不一样!而那个傅妘,尽管崧哥哥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一颗棋子,可是,这世间哪有一个主子会如此拼命守护自己棋子?而且,我就从未见过崧哥哥强迫傅妘做过什么!他在她面前总是和颜悦色,展示着他最好的姿态!牡蒿姐姐,我总觉不公平,我宁愿成为傅妘而不是我自己!”
牡蒿拍了拍枳珃的肩说:“妹妹,其实,爱情就是这样,它本来就不公平,你若先爱、多爱他多几分,你就会低到尘埃!”
枳珃抬眸看向牡蒿,问:“姐姐的意思是,我们都已低入尘埃了吗?”
牡蒿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如今,我们都心甘情愿的站在这天山的地盘上为妖魔两界而战,妹妹你该不会还认为我们有资本高傲吧?”
枳珃听了牡蒿的话,愣了半响,不知该如何回应。
牡蒿拉住枳珃的手,大步朝前去,说:“即便在爱情中低入尘埃,但其他的,我依然可以做主。”
枳珃被牡蒿牵引,跟在牡蒿身侧,她望着牡蒿坚定的身影,不由在心中对牡蒿多了几分敬佩!若是崧哥哥心无所属,绿妃姐姐到不失是个能够辅佐崧哥哥成就宏图大业的贤内助!可是,凭什么她傅妘却能抢占先机?
枳珃、牡蒿率着众妖兵魔将朝着西小天峰而去,这是去神光殿到天池的玄冰池唯一的路途,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做好抵挡天山会布下一切厉害阵法的准备!而乱音阵的破解让他们意外得了个开门红,倒是激起了众妖兵魔将的士气,行起路来分外轻快。
去西小天峰的路是条双人行道,不宽不窄刚好能够容得下两人并行。这路从山下延伸至上峰顶,攀爬起来还是挺费劲,只不过,枳珃率着众妖魔正要朝那路踏去,却被牡蒿拦住。
枳珃不解问:“绿妃姐姐,你这是为何?”
牡蒿微微一笑说:“妹妹,你难道没有看出这条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枳珃仔细看了看面前这条延伸至峰顶的山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遂问:“没什么不对呀!”
牡蒿身后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魔王踏了出来,洪声说:“公主请看仔细,这条路上的草木可是静止不动的。”
枳珃随着那魔王的指点又看了看,果真见那路旁的花草树木都如静止的画面一般,但却依旧能够迷惑人视听,遂道:“这是什么情况?”
那魔王道:“这就是神途迷阵了。”
枳珃听完,不免好奇,问:“神途迷阵?说来听听,我只知天山的乱音阵,从未见识过这神途迷阵。”
那魔王道:“所谓神途迷阵,指的是即便神仙行路也会迷乱。倘若换做本王的话,那就是‘身陷迷阵’,哈哈哈。”
枳珃听罢,微微一愣,随即也随着那魔王笑起来,说:“这位魔王讲话好有趣,竟将这神途迷阵变成身陷迷阵。看样子,应该是亲身体验过。”
那魔王笑眯眯的说:“不瞒公主,本王还真就在这神途迷阵中呆过。”
枳珃闻言,顿时大喜,说:“如此说来,这神途迷阵能破了!”
牡蒿眸中泛着得色,对枳珃介绍那魔王,说:“这是我玄伏魔王叔叔,在九焰山排行第二,擅长变幻。当年,我昆冈魔王叔叔因一次意外伤了经脉,需要雪莲作药引,但最好的雪莲在天山的雪峰,而雪峰又在天池边,必须经过这西小天峰。无奈之下,玄伏魔王叔叔、岁晟魔王叔叔、鳞羽魔王叔叔就进入这神途迷阵,整整在这里迷阵中走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找到出处,正在他们精疲力竭、口干舌燥之时,岁晟魔王叔叔不小心触动体内气息,那气息一泄出后,无意间竟将这迷阵的方向改变,方向一变,时辰就变,时辰一变,那静止的一切都生动起来!”
枳珃听罢,立即说:“依照绿妃姐姐的意思是,这迷阵的关键在于改变它的方向。”
牡蒿点头说:“正是。”
枳珃仰头看向那山道,问:“可是,由谁来改变这迷阵的方向?”
牡蒿与玄伏魔不约而同的看向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目光精烁的男子,说:“当然还是他!”指的便是岁晟魔。
那岁晟魔步出众魔行列,将神途迷阵细细端详一遍,也不言语,径直伸展双手,十指望空舒展,便见那天空日光仿若被他接引,形成一条奇怪光路,那光路由天入地。顷刻间,众人就见天上云朵飞速转化,聚散游离,那光路时而盛绽,时而薄弱,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凌空传来一声“咯嗒”,如机关按钮脱离原处的声响。那声音落下后,就见那山道在极度扭曲后恢复正常。
岁晟魔收回法力,拍了拍手掌,唇边泛起喜色,说:“好了。”
枳珃惊诧的望着那山道,发现那山道旁的花草树木已经在清风微抚下轻轻摇摆,与先前静寂之象完全不同。
牡蒿拉住枳珃的手,朝山道走去,说:“这阵破解得最是大快人心!”
枳珃微笑说:“这天山也真是,那神途迷阵早些年就被破解,为何还不改变方法呢?”
岁晟魔与玄伏魔并行,不远不近的应答枳珃,说:“公主有所不知,这迷阵与早些年的那个不同!”
枳珃回头问:“那为何你还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