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飘飘然,十分轻松惬意。这时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庄周。一会儿醒来,对自己还是庄周十分惊奇疑惑。认真想一想,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庄周?
想到《庄子?齐物论》中的一篇小典故,莫莫深有同感。她觉得此刻的自己,不知道是入戏太深变成了宫里的一个嬷嬷,还是嬷嬷做梦,变成了她这么个跑龙套的小演员。
不然要怎么用科学的方式解释呢?
莫莫躺在床上,盯着白色的纱帐,一手捂着心口,感觉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没死;另一手捂着腰间被包裹好的伤口,难以忽视的隐隐作痛,真没死。
既然没死,那就是在做梦吧。是她入戏太深,梦见变成了深宫里的嬷嬷,不然一条软绵绵的水袖,为什么会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舞姬手中贯穿那般威力?
莫莫还清晰记得那水袖打腰间划过时的阴寒触感,丝毫不亚于一把削铁如泥的锋锐利剑,只怕角度恰当的话,自己会被当场腰斩也说不定。
真可笑,被舞姬的一条水袖腰斩……!
莫莫打了一个寒颤,“老天啊,快让我醒过来吧!”
一阵胡思乱想后,她脑子越加昏沉,也不知道受伤后到底昏睡了多久。
房间晦暗不明,就连是昼是夜都难以分辨。
莫莫试着翻了下身,疼得眉头紧锁,龇牙咧嘴。
突然,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她赶紧偏着头,看向大门。
赭色的大门被轻轻推开,逆着光线隐约看见一个模样不大的少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发现莫莫睁着眼睛时,惊呼出声:“小嬷嬷,你终于醒了!你都烧了两天三夜了,一会子高烧,一会子又低烧,嘴里还胡言乱语的,差点没把公主府的胡太医折腾死。”
小姑娘是个健谈的人,自顾自的嘚吧嘚,也没注意到莫莫迷茫又无辜的大眼睛,反而是拿着几个靠枕垫在她背后将她立了起来。
“刚好该喝药了,这下不用我一勺一勺喂你了。”小姑娘端来一个矮几放在床上,又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一碗药,熟练地摆放在矮几上。
莫莫瞄一眼乌漆墨黑的一碗中药,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古香古色的布置,接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身着碧绿色衣裙的小姑娘,呆愣了好一会,直到小姑娘都被她看得浑身发毛,这才收回视线,专注地捧起药碗,一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个一干二净。
“小嬷嬷,来颗蜜饯。”一颗酸溜溜的皱巴果子被小姑娘塞进了莫莫的嘴里。
莫莫含着蜜饯,也不讲话,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这面前古装气息浓郁的妹纸是谁?演员?愚人节?惊喜?考验?莫莫不停脑补着各种可能性。
“小嬷嬷,这些日子是不是九公主得罪你了?”小姑娘看着她沉默的样子,不禁宽慰道,“九公主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又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小祖宗,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宁愿违背九公主的意思,也要离开皇城呀?”
“我……”莫莫张了张嘴,接不住这小姑娘的话题,摸不准是有剧本跟着走,还是自己临场发挥。
小姑娘看着莫莫欲言又止的模样,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小嬷嬷,你怕是不知道,你离开后不久,九公主就和白鹭一起出城找你去了,可没想到你却先回来了。你说你回来了也不到公主府说一声,径直就去了东宫,还遇上刺杀这么大的事儿,要不是九公主和太子爷的关系,只怕你这会早被当做嫌疑人丢牢里了。”
莫莫盯着小姑娘那张幽怨的脸,尽可能的从她的话语中分析出一些有效信息,时而不急不缓的“嗯”一声,便不再多言,只是专心倾听。
小姑娘待唠叨够了,也就收拾好托盘上的餐具,微微拂身,告了辞。
莫莫长久地深吸一口气,脑子在短暂的混沌后,不得不同意目前最靠谱的一种诡异说法,或许是穿越了?
她仔细回忆着受伤前后的点点滴滴,从横店、化妆、花姐、翻墙、小丸子、东宫、刺客,一幕幕短片,就像电影快进一般在脑海中一帧一帧放映。
“三种可能性。”莫莫起身,弯着腰,尽量不扯动到伤口,步伐稍小地在屋里打着转儿,嘴里嘀咕着:“第一是时空缝隙,算起来应该是从翻墙开始变得不一样,那道墙有诡异;第二是神秘物件,含有神奇魔力的那种,月光宝盒?双鱼玉佩那种?”
莫莫这么想着,赶紧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因为受伤不能沾水的原因,她还穿着之前的宫装。
莫莫从兜里一阵捣鼓,摸出了:便携化妆镜、气垫BB、口红、手机、银行卡、钥匙、身份证,和几张台词笔记。
“没有奇怪的神秘物件啊……”莫莫蹲坐在床边,看着被褥上零零散散的全部物件,这些超现代、超平常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具有穿越时空的魔力。
“难道是第三种可能?”莫莫揪着自己的头发,狼嚎一声:“我果然是神经病吗?是医生给我用了什么新型药剂让我产生了幻觉?还是被催眠,进入一种新的治疗阶段?”
莫莫眨巴眨巴眼睛,有种想要再昏睡一场,或许会变正常的奢望。
“小嬷嬷,九公主听说你清醒了,要你去书房一趟。”小姑娘去而复返,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推开一条门缝,冲莫莫挤眉弄眼地轻声说,“瞧瞧,九公主最亲的就是你了。有什么误会当面说开就好,咱做奴才的,还能跟主子计较不是?”
“嗯?”莫莫皱了皱眉,拍拍满是褶皱的衣袖,压下心头的千思万绪,轻声着:“走吧,是该给主子见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