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这是《长恨歌》中对杨贵妃侍君寝前的一句描述,莫莫觉得用在这里,虽然不是很合适,但这是此刻她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诗句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形容出她此时所遭遇的视觉震撼。
白玉池上雾气缭绕,朦胧迷离,九公主正在沐浴之中,她背对着莫莫,露出水面的上半身虽然赤.裸,但一头乌黑长发披下,遮挡了七七八八,只在水雾中,隐隐露出凝脂般光洁白皙的肌肤,虽然宽肩窄腰,但背部曲线修长紧实,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之感。
背景就如此香艳,那正面岂不是……即便同为女人,莫莫还是不争气地舔了舔嘴唇。
哗啦一阵水声,九公主竟然站了起来,步步向着池边走去,随着水深的变化,她露出水面的身体也展露得越来越多……
莫莫轻轻揉了揉被热气熏红的脸颊,装出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悄无声息地靠近去伺候,眼睛却不自觉地停留在九公主身上,脚步快到已经从她背后,绕至侧面,狂热的视线,顺着她腰部的曲线,寸寸往下,竟然瞥见了神秘惑人的人鱼线,难以控制的一声唾沫吞咽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月色下,显得尤为尴尬和……响亮。
“滚出去!”九公主清冷疏离的声音响起。
色胆包天的莫莫没有机会窥见人鱼线的全貌,就已经被九公主一衣盖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莫莫吓得灰溜溜地跑出白玉池,脑袋上还罩着九公主的黑锦浴袍,鼻尖处萦绕着淡淡清香,让人平白生出一股心猿意马的感觉。她手捧着黑锦浴袍在自己脸上蹭了蹭,想到这是九公主贴身所穿的浴袍时,又尴尬地羞红了脸,自己该不会是Les吧……
“噗……”一声嗤笑,不留情面地打破了莫莫的幻想。
她一把掀开罩着头上黑锦浴袍,看向拱门处。
一身黑衣与月色融为一体的白鹭,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圆拱上,双手环胸,一脸讥笑鄙夷。
“白鹭!你早知道小祖宗不喜欢有人伺候沐浴,为什么不拦着我?”莫莫气得直跳脚。
“主子贵为公主,她沐浴我自然是非礼勿视,又如何知道有心怀不轨的人会趁机溜了进去,怎么样?可瞧见什么了?”白鹭看着莫莫一脸绯红的样子,心里没由来的就想逗逗她。
“谁心怀不轨?小祖宗她有的,本姑娘也有!”莫莫作势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嘲讽道,“倒是你,白大侍卫,问我瞧见了什么……是不是你蹲在外面臆想着什么呀?难道想从我嘴里得知小祖宗双腿有多修长、腰身有多诱人,肌肤有多滑腻……”
随着她比手画足的描述,白鹭一张僵尸脸,已经成功由白转红、再红到发黑……
“哼,就留你这么念头供你想象,不谢。”莫莫见好就收,闭上了嘴,美人出浴图谁没见过啊,谁还不会编造几句了,反正八.九不离十。
“小嬷嬷你敢亵渎主子!”白鹭从拱门上一跃而下,黑红着一张脸,向莫莫步步逼近。
“你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啊!别以为你资历老就可以欺生,若非你刻意放我进去,我怎会大意闯入小祖宗禁地!”莫莫不怕死地捏紧了拳头,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白鹭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若真是一直被他压住风头,只怕自己真的会变得一具傀儡。
“不如切磋切磋,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小子够不够资格当我的伙伴!”莫莫上前一步,先发制人!
近身攻击,是她最为拿手的格斗术,虽然应付一等一的武功高手很难,但妙在招式新颖灵活,出其不意,对付这种惯用武术套路的人来说,最好不过。之前在朝凰殿,就是靠这一招制服了心高气傲的莫逸炜。
不过针对白鹭这家伙,莫莫不介意用点下三滥的手段,让他知道知道,永远不要和女人争斗!
只见她使出掐架首选的经典动作——猴子偷桃,五指成钩,只袭白鹭裆下,吓得白鹭一个闪退,敏捷侧身躲过。
这时,却见她嘴角邪笑,胳膊一弯,反身包住白鹭大腿,左脚向前半步,右手撅起白鹭腰带,提气一扛一摔,竟将触不及防的白鹭摔了出去!
好在白鹭轻功非凡,足尖一踮,便已稳稳落地。
“你下.流!”白鹭下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裤腰带,脸色涨得铁青。
“慌什么呢?开胃菜而已,要知道兵不厌诈,重要的是结果导向!”莫莫一个直勾拳向着他的面门挥去,趁着白鹭鞭腿侧身时,趁机擒住他壮实的胳膊,手指紧抠腋下,捏住一撮腋毛的同时,一个横扫腿,将大意轻敌的白鹭摔翻在地!
“嗷——”白鹭捂着生生被拔毛的腋下,气得咬牙切齿。
莫莫拍了拍手,“显然,你以为我是个没有内力的废人,却忽视了我的蛮力,哈哈哈哈!”
“你、你……”白鹭气得蹭蹭直冒火,恨不得拔刀将这无耻之极、招式幼稚、上不得台面的小嬷嬷就地正法。
莫莫大咧咧地翻了串白眼,拍了拍手,挑衅道:“来来来,继续啊!反正都是单身狗,也没啥夜生活。”
“你、混蛋!”白鹭虽不算不与女子动手的谦谦君子,但此番被气得如此大动干戈地挥掌击拳的攻击一个女子,也算是头一回。
但是莫莫显然是遇强则强的潜力股体制,当白鹭开始不再轻敌,不留余力的出招后,只靠蛮力巧劲和近身招式的她,显然不够打了,几个回旋踢和摆拳后,就连牙齿和指甲这等利器,她也恬不知耻地放开了使用。
混乱不堪的现场,当真是生死肉搏、天昏地暗、气势磅礴……
九公主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缎云锦浴袍,走出白玉池时,看见的就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此刻摆成6.9姿势,抱成团地滚在地上——娇小的女子被男人大腿压住,动弹不得的情况下,不忘用嘴使劲咬着男人小腿上的肌肉,伸长的一只腿更是绷直了脚尖,踹到了弓着身子的男人下巴处,顶住喉咙拼命碾压!
“都给本宫住手!”九公主气沉丹田的一声呵斥,吓得正打得如火如荼的两人迅速分开。
“主子恕罪!”白鹭最先反应过来,迅速伏身,单膝跪在了九公主跟前。
莫莫也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九公主身前,连呼:“小祖宗恕罪。”
不知道是不是九公主使用了内力的原因,她只觉得刚才的那一声吼,令她五脏六腑都绞痛了起来,比和白鹭打出来的皮外伤要疼得多。
“有本事了,都学会狗咬狗了?”九公主冷若冰霜的语气,吓得莫莫和白鹭两人齐齐低下了头。
“既然白侍卫和小嬷嬷精力如此旺盛,今夜就留守白玉池,跪至天亮!”
“属下遵命!”白鹭应声道。
莫莫却倔强地抬起了头,颇不服气地申诉,“小祖宗,莫莫何错之有?只是随便切磋切磋,顺便向白鹭证明属下就算没有内力,也不是废物而已,这算我俩的私下交流,并没有违反公主府的家规!”
“呵……是么?既然只是无伤大雅的切磋,那你俩看看,这是什么?“九公主广袖一挥,一支红尾飞镖掉落在了两人面前,锋刃上墨绿色的干涸毒液,在月色下显得尤为阴寒。
“属下罪该万死!”这一次,莫莫和白鹭难得异口同声地认罚,竟然让刺客在他俩眼皮子底下溜进白玉池行刺,这绝对是职业生涯中的重大过失。
九公主并未再搭理跪在地上的两人,只是广袖一挥,带着一贯如常的清冷疏离姿态,离开了白玉池。
随后,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生盲人姐妹,从白玉池内走出,一人抬脚一个抬头,将一个黑衣刺客的尸体搬了出来,扔至白玉池的圆拱门外,刷刷几道黑影闪过,尸体消失无踪。
盲人姐妹花也手牵着手,沉默不语的重新回到了白玉池。
莫莫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整座白玉池,明里暗里还潜伏着不少暗卫,那她和白鹭刚才小儿戏般的打斗,岂不是要被八卦出去了……她担忧地望了一眼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白鹭,不晓得这家伙被兄弟们戏谑会是个什么气恼模样。
白鹭低垂着眼眸,跪的笔直,似是觉察到了莫莫的注视,扭头,喷了一鼻子粗气,哼道:“麻烦精!”
“哎哟喂,卧槽!若不是你小子激我,我温婉一淑女,犯得着跟你大打出手吗?”莫莫回以一个冷哼,瞧见白鹭根本没正眼看她后,不禁笑了笑,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两个软绵绵的布团子,一脸闲适地垫在了自己的膝盖下面。
白鹭好奇又疑惑地瞥了一眼,莫莫乐得挑挑眉,“瞧着没?传说中的‘跪得容易‘,叫声姐姐,我给你两个?”
“不稀罕!”
“哟喂,这白玉池湿气多重啊,你不怕得风湿啊?跪着不疼呀?”
“要你管!”
“嘁,奴性!还犟嘴了,漫漫长夜,也就只有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姑娘愿意陪你过夜了……”
“闭嘴!”
“我闭嘴?难道你还想睡觉不成,对了,刚才进去那俩姐妹花是谁啊?瞎子吗?走路挺顺溜啊,叫她俩出来陪咱们赌两把,我骰子都带好了。”
“哑的。”
“什么?”
“她俩,不止瞎,还哑。”
“哦。”
“……”
漫漫长夜的公主府一隅,两个端端正正跪在白玉地板上受罚的“左膀右臂”,有一句没一句的守着夜空煎熬着,只是却应了一句古话,叫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