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宇文昱跪在怀德公主面前请罪。
怀德公主听闻儿子想向圣上请命,负责年十八押送粮草赴北疆,加入到迎击花刺国进犯的战事中去!一时受刺激太深,直接晕了过去!
怀德公主一晕吓坏了乔嬷嬷和路嬷嬷,又是用嗅盐、又是掐人中,卢大夫也被紧急请了过来,东院乱成了一片!
闻讯赶来的霍紫依和三名妾室进了东院内屋时,看到的就是宇文昱跪在地上,怀德公主泪流满面的瘫坐在椅子上,却是没有放声悲泣或怒骂宇文昱。
“公主息怒,您要多注意身体!”阮氏扑嗵跪下来,眼泪说来就来的流得汹涌。
田氏乖乖跟着跪了,却是低头不说话。
苏氏也跪了下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也掉下了眼泪,“是啊,眼看着快过年了,公主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因气伤身!”
霍紫依冷眼看着妾身们作戏,她倒没特立独行的显示自己有多特别,走到宇文昱身边后也提裙跪了下来。
“母亲息怒,身子要紧。”霍紫依声音稳稳地道。
宇文昱说过,自己母亲这关是最难过的!
霍紫依也没想到,宇文昱竟然有从军的念头!更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应了他的心思!
她感觉宇文昱似乎有些变了,比他们成亲伊始成熟了不少!
宇文昱想从军了,霍紫依却又纠结了!
三个月后,花刺国战败求和,愿成为大齐国的臣属国,岁岁上贡!并请求赐婚联姻!
本应很快就要结束的战事,会不会因为十皇子和宇文昱的加入又有了变数呢?
怀德公主默默垂泪无语,她心中自然是不想让儿子去从军!可宇文昱方才字字句句说得在情在理,她连反驳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丈夫已经战死了,如果儿子再出什么事,她真的不能活了!
“你们……侯爷要随十皇子从军。”怀德公主哀伤地道,“你们劝劝吧……”
但怀德公主也知道,此时谁劝恐怕都是无用!
“侯爷!您不能撇下公主与妾身去从军啊!”听了怀德公主的话,倒是阮氏一声哀啼,双膝跪行至宇文昱面前,涕泪满脸地哀求道,“桓阳郡公与公主仅有您一子,若是有什么不测,让公主与妾身可怎么活下去啊!”
“侯爷!”苏氏也爬到了宇文昱面前,还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娇娇气气地哭道,“侯爷,您不要从军啊!战场上生死难测,万一您回不来了,公主会非常伤心,妾身也……也会非常伤心的!”
霍紫依的眼角抽了两抽,抬起头来看着阮氏和苏氏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怀德公主更是被这二人的话触动心窝,掩面哭起来。
“你们二人闭嘴!”霍紫依被阮氏和苏氏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嚎烦得恼怒,直起上身朝二人斥道,“侯爷好端端还在这儿,即使从军也不见得就回不来!你们这么晦气的提前嚎什么丧!说得那是什么话!”
阮氏和苏氏哭得就像宇文昱已经死了似的!这令霍紫依想抽她们的耳光!
怀德公主原本就心中难受,被这二人哭得想必是更痛苦、更不舍了!
阮氏和苏氏被骂,她们二人对视一眼,仿佛是暗中达成了什么共识似的微微点了一下头。
苏氏也直起身子,抬手指着霍紫依的脸,撕破脸皮的嘶嚷道:“夫人好狠的心!您平日独占侯爷的崇爱,不知用何言语蛊惑了侯爷的心,使得我们三名妾室入门至今还是完璧!这也就罢了!但侯爷对您那么好,公主更是待夫人不薄,夫人怎么就撺掇着侯爷从军呢!”
此言一出,正落泪的怀德公主猛然看向霍紫依!眼中有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霍紫依早就料到苏氏会有此招,所以此时却没有任何惊慌的模样,只是冷冷地望着苏氏。
“苏氏,这话……可是真的?”怀德公主的表情由惊愕渐渐转为愤怒,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咬牙地追问,“你给本宫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名妾室是完璧?宇文昱明明有进过她们三个的院子,怎么会……
苏氏也不客气,把从自己进门开始就没与宇文昱圆房,而每次宇文昱到兰院都是洗漱过后说要看会儿书,最后睡在小里间榻上到天明,从未与自己同chuang共枕、也没行过房的事全说了!又把自己在中院门口听到的十皇子、宇文昱和霍紫依的对话也说了!
苏氏说得眉飞色舞,怀德公主是听得浑身颤抖!
“你……你这个贱妇!”
伴随着怀德公主的怒骂,一个茶杯飞向了霍紫依!
霍紫依僵直身子没有躲,仅是本|能的偏了一下头、闭上眼睛!
“啊!”室内女人都发出了惊呼,同时茶碗砸中人后再落地的碎裂声也响起。
霍紫依的头脸上飞溅到了茶水和茶叶,但她却没感到疼痛!
颤动着睫毛睁开眼睛,她看到宇文昱跪在自己身前,他的头上、肩上被茶水淋湿、还有片片茶叶!
“侯爷!”阮春晓尖叫着扑向宇文昱,伸出拿着帕子的手去按宇文昱那流着血的额角!
宇文昱一偏头避开,同时抬手挥开了阮氏伸过来的手!
阮春晓身子一栽摔倒在地上!
“母亲,从军是儿子自己的意思!十皇子殿下来府中寻我,也是希望我能与他一同前往北疆杀敌报国!这件事儿子心中早就有了定夺,与霍氏无关!”宇文昱抬起头,眸光坚定地望着盛怒中的怀德公主,“儿子与霍氏夫妻情深,正如同母亲当年与父亲一样,纵然有妾室入门,却只认定了这一个女人!霍氏深知儿子的脾性,所以才会在十皇子面前替儿子请求从军……”
“放肆!胡说!”怀德公主用力拍着桌子,痛心疾首地吼道,“这贱妇若与你真的夫妻情深,又哪会让你上战场?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深爱的丈夫去涉险?你屡次纵容包庇霍氏,置其他妾室于不顾,这样不识大体、善妒、惑夫的女人,不配当你的嫡妻!”
苏氏听了怀德公主的话,眼中有了得意,自己这个时候说出昨天的事,应该是时机恰好了吧?
“独占夫主、排挤妾室、延误子嗣、言行失仪,又教唆夫主冷淡妾室、违逆母亲!霍氏,华国公府就是这么教嫡女的吗?古人诚不欺我,丧妇长女不娶,无教也!”怀德公主抖着手指直指霍紫依列数儿媳的罪状。
“公主!”乔嬷嬷见怀德公主激动过度,不禁劝道,“公主莫气,侯爷从军的事儿不是还没定吗?您这要是把身子气坏了,过年还怎么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啊!”
“就让本宫气死算了!由着这孽子与贱妇一个去送死、一个霸了这侯府!”怀德公主边被扶着坐下边气道,“本宫若是气死了,你便入宫跟太后说个清楚,看皇兄做了多少好事!驸马为他的天下战死,他却夺了我儿的爵位!这还不算,又赐婚下来这么一个祸害给昱儿!皇兄这就是逼着本宫去死啊!”
“公主!”乔嬷嬷叹气继续劝,“公主可别再说了!不如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怀德公主真是气坏了,竟然骂起皇上来,这还得了!
就算有太后撑腰,私底下偷偷抱怨两句便也罢了,这么破口大骂和指责皇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再传到圣上耳朵里,这武安侯府才真的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乔嬷嬷连说带劝的把怀德公主扶了进去,同时给路嬷嬷和王嬷嬷使眼色。
待怀德公主一进去,路嬷嬷就赶紧上前拉着宇文昱起身,又喊卢大夫进来给侯爷看伤!
王嬷嬷自然是去扶霍紫依,当手一碰到侯爷夫人,她就感觉到了夫人身子又僵又冷!
“贱人!”宇文昱眯了眯眼睛,看着身旁正从地上爬起身的苏氏,一时怒极攻心,抬腿就朝苏氏踹去!
苏氏没有防备,正心中得意自己唱作俱佳的坑了夫人霍紫依,不成想就被宇文昱踹中肩膀摔个四脚朝天!
“侯爷……”下人们又是一顿阻拦与劝解。
苏氏这一脚挨得不轻,躺在地上半天地弹不了!下人们想扶起她,她就疼得嗷嗷叫。
卢大夫要替宇文昱看额头上的伤,自然不能先管苏氏,任她在地上像叫驴似的又哭又嚎!
“堵了她的嘴!”宇文昱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的吼道,“再让我听到她杀猪似的叫唤,就割了舌头!”
血腥又残暴的话吓住了所有人,连霍紫依都是一哆嗦!
什么好男人不能打女人,但苏氏今天实在是太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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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不但皇上这个年没过好,武安侯府上下也是过得凄风苦雨!
怀德公主称病不见任何人,甚至三十儿当天都不接受宇文昱与霍紫依及两名妾室的跪拜!
苏氏被宇文昱踹了一脚,从外面请了医婆入府替她诊治。医婆说无大碍,只是肩窝子那片青紫了,用药酒揉上几日,好好养着便好了。可苏氏却一直卧chuang,要死不活的。
宇文昱这一次硬起心肠,爱谁谁!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既然怀德公主称病不入宫,那初一入宫给太后、皇上、皇后及各位妃嫔们拜年,宇文昱就带着霍紫依进宫了!
因为是年节,皇子、皇妃、王爷、王妃……皇亲国戚、够入宫拜年资格的人太多,霍紫依也只能跟着大家给太后和皇后跪着拜了年之后就退到一旁去坐着了。
皇上在前面设宴与王公重臣共饮,太后和皇后则在后宫摆宴招待王公重臣们的妻女。
这么折腾下来,霍紫依还真有些吃不消!
趁着年长贵妇们都捧着太后和皇后聊天的时候,霍紫依带着王嬷嬷出了殿房透气。
大齐国冬天无雪,但天却是很冷!
“太后吩咐了太医去侯府给公主诊脉。”王嬷嬷跟在霍紫依身后轻声地道,“奴婢看太后与皇后的神情,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公主生病的原因。”
世间哪有真正不透风的墙呢!十皇子明天就要与周将军一起带兵奔赴北疆,临行前必定与皇后娘娘讲明一切!
如今看着后宫里喜气洋洋、年气十足,面对着妃嫔、公主、贵妇、千金们讨喜的话,太后与皇后都是笑盈盈的夸这个赞那个,但这两位后宫中的高位者恐怕与皇帝是一样的忧虑!
“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是能体谅母亲爱儿之心的。”霍紫依拢了拢手叹息地道,“只是希望皇上不准侯爷的请奏就好了。”
再冷硬的心在怀德公主一个茶杯摔过来,宇文昱挺身替她挨下后,也热了、软了!
不管他那番话是真是假,他护她的那份情却是真挚不假的!
所以,她后悔了,她不想让宇文昱去战场了,她不想当寡妇!
应芊茹说得没错,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喜欢就是喜欢上了,压着藏着也是没用!
太后与皇后是在翠金阁宴请女眷们,阁外不远是片不大的梅林,有一条不算太长的小长廊包围着梅林而建。如今这些梅树都开着茂盛的花朵,入眼极为漂亮!
霍紫依走到一株梅树下,伸手压下一根梅枝欣赏着漂亮娇弱的花瓣,心绪却飘向了宇文昱。
他对她的那份情有多深?又能坚持多久呢?
“我说席间怎么不见侯爷夫人,原来是在这里赏梅。”一道娇柔如上等丝绢滑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霍紫依松开梅枝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貌美佳人站在不远处。
“奴婢给万良娣问安。”王嬷嬷向那女子行礼。
“王嬷嬷快别多礼,我可担不起。”万良娣上前亲热的扶着王嬷嬷的手肘道。
霍紫依在一旁看着,有种万良娣与王嬷嬷是熟人的感觉!
不等霍紫依想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万良娣便松开手转向顾她。
“万良娣。”霍紫依福身向万良娣行了半礼,“妾身只是觉得殿内闷热,出来透透气。”
万良娣走到霍紫依面前,伸出手轻轻扶起她来,一双美眸仔细地打量着霍紫依。
“我也是觉得闷,才出来走走的。”万良娣拉住霍紫依的手亲昵地道,“想不到就碰到了妹妹。”
真是怪了,第一次在太子府碰面,这位万良娣高傲得像只仙鹤!第二次见面在临王府,两个人根本没有近前说话的机会!第三次……就是现在,万良娣亲切的拉着自己的手,叫她“妹妹”?真是够惊悚!
“妹妹真是个可人儿,连我看了都是觉得应该好好疼护着才对!”万良娣笑吟吟地道,“说来,我还应当向阿昱道谢才是。我那个爱闯祸的二哥惹的事,多亏他放了一马,不然……”
霍紫依没仔细听万良娣后面说了什么,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万良娣对宇文昱的称呼--阿昱?
这样的称呼是不是有些太暧|昧和逾越了?
“妹妹?妹妹?”万良娣的手在霍紫依眼前晃了晃。
霍紫依回过神看着万良娣美丽的脸,眼前这个女人与宇文昱似乎关系匪浅吧?不然怎么能称呼宇文昱为“阿昱”?
“万良娣言重了。”霍紫依抽回自己的手放进暖套里,仰头看着梅树上的小小花朵,不甚热络地道,“侯爷是秉公办理案子,万二爷无事是因证据不足,并非是我家侯爷出什么力!我家侯爷虽是皇亲国戚,却怎能越过刑部和大理寺的几位大人,一人就决定了良娣兄长的案子呢?所以良娣这谢,侯爷怕是担不起!”
万良娣眼眸一转,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没有松动,“妹妹有所不知,其实前桓阳郡公与家父是挚交好友,小时候阿昱常随郡公到我们家玩儿,与我那两位哥哥也是知近的。”
霍紫依心底冷笑,突然就明白了万良娣的角色定位!
从小玩在一起,是想说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或者说在青涩年少时,你们之间还有过什么情愫?
唉,女人啊!都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万良娣到底还有什么必要向自己炫耀过往呢?
不过,霍紫依也知道,女人一旦妒嫉起来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只是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太子良娣的身上!
“小时候的阿昱就很重情义。”万良娣也仰头看着梅花,语气却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轻缓地道,“万府有一株大枣树,我二哥从小就是个顽皮的,爬在树上摘下枣子往我头上扔,砸得我哇哇哭个不停。我越是哭,二哥越是玩得兴起,恰好被随郡公来府中走动的阿昱看到,他就跑过来……将我护在身下,挡了二哥扔下来的枣子。”
咔!霍紫依压下来的梅枝被折了下来!脆弱的粉红花瓣被这一震而纷纷掉落在脚下。
拿着折下的梅枝,霍紫依转身朝万良娣嫣然一笑,“万良娣的记性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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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万更,第二更会在下午两点左右。
关于男主不和妾室XX的原因,鸟儿在留言区有解释。
男人如果真的对一个女人动了情,那其他红颜就是枯骨粪土!何况还是一个有抱负的青年,他要拼的未来比和女人XX重要得多了。
【题外话,与本文无关】男人在拼事业的时候的确很帅,也很感激身边女人的付出,但成功后生活安逸了,还能对跟自己共苦过的女人始终如一的却是少数了。【与本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