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多时,朝庭派了多名将领到处征粮。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将领多久经杀场,善于杀戮,遇到抵抗多被俘或被杀。派到丹城的更是有名的坏脾气之人。任家也早就得到了通知,更是早有准备,依兰觉得一切尽在握掌之中,并不多心。这日,她正是跟孩子们玩,家丁慌慌张张地来报,说一伙着军装之人,闯进来了,依兰来不及回避,更是来不及更衣,只得直面这些外族之人。还好,自从上次阿术木擅闯任宅后,她平素习惯带着面纱在身上,只把面纱往脸上一挂,命人带孩子下去,又叫人去请了另外两位掌事。
来者见仆人都围着一个女子,只是不知何身份,正要问话。只见依兰过来行礼,当然她是大祠堂的大掌事,对外族之人,也只是欠欠身行礼,“若将军为征粮而来,任家早有准备,为朝庭出力,我等胆敢不尽心,但将军擅闯家院,到底不应该。”依兰静静地说,并没有半点表情,但目光却是严肃中带着锐利。
来者不曾见男子撘话,正自狐疑间,依兰出来说话,更是让他一惊。他只看眼前这个妇人,身穿紫纱家常服,脸上带着面纱,看不甚清楚,但见她身段阿娜,料想也是个美女。“我是个粗人,只是按旨办事,不过,你们女人自可回避,叫男人出来答话便是。”
“在下任家大掌事,有事你向我说来,我哪有不尽全力之理。”依兰说着又欠欠身表示行礼。
“噢,这倒前所未闻,任家原来是女人主事,佩服、佩服。”来者虽然看不到依兰的脸,从声音到底可以猜出大约年纪,但看依兰行事作风自有一股气魄,更兼有礼有节,倒是十分欣赏。
“这是皇上所征丹城粮数,你看看可有异议。”说着拿出一卷纸。早有依兰的小厮接了双手捧着给依兰。依兰接过来展开一看,轻轻一笑,心想果然如她所料。“这倒合理,将军,依兰有个不情之请。”
来者不知依兰所指何事,以为她要拒绝,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但又不能不让她把话说完,“你且说来听听。”
“在此国家存亡之际,任家愿意做表率,多出力量,不仅粮食可多加一倍,钱银上也可多加,不过,任家所付几尽所有,要再多,我亦再无力了。”依兰说着盈盈向前两步又行了礼。
来者没想到第一站到任家竟如此顺利,任家是大族,征的本来就多,若真如她所言,其他地方到底征得多少都没关系了。来者虽是粗人,但依兰的话,他还是明白的,因此道:“哈哈,任掌事果然爽快之人,任家为朝庭如此肝胆,我定向朝庭禀报,自然是有嘉奖决不侵扰。”
“任家所为不过身为汉人之所为,嘉奖可免,到底让我们安心过日子罢了。”依兰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有人在来者的耳朵旁说了句什么,来者的脸上又有了怒气。
“任掌事,这可就是你的不对喽,我是有意与你为好,你却拿我开刷。我刚刚得到情报,你们任家可是有秘密粮仓的。说什么‘再无力,’我却只当真,哼。现在国家需要,此时不出力更待何时?”来者的脸色霸气十足,双眼直盯依兰。
“将军,若说哪个大族没有粮仓,你也定不信。粮食自然存在粮仓里,你说呢?”依兰眉眼细挑,说出来的话明明讽刺味很强,但还是让人如沐春风。
“刚才谁密凑?”来者不愿意与依兰多论。他心里自然清楚,自己无论从论断还是从礼节都未必能赢。
“是我,”没想到出来的人是任帘。将军不要被这个女人蒙蔽,我带将军去。任帘说着得意地看了依兰一眼。他现在恨透了她,只要能害她,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任帘带去的地方,正是当年建的秘密仓库,也确实是任家存粮最多的地方。一行人随着任帘到仓库。来者没想到任家竟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若非熟悉的人带路,是绝对找不到的。但是一行人进到了里面,才发现,里面除了依兰所说数量的粮食和一些杂粮以外,确实再没有多余了。
“不可能,不可能,”任帘发疯似地到处找,却是跑遍了所有房间也没有再找到粮食。而依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跑来跑去,就跟看一个小丑的表演一样。依兰的心里不仅仅是愤怒,更是心痛,任家的人从来都是一致对外才有几百年的传承,可是到了她掌权,却出现了这样的叛徒。就是当年的任冰,为一已之私,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但对于任家的大业也是得尽力就尽力,决不会二话的。
来者看看这里的情况,已然明白了一切,双手抱拳向依兰施礼,“我李某今日真是对不起大掌事,”说着又揖了揖,“任大掌事,是我听信小人之言。您真是慷慨之人哪。不过,我们要活,任家老少也要过日子,粮,我按数征就是了,答应你的事,我也一定办到。若将来有什么需要李某的,你拿这个玉佩来找我。”说着从身上解下玉佩给依兰。依兰也不谦辞接了过来,欠身还礼。“不过,这个人却是不能放过,”说着手一挥,早有两个士兵架着任帘过来。
“李将军,此人乃任家之人,不论如何应该由任家处理,你放了他。”依兰看李将军不为所动,竟跪了下来,“我身为任家大掌事,自有保护任家老小的职责,请李将军成全。”下人看到依兰跪下也都跪下来了,只有任宽看着依兰下跪,又看任帘吓得脸色铁青,恨得牙痒痒的,但无奈也只得跪下来。
“非也,非也,任大掌事,此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留在身边只怕祸害,我替你处理了。”李将军只是摇摇头。
任帘听到“处理”二字,更是吓得腿都软了。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一时因爱生恨,让恨蒙蔽了双眼,却没想到,不仅没有害到依兰,反而害了自己。他虽然长年在外买办,到底是文弱之人,在身穿盔甲的将士面前,自然先就胆怯了,更何况,李将军随时会杀了自己。
“话虽不错,但到底是任家至亲骨肉,他所为必是依兰有所不足,要怪只能怪我。求李将军开恩吧。”依兰磕头不止。任帘看依兰这样,才知她心底装着的是任家大族,而非儿女情长,待要抬头说话,又被架着说不出话来。李将军看依兰真心要替出卖之人说话,见她一个女子深明大义,不计嫌仇,心里又服了几分。他快一步过去,扶起依兰。“你若要救他,三日后,独自来千里亭见我,我便放了他,别无他法。哈哈哈。”说着拍拍依兰的肩膀,依兰顺势躲了躲。李将军早已带人离开了。
李将军的离开,并没有给依兰带来放松,而是带来了更多的苦恼。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摊坐下去,还好,任宽眼快过来扶住了她,后来有籽云和婆子们接了过来,扶依兰到客厅坐着。依兰这才摘下面巾,但任宽见了,更觉得依兰脸色苍白,心疼地问:“你果真要去见他?”
“宽哥,你是知道我的,此行,我是必须去,但只是结果难料罢了。”依兰说着闭闭眼,她是有些累了,为保护任家的人,她算是付出了所有,可是还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是累,身体累,心更累。
“你不能去,他不值得你去救,早听闻那李将军最是粗鲁之人,你去了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兰妹妹,你到底要想清楚。”任宽都有些着急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为救任帘再伤了依兰。
“他是任家之人就值得,我们任家得以维系几百年不衰全在齐心协力,若今日我为他一时之错放弃了他,就开了不齐心之门,任家再无安宁之日。”依兰听着任宽叫她妹妹,亦知他心里的不舍,但是她此去若有个三长两短,任家全得靠任宽一人,所以她必须让让任宽知道救人的道理。
“我受教了,兰妹妹,但此事实在不妥,我看,还是我去吧。”任宽站了起来,向依兰表示决心。
“你去未必妥当,反把事情弄糟,此趟是任谁亦无法替代我的,不过,若我此去有个好歹,你一定要守住任家,守住所有的人,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依兰说着起身,跪下向任宽行了大礼。
“使不得,使不得,大掌事,你怎么能?”任宽赶紧扶依兰起来,“一切按你吩咐就是。”任宽说着眼圈都红了。
“我只是做两手准备,也未必会比这更糟的了。”依兰看起来倒是气定神闲。
“宽哥,你且回去歇息吧,明日再来,我还有许多事要与你商量。”依兰其实也特别累了。任宽也看出依兰疲倦至极,因此,作了揖就退了出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任宽果然来了,依兰对任家的诸多事情又做了布置和协商。两人谈到晚间才各自休息。
第三天,依兰果然依言去了千里亭。在那里等她的正是李将军。“将军好雅致。”听到依兰的声音,李将军转过身来。依兰看此时的李将军褪去了战袍,多少有些儒雅之感,不似从前那般霸气。而李将军看依兰从台阶下缓缓而来,步履轻盈,身材漫妙,只是依然仍带着面纱。
“大掌事果然女中豪杰,居然为一个叛徒只身前来。”李将军的话,不只是恭维,还是讽刺。但依兰只是笑笑到跟前欠身行礼,“若说我为了一个叛徒,倒不如说,我是信得过将军的为人。”依兰丹唇一启,说出来的话,真叫人如沐春风。
“哦,这话我倒是爱听,也说到了我的心里了。我并不为为难你,只是帮你教训教训不忠不义之人罢了。”李将军听了依兰的话哈哈大笑。
依兰原先只是担心,此人粗鄙,怕他有什么想法,但听他的话,也是有理有节,因此,稍稍安心,“这样说来,我到底得谢谢你,请再受依兰一拜。”依兰这回行的是晚辈礼。
李将军没想到依兰如此懂事,更是大方得体。“你放心,他已经回去了。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将军请讲。”依兰听到任帘已回去的消息,不禁喜上眉梢。
“我想见见你的真容,可否?”李将军只管盯着依兰看。
“村野之人只怕吓坏了尊者,更何况礼俗于此,恕难从命。”依兰瞎意识地摸下自己的脸,担心再生枝节。
“若我坚持呢?”李将军还是一直盯着依兰不放。
“你若用强,我自然无法。不过,将军可谓依兰长辈,若论,闺中女子不得见外族之人,但将军既是依兰长辈,自然另当别论,见见无防。”依兰也是推脱不掉,自己给他看,总比他要强看到的好。依兰说着摘下面纱。这一瞬间好像时间就凝固了,李将军从来没想过世间竟有如此风姿卓越之人,再细看依兰,面目秀丽竟不算什么,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真乃神人也。”李将军由衷之叹,依兰担心出意外又把面纱带上了。
李将军呆呆地看着依兰,直到她重新带了面纱才意识到自己失礼,因此又安抚了一翻。“你不必担心,我虽是粗人,但言而有信,我不为姑娘美貌而来,只为睹任家大掌事真容。我还是那句话,拿着我的玉佩,有事尽管来找我,我若能办到一定竭尽全力,在我的地盘上,也不会有人敢打扰你。
“那就谢谢李将军了,任家事务烦多,若无它事,我就告辞了。”依兰又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李将军自然多有不舍,但是他重她是女中英豪,不愿意为难她,因此目送她离开后,自己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