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和吴长狄分开的那个晚上,孟拓无一刻的不在想他,无一刻的不在后悔。分别的那个晚上,他说的那些话全部都不是出于本心,他那时候在气头上,说的话没了分寸。
那个晚上吴长狄的表情,他现在还能浮现在目。每次回想起来,心中都一阵绞痛。
吴长狄已经离开草原有一日了,这一日对他来说就是煎熬。
悔恨和担忧充斥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吴长狄悲愤的背影刻在脑海中,他能去哪里?离开了草原,他会去哪里?
他当时看到吴长狄手中拿着的是草原大印,一时之间气昏了头。以为吴长狄背叛了草原,背叛了他。再加上吴长狄和秦梁的关系,他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伤人的话语。
现在回想起来,吴长狄怎么可能会背叛他?他们两个之间经历的一切,足以证明吴长狄对待草原就如同家一般,哪里是一个秦梁能够左右的。他当时为何就没有想到这些……
“启禀大王,我从二当家的帐篷之中找到了这个锦盒。请大王过目!”施甲将锦盒递给了孟拓。
打开了锦盒,被里面装之物吓了一跳。这锦盒之中竟然是一只孩童的手指头,看这血迹还有尸肉的状态,已经是两天以前的了。
吴长狄的帐篷中发现的锦盒,锦盒中的指头……
孟拓的心猛地一沉,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他定是错怪了吴长狄,那天晚上吴长狄的眼泪都是在诉说着他的委屈。然而他却做了什么?
用话讽刺他,说他是叛徒,说他像是女人,说后悔遇见他……
然而,然而吴长狄的初衷只是为了救孟弗,却遭受他的百般言语攻击。
没有打也没有骂,他那天晚上说的话就如同刀子一般割在吴长狄的心上,他听着都心痛,更何况吴长狄了。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吴长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有盗取草原大印的心。如果吴长狄真的是叛徒,早在他告知草原大印所在位置后拿走了,为何等到现在。
他为什么就不好好想想!
吴长狄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草原,为了他。几次身犯险境,却换来的是他的一顿毒语。
想到这里,孟拓的心脏都要骤停了,他究竟做了什么啊,将如此深爱他的人赶走了……
吴长狄还会原谅他吗?还会和他回到草原吗?还会和他成亲吗……
施甲看着孟拓眉毛蹙起眼底露出悲伤的神情,小声唤了一句:“大王……”
孟拓回神,问道:“有二当家的下落吗?”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吴长狄,不管吴长狄会怎样对待他,打他也好骂他也罢,只要能够和他回来,什么都好,什么都依他了。
施甲回禀道:“自从草原发生了这等变故,燕刑就一直在将军府的附近盘旋。在前一天的晚上,二当家的单枪匹马的闯进了将军府,行色匆忙……”
“接着说!”
施甲接着说道:“那晚上夜黑月光暗,隐约的就看到二当家的抱着个孩子要冲出来,可是却被一群人给拦住了。燕刑本想去营救二当家,可是人多势众又怕暴露身份……便躲起来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们都说什么话了?”
施甲凝声道:“二当家抱着的小孩正是弗儿,可是那一群人将二当家的打伤扔进了地牢之中!”
孟拓的手陡然握紧,凝声蹙眉道:“秦梁呢?”
如果是将军府的话,那是秦梁的地盘。吴长狄怎么说也是秦梁的儿子,秦梁怎么能将自己的儿子打入地牢中呢?
施甲摇摇头,道:“秦梁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就再也没说过什么。下达命令的是顾清让。”
“顾清让,怎么又是他?”孟拓怒道:“秦梁都说了些什么?”
“秦梁说想让二当家的来将军府一起生活……”说到最后,看向孟拓的表情,施甲就没了音。
孟拓怒摔手中的锦盒,“放他妈屁!”
当初干什么去了?在吴长狄小时就应该尽一个父亲的责任,现在吴长狄长大了,知道寻了,装什么好人!
施甲哆哆嗦嗦的将锦盒捡了起来,说道:“这锦盒之中的指头想必就是燕刑所说的,顾清让把别的孩子的手指割了下来冒充是弗儿的,威胁二当家以草原大印为交换。二当家的拿取草原大印不成,只能单枪匹马的去救弗儿了。”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他们都被顾清让耍的团团转!先是中了毒蛊,迫不得已的赶往红发帝国寻求解药,目的其实是将他们支开。草原没了主心骨,他们容易下手。草原子民死伤多半,本以为可以找到草原大印。然而并没有。
于是劫走了孟弗作为筹码,又将百里凌杀死以儆效尤,全部都是为了草原大印。
假作别人的手指作为威胁,诱吴长狄拿取草原大印去救,却被关进了地牢中。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由顾清让而起!
这个朝廷的走狗!他要他血债血偿!
戾气大涨,连身边的猞猁都退后了几米,嗷叫了几声。施甲被这气势吓得更是哆嗦,大王从来没有如此的生气过。顾清让这个人,看来是必死无疑。
“从南部边境来的十支队伍都整练完毕了吗?动身,跟老子杀上将军府,取顾清让的狗头!救回二当家和我儿子!”孟拓气焰大盛,怒意冲天,眼神都可将人碎尸万段。
施甲回答道:“全部都整练完毕,任凭差遣。但是大王,二当家现在不在地牢中……”
孟拓心惊,揪住施甲的衣领子将他提了起来,眼神如鹰一般锁住了施甲的目光,问道:“他在哪?”
施甲被孟拓勒的喘不上来气,脸红脖子粗的,咳嗽了几声,孟拓终于将他放了下来。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后,喘平了气,说道:“二当家的那天半夜就被人劫走了。”
“是谁?”
“黑灯瞎火的,燕刑也说他没看清。但是从身高来看,应该是个女人。”施甲说道。
是个女人……孟拓脑子中蹦出来的第一个人脸就是原喜的!一定是她!
这个女人与朝廷的关系一定不浅,所以才能出入将军府。
半响,孟拓才问道:“弗儿在将军府没有半点损伤。”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如果朝廷还想要草原大印,那么必定不会伤害孟弗的。
施甲点头应道:“是的,大王。”
孟拓明了之后,知道孟弗在将军府暂时是安全的,只要他们还没有得到草原大印,就不会对孟弗怎么样。心就放宽了下来,“知道那个人将二当家带到哪里去了吗?”
他决定先去寻找吴长狄,如果吴长狄能够跟他一起攻入将军府,一起奋战,取了顾清让的性命,救回孟弗,那就最好!也是多了一份动力!而且,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一直想跟吴长狄道歉……
“不知道。”施甲摇头。
孟拓思来想去,猛然间想到,原喜的哥哥原阳,若是去青阳楼打听原喜现在何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留在这里继续训练那十支军队,我和应天去一趟青阳楼找原阳。然后再去寻二当家,毕竟这草原缺了他肯定不行……”其实是他不能没有吴长狄。
施甲点头,疑惑问道:“可是大王,弗儿怎么办?”
“我儿子暂且无事,我寻得二当家回来,我们便攻入将军府,开战。我不在的这几日,好好的保护草原,等待着我和二当家的归来。”孟拓吩咐道。
施甲重重的嗯了一声,眼神充满了坚定。这次大王交给他的任务,必须达成,不枉负大王的看重才行。
“大王,你就放心的去吧。早日将二当家的带回来,告诉他草原的人都想念他了。”施甲说道。
今天二当家不在,这草原都觉得没了生气,连平时吵闹的猞猁都蔫了许多。
孟拓勾唇笑道:“好,老子定带到话。”
“应天!随老子去长安城,上青阳楼,找原阳!”
应天拱手道了句,“是,大王!”
孟拓跨坐在烈马上,狂风也掩压不住他激情澎湃的内心,只有他知道没有吴长狄的夜晚是如何度过的,如何难熬。很难想象,之前没有遇到吴长狄的二十四年他是多么的无趣。他那天晚上回了自己的帐篷中,喝了一夜的酒。麻痹着自己的神经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要不是施甲的阻止,他可能不会有现在的精神去找吴长狄。
“大王,你现在的心情与昨晚完全不同。”应天说道。
“那是自然。”
现在的他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吴长狄,激动不已。再加上,知道他们不会伤害孟弗,也没了顾虑。只要吴长狄一回来,取了顾清让的头,一切便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那就是他所向往的。
“其实,大王和二当家的是超乎了朋友关系的存在吧……”应天突然说道。
孟拓诧异的看向应天,没想到平时应天不怎么说话,但是却已经看出了这些细微之事。大方的承认道:“没错。”
“二当家一心为草原,很适合做大王身边的人……”
孟拓笑了,得到自己左膀右臂的肯定赞同,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却出奇的开心。相信吴长狄知道之后,也会像他一样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