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来。”
在琉璃错愕的目光中,风飞翼坐到了苏亦彤的身侧,温柔含笑的眸子似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笑意缱绻。
琉璃一时错愕,完全没有想到如风飞翼那样高高在上,风华绝代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因为世间情爱而变得世俗普通。
呆呆的盯着二人看了良久,琉璃终是忍不住问道:“如摄政王这般品阶高上的人竟也会好男风,倒真是令得本相大开眼界。”
他的声音清澈透亮,悦耳之至,却是语气中含着嘲讽与讥笑。
然而,面对他的嘲讽,风飞翼只冷嗤了一声,不悦地道:“天色不早了,丞相该回去了。”
彼时,日上中天,阳光白的刺眼。
苏亦彤下意识地瞥了头顶那光芒万丈的太阳一眼,对风飞翼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有些忍俊不禁。
被人拂了面子,琉璃倒也不气,不慌不忙的朝苏亦彤拱手告辞,当下提步便走。
苏亦彤目送着他离开,这才转头看向风飞翼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在嫉妒你。”
微微眯了眯眼,风飞翼沉了眸子。“是吗?”
“是啊。”点点头,苏亦彤歪着脑袋认真地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他自从来了汴州之后好似变了许多吗?”
“没有。”冷冷吐出两个字,风飞翼抱着她就往屋子里走。
这段时日来,二人同床共枕早已成了习惯,所以,在他抱起她的那一刻,她才没有表现出排斥的表情。
对此,风飞翼很满意。
搂着温香软玉回屋睡了个午觉,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命人备好热水,沐浴更衣之后,风飞翼便带着云清去了工地。
晚间的风有点闷热。
风飞翼与云清在工地上巡视,远远的,就瞧见有忙碌的百姓朝他投来感激的眼神。
抿了抿唇,风飞翼在周边百姓既感激又敬畏的眼神中,淡淡开了口。“她可真有本事,安坐于朝堂之中,便可让天下万民皆为她所用。”
可不是!
短短半月,之前那些还在知府衙门闹事嫌钱少的难民,如今一个个都尊她为神,恨不得为她塑像,把她供奉起来。
“是啊。”轻叹一声,云清也道:“陛下之能,真是让我等五体投地。”
这“五体投地”四字一出,风飞翼便冷笑出声。“怎么,想改投她麾下?”
他这话一出,云清吓得立刻垂下了头颅,辩解道:“不……不是。”
就在他以为自家主子会因此事而发怒时,便闻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改投也无妨,她总有一日也会是你们的主子。”
他们的主子?
蹙了蹙眉,云清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相较于云决的愚笨,他倒是聪明不少。经自家主子这话一提点,他便立刻联想到了半月以前主子让他去买月事布的事。
脑中似有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惊愕的张大了嘴,却是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爷,陛下难道是……”
“知道便好,不用说出来。”斜他一眼,风飞翼冷冷道。
“嗯嗯……”似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云清连忙捂嘴,点头含糊道:“爷请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跟别人说。”
点了点头,风飞翼丢下他便往回走。
经过半月的努力,汴州城早已不复当初的狼藉。冲天火光下,还可见挥汗如雨的百姓在不停地忙碌着。
说来,这也是苏亦彤的策略。
说是为了加快建城的速度,所有工人共分为两批,一批负责白天干活,一批负责晚上干活。
如此一来,日夜兼程,速度确实快了不少。
第二日一早,琉璃便来同苏亦彤告辞。
“你要回都城?”苏亦彤看向琉璃,不确定地问道。
琉璃点头,面不改色。“微臣此来本是接陛下回宫,不过……”说到这里,他不由看了她一眼,道:“陛下既然有要事在身,那臣便只有先回都城,静候陛下佳音了。”
对于他的话,苏亦彤还是认同的。
现下全国各地每日不知有多少折子都在送往都城,想来君陌殇早已因此忙得焦头烂额,琉璃若是此时回去,说不定还能缓解一二。
思及此,她点头道:“嗯,你是该早点回去的。”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谈及一些朝中的重要事宜,末了,琉璃犹豫地问道:“对染指赈灾钱粮的官员,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处置?”
“先放着。”苏亦彤浑不在意地道:“等朕回去了一道收拾。”
“是。”
与苏亦彤匆匆作别,琉璃便踏上了回都城的路。
玉无双这段时日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听见琉璃要回都城的消息,便急急从工地上赶了回来,却是晚了一步。
垂头丧气的长叹一声,玉无双道:“难得遇见如丞相这么个芝兰玉树的人,本想与他多亲近亲近,却不料……哎!”
“不就是回都城嘛,瞧你那失落的样子,又不是见不到了。”翻了个白眼,苏亦彤没好气道。
“你懂什么。”鼓了鼓腮帮子,玉无双惆怅地道:“我这是……”
“得了吧。”苏亦彤道:“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还不如去看看地基什么时候能建好。”
听她说起这事,玉无双立刻来了精神,往她身旁一坐,便喜道:“苏兄放心,我保证,不出一月,汴州城就会变成你想象中的样子。”
“那便好。”点点头,苏亦彤道:“那现在你便可招商了。”
招商?
玉无双一怔,不解地问道:“何为招商?”
“屋子盖起来了,总要有人来租罢?”苏亦彤耐着性子解释道:“所谓招商,便是招揽外地或者它国的一些商人来此地做生意,从而带动汴州城的经济发展。”
然而,听了她的话之后,玉无双却是越来越迷茫。
苏亦彤有些嫌弃地骂道:“亏得你还是天下首富,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呵呵……”扯了扯嘴角,玉无双尴尬道:“这不是苏兄你说得太高深了嘛。”
“笨就是笨,别为自己找借口。”撇了撇嘴,苏亦彤接着道:“你想啊,汴州城建好之后,肯定是要货物流通的,咱们总不能等着城中百姓富裕起来再开门做生意罢?这样的话,那空着的铺子怎么办?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除了巩固我们自己在城中的地位以外,就是招揽商人入驻汴州城。”
“有了商人入驻,那汴州城是不是人流量就大了?到时就会有很多人闻风而来,往这边迁徙,而人一多,生意是不是也好做了?”
这一次,玉无双听懂了。只见他呆若木鸡的听着苏亦彤的讲解,好半晌才叹道:“妙啊,苏兄。”
除了一个“妙”字能表达现下他对苏亦彤的敬仰之情,他实在想不到用别的词汇来赞美她了。
他行商多年,什么点子没听过,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眼下,他却是对苏亦彤描绘的未来憧憬起来。
“知道你佩服朕。”拍拍胸脯,苏亦彤大义凛然道:“去找些精明能干的人过来,朕从明天开始就替你调教他们。”
“真的?”双眼倏地一亮,玉无双立刻跳起来喜道:“苏兄莫要反悔。”
说完这话,他便一溜烟的跑了。
风飞翼这时从外头进来,与玉无双擦肩而过时,不由蹙了蹙眉,看向苏亦彤问道:“他这是高兴坏了?”
“也许吧。”既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苏亦彤看了眼时辰道:“今日怎的回来这般早?”
“嗯。”风飞翼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轻声道:“好好休整一下,过几日我们便回都城。”
“什么?”苏亦彤猛地转头看向他。
“汴州的一切事宜都交给玉无双和户部侍郎吧,我们回都城。”
“为什么?”
“候鸟南飞,也终是要归巢的。”
今日一早,都城便传来密信,陈国与北国有异动。
若是放在平时,他还可放任此事再慢慢去深究,但眼下,灾情未平,人心未定,一切的一切都是未定之局,谁也无法预料将会发生什么。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都城才需要天子镇守,以免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可是……”想起自己的经商大计,苏亦彤有点不甘。而随着这份不甘,她对那有异动的两国也就没了好感。
想了想,她妥协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都城。”
“三日之后。”
“三日?这么急?”
“嗯。”
风飞翼点头,“事态紧急,不容耽搁。”
“好吧。”
这一日的汴州,格外安静,到了下午,天色更是沉的厉害,直压得人胸口呼吸困难。
果不其然,在天色快要擦黑时,空中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自水灾之后的第一场雨。顿时,城中百姓欢呼,大喊神明保佑。
因为只剩三天的时间准备了,苏亦彤的时间突然就变得紧凑起来。
为了教会玉无双派来的那些跟她学手艺的人,她每日都要忙到夜半三更才能入睡。仅仅三天,整个人便受瘦了一大圈。
到了第三日,她整装待发,准备与风飞翼离开汴州的时候,玉无双风风火火的赶来为她送行,顺便又送了她两箱金子。
面对他地慷慨,苏亦彤不由打趣道:“玉无双,你该不会是想把你们玉家的家产都败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