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灯光笼罩了一层暧昧的气氛,卫珺并不是很熟悉他们之间的关系,倒以为段安城和迟双双两人之间有什么,她自己在这里反倒显得尴尬,便借口先离开。
迟双双看了看手表,下午还要去照顾季母,也不敢多耽误时间,她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充足的。
卫珺一走,迟双双便也做好了走的准备,段安城却开口想把她留下来,道:“我这里还有很多特色酒,听说你挺爱喝酒的,要不要尝尝?”
谁又能猜得出来,他不只守着安安稳稳的漫画家的本分,在繁忙的公事之余还经营一家酒吧,他不爱喝酒,却只是因为迟双双爱喝酒。
这个原因,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就像这份不被世俗理解的爱,他只能沉浸在心里。
提到酒,迟双双的眼睛立马放光,已经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仿佛味蕾上都是酒精的香味儿。
段安城见状,便知道迟双双不会拒绝自己了,“帮我把上周调试好的几款新酒都上上来。”段安城把调酒师招呼到面前,说道。
很快,颜色各异,其味香醇的酒便轻轻松松的摆满了一桌。
迟双双很难掩饰住内心的赞叹,道:“怪不得大家都说不来威尼斯,不算来了叶海。”
“尝尝吧。”段安城不自觉的温柔说道。
他却一口也没有喝,迟双双毫不客气的一杯接着一杯,品的过程其实在发泄。
喝了一大半,迟双双才发现段安城的异样,不由得停下来,几分不好意思,毕竟在“陌生人”面前,她还不习惯这样狂饮,圈里人知道她嗜酒的也少之又少。
段安城又是怎么知道的?迟双双向来习惯了揣度别人,此番便立马警惕的看着段安城。
“我不爱喝酒。”段安城端起随时带在身边的茶杯,抿了口茶道。
酒吧老板说他不爱喝酒?天大的笑话。
迟双双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段安城耍了,也没有喝下去的,尽管那些酒确实不错,于是便打算提起包来就走。
匆忙之间包掉到了地上,里面一块手帕掉了出来。
迟双双倒是顺其自然的捡了起来,段安城却在她把那块手帕收进包里的那一刻,微不可发的叹了口气,看着迟双双已经转过身去的背影问道:“双双,那块手帕是我的。”
“什么,你是说上次在酒吧遇到的是你?”迟双双猛的转过头来,没错,这块手帕就是在她以为“季天宇”装神弄鬼时候掉下来的。
段安城点了点头。
却没想到迟双双一下子变得情绪激动了起来,从包里拿出那块手帕便狠狠的甩到了段安城的脸上,“耍我很好玩吗?”
段安城沉默,却让迟双双以为他是在默认。
扔了手帕还不解气,迟双双拿起桌子上还没有喝完的酒便朝段安城脸上直接泼了上去,有保安过来,段安城却只是苍白着脸色,摆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去了。
“呵,果真你们兄妹俩没一个好东西。”迟双双出口讽刺道,似乎没有注意到段安城此时此刻的脸色有多苍白
“抱歉。”段安城任凭那冰凉的酒水从自己头顶上灌溉下来,流进了脖子里,抚摸过心脏,然后冷遍了全身。
“算计我?等那个孽种生下来,我就会让你们付出全部的代价。”迟双双高傲的俯视着段安城,随后气冲冲的离开了。
段安城听到那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他也闭上了眸子,却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而一直跟在段安城身边的一个服务员已经眼疾手快的端来了一杯白开水和药丸,却被一只手一把夺了下来。
随后端到段安城身边,心疼的看着这个男人,“何必。”
段安城接过药丸,吞了下去,许久脸色才变得正常。
“最后一次了。”段安城强颜欢笑,将邬瞳从身后拉到身前安顿在沙发上,“这场戏好看吗?”
“戏如人生。”邬瞳淡然的说出了四个字。
“这酒吧原本就是因为她才有的,不让她尝尝这里的酒,我怎么舍得就这样白白的关门大吉。”段安城看了一眼周围,他其实很反感这种灯红酒绿,却因为有一个执念支撑着他这样做。
“墨姐已经走了,我在两年前也差点看不见今天的你,我不希望你也有事儿。”邬瞳轻轻的抱住段安城,萧雨墨在世的时候她没有来得及叫她一声姐姐,段安城她唯一的哥哥,手足,只盼上天对他们兄妹公平一点,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她的性命来换段安城的。
那个药丸,她吃了二十年,怎么会不认得。
“我不会有事儿的,放心。”他怎么舍得有事儿,他还有一个妹妹要去照顾,还有一个老父亲等着他来陪伴,还有那么大个家族,如果他走了,累的就是邬瞳了。
他不舍得。
“不准骗我。”邬瞳经受不住生离死别的痛,原本以为什么都淡漠了的她,此刻却也落了泪下来。
段安城沉默的点了点头,他从来都不骗人。
邬瞳抽了抽鼻子,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家长的许诺一般,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段安城。
“多大了还哭鼻子。”段安城看着邬瞳红彤彤的眼眶,心疼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
“你真的要关了威尼斯?”邬瞳看了眼周围,每次来都座无虚席,而且就算段安城再不喜欢喝酒,但是这经营下来肯定还是费了不少心血的,关门了怪可惜的。
“怎么,你想接手吗?”段安城早就做好了放下一切的准备,刚刚请迟双双喝完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酒,便是结束的开始了。
邬瞳本来没有这个打算,如今段安城一说,却有些心动了,现在她没有工作,将来她也仍然不想靠季天佑的关系进什么季氏分公司当个总裁这不是她的追求。
不能经济独立的女人最终只能成为黄脸婆,邬瞳也不想当啃老族,从前没有的让她啃。也许偶尔也会做个白日梦自己一夜之间变成城堡里的公主,有花不完的钱,现在她却觉得,人生只有当女王才最痛快。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近一年,似乎自己得到的只有这些人生经验。
“嗯,如果你真的要关了它,就把它盘给我吧,我觉得关了挺可惜的,不过,这些老员工能留下来吗?”邬瞳说道。
“这有什么难?如果真辞退了他们他们还等同于失业了呢,原本我还挺愧疚,现下你也算帮了我一个忙。”段安城笑了起来,似乎很乐意的样子。
“好,盘下来大概多少钱,我明天去银行打给你。”
却被段安城制止道:“我还缺你那点钱儿?别说了再说我生气的。”段安城故意板着脸说道。
邬瞳有些忍俊不禁,但是这大便宜她从来都不喜欢占,“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话还没说完,却被段安城打断道:“第一,我们是亲兄妹不是亲兄弟,第二这酒吧我只送不卖,你要是不要我明天就去街上逛一圈随机送给别人了。”
邬瞳知道这种事情段安城还真做得出来,只能无奈点头,以后每个月给他分红!
“改个名字吧。”段安城见到邬瞳应允了,突然提议道。
“威尼斯挺好的。”邬瞳觉得没有必要改。
“唔,随便你。”段安城的脸色似乎变了变,却只是一闪而过的变化。
“怎么,难道这名字也和迟双双有关?”邬瞳不自觉的联想到了一块。
而事实证明,邬瞳的猜想是对的。
“有些事情以后我会说的。”他现在还不敢去说,生怕一个小小的回忆就能把他重新拉回地狱。
“好了,别想了。”邬瞳安慰道,“你身上赶紧去换身衣服吧,会着凉的。”邬瞳刚刚借口离开却中途返回,就是在奇怪今天段安城怎么都没出来,却正好看到了他和迟双双谈的火热的一幕。
到底是自己的哥哥,邬瞳能看出来段安城心里的压抑,却不知道迟双双为什么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又或者是知道了也在装傻?毕竟违反了伦常,他们又能怎样?
“没事儿,这酒挺浪费的。”段安城看着桌子上还剩了一大半的酒,可惜她还没有品尝完,只怕这也是他最后的遗憾了。
“你”不详的预感笼罩在邬瞳的心头。
果然鲜少喝酒的段安城竟然跟喝饮料似的一杯一大口的喝下去,邬瞳却并没有阻拦。
只怕段安城再不发泄,身子终究会垮的。
他的古怪,他的温柔,他的内敛,是他全部的性格,却将他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段安城和季天凌不一样,他什么都只会放在心里,偏偏这颗心脏脆弱的时候能够要了他的命。
“我只是看她哭,心里难受,下意识的想帮帮她。”几杯酒下了肚,段安城扶着头道。
“我知道。”邬瞳默默的将酒杯放远一些,生怕一个不小心砸碎了伤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