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用一生背负的罪孽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陈凡行礼告别，转身离去。
直到走得远了，他才隐隐听到有争吵声从身后传来，他脸色淡然，无喜无悲。无论是舅母的笑里藏刀，还是舅父那丝未泯的血缘之情，终归到底都只不过是人性罢了。
绕过回廊，马上就要离开这儿。
这一别，怕是今生都有可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陈凡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离开杨府之前还会遇到她，杨玉莹。
两人相视，默然无言。
这是陈凡重生后第二次见自己的这个表妹，每一次见她总会有不同的感觉，原本他以为前次见面时从对方身上感到了那丝阴冷的气息只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当时的感觉并没有错。
这里所说的阴冷并不是指杨玉莹身上的气质，而是陈凡切切实实感受到这股气息。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他的这个表妹在不知什么时候竟是修炼起了武功。不，这股阴寒气息如此纯粹，显然不是一般内家功法可以办到的。
陈凡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起前世的种种传言，在他离开韶州的第二年，杨玉莹忽然暴毙，据说被下人在其闺房发现时，只见其浑身青紫，身上更是结着一层薄薄冰霜。当时正值六月，这件事情一时被人引为怪谈。
在如今的陈凡看来，应该是对方当时练功练岔了，最后导致阴寒之气反噬而亡。
杨玉莹身上的变化不过让陈凡略微感到惊讶而已。
但在杨钰莹的眼中，陈凡的变化却几乎可以用改天换地四个字来形容。上一次见陈凡时，杨玉莹只是感到他身上的气质变了。而气质这玩意可以说是一种形而上，玄之又玄的东西，也就是说当时陈凡身上的这种变化完全就是出于她的感觉。而这次，杨玉莹却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陈凡身上的变化，原本弱不禁风的那个穷书生再也看不到身影，恍如隔世。
“表哥。”杨玉莹收回复杂难明的神色，行了一个礼，落落大方道。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陈凡微微笑道。
杨玉莹先是朝陈凡鞠了个躬，这才开口道：“今天我是向表哥请罪来着。”
“表妹何罪之有？”陈凡嘴角微微扬起。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是在利用表哥。我父母贪恋姑姑留下的财产，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来，他们虽然一直在不断转移财产，可终究有一部分不动产无法转移，因此我母亲便想通过我将这些财产占为己有。而且她始终认为姑姑还留给你一些她不知道的财产。”
说到这，杨玉莹顿了顿，抬头看着陈凡，见他脸色平静，不见任何悲愤。心中有些安心，却又不知为何有些懊恼。
她接着开口说道：“可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看不见那些‘隐藏’财产的母亲渐渐失去了耐心。她不再坚持自己原先想法，反而打起了其他的注意。此时杨记在韶山的地位也已经是一落千丈，风光不再。她便想着利用我去攀上池家这根高枝，池家大少是什么货色，你也是知道的，我又如何肯嫁。只能是骗她，说已经快要从你口中得到那笔财产的下落。”
“可这办法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因此为求自保，我便想了一出毒计。”
“好了，到此为止吧。”陈凡平静地看着杨玉莹，缓缓开口道。
“不，我要说！”
杨玉莹看着陈凡那张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知为何，情绪忽然失去了控制。
“我故意暗示池袁这个恶心的家伙，只要除去你，便能得到我。那天，其实我是亲眼看着池家那几个恶仆将你给绑走的，我原本以为你再也回不来，而我也做好为你守一辈子活寡的打算。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摆脱池家的纠缠。如今池袁死了，我终于是能够将这些话全都给说出来了。”
“我说够了。”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恨我，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杨玉莹伸手捂着红肿的脸颊，怔怔地看着陈凡，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现在好受些了吗？”陈凡冷冷看着杨玉莹，开口道。
“只是你如果你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罪感，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份罪孽，你这一生都要背负，因为它与我无关。”
说话这番话后，陈凡看也不看对方一眼，直接擦身远去。
看着这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在眼中慢慢放大，杨玉莹双眸忽然淌下了两行清泪。
心灵的负罪是自己给的，痛苦的牢笼是自己筑的，而能够将自己从中释放的，也只有自己......
杨博远办事效率非常的快，很快就有杨府的管家将那些地契贩卖的钱送到了陈凡手中，全都是出自四大钱庄之一大通钱庄的银票，面额一百两银子，共有三十张。
而陈凡也是带着杨小蝶从那个小院子搬到了南街的那家药材铺。
“见过东家。”
陈凡刚到药铺，就见着药铺原先的掌柜带着四名伙计站在门口迎接他这位新的老板。对于这个新老板的种种传言他们早有所听闻，那个掌柜看起来有些岁数了，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了，倒还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那四名年轻的学徒显然就没有这份功力了，不用说陈凡了，就连杨小蝶也是从他们眼中看出深深的鄙视。
“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一切照旧。”
陈凡吩咐一声，便是带着小蝶往内院走去。
这家药材铺极大，外头是店铺，里头则是住所，比起他们原先住的院子要大上两倍不止。同时也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陈凡他们二人这些年过得有多么不容易。
“少爷，这些都是从家里搬过来的书籍，放哪里好？”
“你放我房间就好。”陈凡随口应道。
见陈凡一副好不挂心的模样，杨小蝶心中有些疑惑，可还是老实地将搬过来的书籍整整齐齐摆在陈凡房间的书架上。
清风吹过，一本泛黄的书卷打开，随风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