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珏轻巧一跃,翻身落到季风兽脖颈处,毫不犹豫的将握有红色符文的掌心猛地贴上此兽额头,红纹从受伤的裂口里流了进去,扎根血肉。
一串串嘶哑的声音从景珏的口中流出,复杂拗口的咒语无形中化作一条条锁链,将那季风兽捆住,在其魂深处落下烙印。
季风兽挣扎起来,扑腾着翅膀,它飞不起来,身子悬空离地不高,又重重的跌落下去。
不论它如何做困兽之斗,着驭兽印正一点点侵入它的精神世界,如一颗种子发芽生长,转瞬间成为参天大树,将它牢牢控制住。
直到它不再动了,景珏才松开了手。
踉跄两步,景珏不敢置信自己做了什么,居然和这只季风兽缔结了血契,而那血纹玉的“灵”帮完这次后就潜伏无踪,再多的呼唤也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反应。
景珏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的季风兽,它的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印记后,身上的伤痕倒是恢复得很快,四周灵力极快得涌向了它。
一只媲美灵旋后期的季风兽,景珏还不敢确信自己真的收伏了它,完整跨越两个大境界,更是血契结缘。
照吴燕送她的下品《驭兽诀》的记载,血契只能缔结比自己修为低的灵兽,眼前这一只超过主子太多,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实现。
不过方才自己念出来的咒语,也不是自己会的驭兽之咒。
血纹宗,这便是血纹宗的实力吗?只是下品的《驭兽诀》就有如此功效,若是此宗弟子人人都有实力远超自己修为的灵宠,那将是恐怖的存在。
了解得越多,她就觉得这个宗门全身都是谜团,根本无法解释。
若真强横到大陆上最巅峰的存在,即便是再强的对手都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居然没落得如此干净,连记录都没有。
真不知是历史得车轮将血纹宗碾轧得干净,连渣滓都不剩,还是有什么不可言喻的目的。
景珏叹了口气,有血契在身,她倒不怕季风兽会反噬主人了,这就是血契最为霸道的地方。但还是离它数十米远,闭目打坐起来。
她已经可以断定,那血纹玉中的“灵”应该是血纹宗一位高深的前辈,大概就是此人挑中了自己,这一路走来,她也算对自己庇护很多。
若是有可能,景珏觉得借血纹宗的力量报仇也无不可。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要找到这血纹宗的宗主,且他的修为不能再和上次一样,连个凡人都不如。
季风兽站了起来,也不管景珏,自顾自走着。景珏也站了起来,跟在它身后。
血契作用是互相的,季风兽得了景珏愈合能力惊人的恩赐,双翅的伤痕大部分痊愈,它毕竟比景珏活得久,灵力也充足。
而景珏方才探查一番后也是一喜,她发现自己的丹田位置又多了一颗小小的灵力漩涡,虽然是雏形,但也足够使她惊喜了。
她目前的修为若说灵旋又弱了点,但说是炼气又强太多,不知不觉就这么不伦不类下来,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了。
季风兽扇了两下翅膀,活动自如,很是高兴。
但它身后的被大风扇飞的景珏就高兴不起来了,见它要振翼而飞,也不含糊,一道白光缠上它的后腿,借力飞上其背。
“要抛下我?想得美。”景珏一把揪住季风兽的角,冷冷一笑,她笃定此兽再恼怒也不能杀了她,态度也强横起来。
那季风兽那肯受制于人,恼怒至极,腾空而起,在空中无尽的折腾,翻滚,企图要将景珏摔下去,但景珏就像生在它身上一样,不仅没有被颠落下去,自身的皮毛还被揪得生疼。
景珏一开口就灌了一口风,她压低上身,待季风兽平稳片刻后,才开口道:“你是灵兽,自然也知道你和我缔结的契约是什么吧?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没想到她不说还好,一说完那季风兽更加狂怒了。景珏被它折腾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烙下的驭兽印不一样,竟连束缚的法子都没有。
毕竟血契的灵兽须是双方甘愿,像景珏这种强行缔结契约的,估计是极少数,也仅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才能做到了。
季风兽被气红了眼,一心只想将景珏摔个半死,它还真不敢把她摔死,想清楚又因为这个原因而生起更大的火来。
突然不辨方向一头扎进了一片树林了,大群的树木被压断,耳边响起愤怒的嗡嗡声,定睛一看,闯祸了。
这里是玄峰鸟的地盘,一整片树林都是。
玄蜂鸟是群居单族系生灵,一旦有入侵者,全巢出动,乌压压围过来密密如黑云,尾部生着黄蜂的尖锐利刺,倒钩上还挂着一滴液体,那是毒液。
季风兽落荒而逃,冲出树林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大片乌云,遮天盖地,就如蝗虫过境,一路上生灵不能幸免。
这些玄蜂鸟体型不大,小巧的脑袋上凸起两颗晶亮的大眼睛,那眼睛因为家园被毁的愤怒而更加亮,怒火滔天。
景珏一颗心脏提到嗓子眼,打出一个接着一个的防护罩。她认识这种东西,没有人愿意去招惹,它们可以夷平一座山。
她紧张的施展法术,抛出大把符箓,被冻结或者烧死的对于这不计其数的族群来说,真是沧海一粟。
不断加固着防护罩,甚至为了稳固冲击,连灵旋都放了出来,但还是在冲击中摇摇欲坠,令人堪忧。
“你可真是厉害,居然招惹了玄蜂鸟群。”
季风兽也没了脾气,只顾没命的逃窜,它就一只兽,还不够这团遮蔽了半边天的乌云塞牙缝的,无比懊恼自己不长眼。
眼见那黑云压境过来,越来越近,下一刻就要把他们包围,防护罩上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声音,是在毒液腐蚀灵罩。
季风兽吓得魂飞魄散,加速逃窜,冲出乌云后不久又被追上,连续几次后已有后力不济之势。
这样下去不行,耗下去全要死。景珏皱着眉,忽然拍了拍季风兽的脑袋,低声道:“往西,去汶湖,玄蜂鸟怕水。”
西边在侧方,几乎是要贴着乌云飞过去,季风兽扭过头狠狠地瞪了景珏一眼,景珏从它深恶痛绝之下看到了更浓的恐惧。
景珏是咬牙切齿召唤出她不久之前才发誓再也不用了的金色小剑,身旁出现上百颗金色和红色的灵晶石,都是中品,是她存储不多双系灵晶石的全部了。
这已是绝境,不赌也没别的办法。
数十颗金系灵晶石爆碎,大量的灵力涌入金剑,立刻黯然的剑身刺亮无比,显然玄蜂鸟惧怕这种光芒,连围攻防护罩得都少了许多,不敢靠近。
炙热的温度烤得空气滚热,景珏再度一拍储物袋,将大部分水系灵晶石取出,涌入体内,手臂结上厚厚的冰霜。
当接触到金剑的霎那间,冰霜顿时融化,一剑挥向乌云,一剑成双。
水系灵力缭绕着剑光,燃起熊熊火焰,在玄蜂鸟群中烧得哔哔剥剥作响,羽毛烧焦的味道充斥鼻端。
冰霜融化,炙热的金剑撕裂右手的伤痕。景珏红了眼眶,疯魔般一次次挥剑,享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特殊滋味。
滴落的水珠烫得季风兽惨叫连连,足下一顿,季风兽背上也凝起一层寒冰。
景珏硬是拽着季风兽扭转了方向,以燃烧的金剑开路,在乌云中杀出一条火色大道。
急剧得疼痛刺激得她的理智渐渐消失,直到彻底破开乌云之后,金灵石用完,景珏整条手臂都废了,缭起火焰,熄灭后一臂焦炭。
金剑缩小后归入体内,景珏跌跪在季风兽上背上,全身湿得就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季风兽的全身也湿透了。
此兽于景珏渐有心灵互通之感,景珏的状态支撑到极限,季风兽也快到极限了,而那玄蜂鸟仍旧不知退缩,穷追不舍。
与碧色相接的,一片白色茫茫出现在眼见,季风兽眼中露出狂喜,一头扎入水中,宛如巨石投海,被砸碎的湖面溅起大量浪花。
汶湖的水一沾上玄蜂鸟的羽毛,它们竟似遇见硫磺,惊恐莫名的后退,只敢在上空盘旋,不敢府冲直下。
季风兽同景珏一同坠入了湖底,这汶湖的水非但没有给她带来清凉之感,反倒使她的伤口更加剧烈的火烧火燎疼痛不止。
也多亏了这份剧痛,刺激着景珏总算清醒了不少,费力捻着避水诀,身边的季风兽太大了,它不善水。
费力睁开眼,艰难的张口说了一句,“缩小点。”一张嘴,苦涩的水灌入口中,将喉头灼烧般的难受。
那三目灵狐都可随意变大变下,季风兽自然也是可以。
季风兽缩小成半人高,躲入景珏的避水诀中。它看着眼前这个让它极为讨厌的人,半个身子都快被烧毁了,怔着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景珏闭着眼,焦毁的右手贴上季风兽的额头,血色的灵纹爬满两个人身上,不断修复着彼此的伤痕。
季风兽的伤比景珏要轻,它顶多就是灵力枯竭,而景珏却是差点被活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