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带着一夜凉寒回了茗景院,寂静的诡异于小院中蔓延,迈开轻缓的脚步,负手漫步。
自己与她,关系究竟如何,她方才回于萧辞的话又有几分真实。
安心么……
他的真心何时被她接受。
落熏么……既然她要杀她,这血由他来沾又如何,他的承诺始终要以行动来付诸。
“主子。”成离轻声上前恭敬回禀道,“晟祁的那几位有动作了。”
玉珩闻言,沉默良久,才吩咐道:“一旬。”
成离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自家主子会长久留于西绛,不想竟是要这般早回去,然作为下属,也不好对其指令有所质疑,只应了一句“是”便退下。
一旬,一旬之内,我必你明白真心与否。
将近了无的呼吸与惨白的面色,染血衣衫被素白中衣所代替,伤口被纱布于药粉包裹起来然而心上的伤有用什么来包裹治疗?
蝶影一脸沉着,细细切脉,随后又轻轻将沁兰纤细的手放回被中。才起身便迎上谨洛焦急的神色,只听得其急急出口问道:“如何?”
“性命自是无碍,只是萧辞那一掌所造成的内伤令其内力散了大半,此后如若悉心调养自然无碍……”
谨洛闻言额上青筋爆出,双拳紧握,显然暴怒至极,一触即发。
蝶影自然熟悉谨洛,伤了所爱之人便要对方加倍奉还的性子与自己一模一样,急是劝道:“此处哥哥离不得,此外交与我便好。”
谨洛身子因气急隐忍不发有些颤抖,待平静之后,沉声道:“我自然会守着她,事后该讨的账我要他们一分不少的还回来。”
蝶影虽是担忧,然却也不得不暂时离开此处为沁兰配药疗伤,故留沁梅谨洛于沁兰居所,带着竹旻离开。
天早已大白,温日暖阳下,几处心酸地。蝶影轻叹,竹旻不禁于一旁担忧道:“兰姐姐的身子固然重要,然宫主也得顾及自身,不然也是惹得我们一干人等担忧。”
蝶影闻言一笑,道:“我还未倒下,自然是无碍,昨夜亦是辛苦你们,将药送去后也是要好好休息的。”
竹旻自幼便是吃过苦的,这些自然算不上什么,她所忧虑的只是二人身子状况,问道:“兰姐姐的身子当真无碍吗?”
蝶影沉了沉面色,待离开了沁兰寝居,才与竹旻说道:“自然还有性命之忧,萧辞的一掌观战之人都能瞧出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沁兰亦是明显了无求生之意,直直迎上去,后又主动被刺上那一剑,外伤内伤,她身子本就不强硬,哪里受得了这些创伤。”
竹旻闻言更是又惊又急,方才有蝶影在为其诊脉,自然没有自己插足的地方,不想竟是如此严重,道:“那寻常药物可是有用。”
“光只凭药物自然不行,沁兰是有内力的人,自然需要以内力去调理内力……”蝶影话还未完,不远处沁梅便急急跑来,显然是焦急万分。
“小……小姐……”沁梅扶着竹旻,喘着气道,“玉……玉珩公……公子来访……”
“如今他在何处。”蝶影自然惊讶,忙是问道。
“王爷与王妃正于前厅招待,但听月锦姐姐说似是要于王府中逛上一逛……”沁梅一口气将蝶影安插于前厅那边的丫鬟月锦所说的尽数告知,生怕慢一会便出了什的差池。
蝶影急忙向落雪居中奔去,只可恨玉珩如今于王府中,若使了轻功不就代表暴露了一切?
竹旻与沁梅于原地,自然知道蝶影如此火急火燎的原因,竹旻对沁梅道:“先去落雪居,记着万不要在玉珩面前露面。”竹旻未王去年于凝霜楼中沁梅于玉珩面前露面一事,随后二人亦是加紧了步伐往落雪居奔去,帮着语滢将属于蝶影的一切妆容衣着尽数褪去。
定王府前厅中,定王夫妇二人皆是揣着笑或真或假地招待玉珩。玉珩白衣依旧,面具遮面,唇角微勾,噙着些许真诚,盛着往日的温润,闲适而坐。
“上元一事还未来得及登门感谢,倒是劳烦玉珩公子亲自登门。”沐宸微笑道。
“那事王爷不怪玉珩鲁莽冒犯乃是玉珩之幸,今日清晨叨扰也望王爷见谅。”玉珩语气轻缓,听着极为舒适,也令二老不免放下几分戒心。
“不知玉珩公子有何事。”
只见得玉珩缓缓起身,于二老面前恭敬一拜,同时奉上一枚垂着金线流苏羊脂玉佩,道:“在下欲以此换二老一颗安心。”
二人具是一惊,沐宸长指于一旁桌上轻敲着,细细思虑是否要接过。
玉珩保持着奉上玉佩的恭敬动作,身形不改,良久,待沐宸迟疑接过后,才缓缓直起身,笑容依旧,真挚并着恳求。
沐宸细细端详着玉佩所刻花纹,指腹亦是缓缓摩挲着,惊异浮上心头。
良久,起身,微微向玉珩作揖,道:“失敬了。”
玉珩自是避开,未敢受着一拜,只问道:“二老不知可愿?”
“语滢的主我们做不了。”一旁定王妃缓缓上前说道,她虽不知玉珩通过玉佩所传递的讯息,却知晓语滢的心性如何,故而也是实话实说。
玉珩一笑,道:“阿滢最是以祖父祖母为挂念,二老心意阿滢自然要权衡。”
沐宸道:“今日玉珩公子难得来访,只本王与阿婳身子不爽,不如让语滢代做地主之谊如何?”
玉珩自然欣然应允,作揖答谢道:“多谢定王,王妃。”随后便由仆从令着出了前厅。
“这般草率将语滢推出,恐是不好罢。”定王妃担忧出口。
沐宸摩挲着玉佩花纹,无奈道:“西绛于语滢来说是个伤心之地,我们也不能将其永远束缚于身侧,我给了玉珩一个机会,语滢的抉择权利从未丢失。”
定王妃闻言也觉有理,遂不再多做忧虑,接过沐宸递过来的玉佩,细细一观,亦是惊异,晟祁皇室的图腾纹样,另一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铖”字,玉是好玉,却有些烫手。
沐宸宽慰道:“小辈的事我们也不得做过多插手忧虑,不然于己于他不益反害。”
且说这边语滢于落雪居中,沁竹于一旁随侍,望着语滢出神发呆的样子,担忧时却无奈做不得什么。
语滢手执书卷,却不见其翻页,目光呆呆的停留在书页上,神思飘忽间,不知到了何处。
“小姐。”沁竹轻声唤道。
“什么……”语滢向其投去疑问的目光,显然心不在焉。
沁竹无奈叹气道:“自小姐回到落雪居中便一副神思不定心不在焉的样子,纵使是沁梅也察觉出了大大的不同,小姐可是因为玉珩公子?”
语滢似逃避般快速移开了视线,放下手中书卷,起身步至窗前,暖阳笼着伊人,罩着愁思。
“你觉着玉珩所有的真心有几分真实。”语滢淡淡问道。
沁竹思量一会儿,道:“玉珩公子与我接触不多故也是不甚熟悉,只小姐若不给其机会自己亦是永不得知。”
语滢苦笑道:“可他……能不能接受这般反差。”
“如若不能,小姐不也是有答案可看清人心了吗。”
“小姐,玉珩公子正往此处漫步而来,应是邀小姐同游。”门外想起侍女恭敬的回禀,语滢闻言自嘲一笑,步出闺房,向屋外走去。